“什么?受伤了?”申郡茹蹭的从床上爬起来,一颗心砰砰直跳,差点就要跳出来,一把抓住映泉的手,“伤的重不重?现在怎么样了?”
什么段南晨被刺死了,什么虞妃被赐毒酒了,什么坏蛋都没落个好下场,这些全都比不上自家男人的安全重要。
她甚至联想到段南骁前世离开人世时的情形,顿觉痛彻心扉。
映泉泪盈于睫,声音微微颤抖,“郡主,听说情形不太好,这会子太医们都聚在一起商量办法呢。”
“不行,我要去看他,我必须马上去看看他。”申郡茹真的慌了乱了,一阵阵的惊颤使得她手脚冰凉,几乎站立不稳。
映泉忙扶住她,“郡主,殿下在宫里头呢,您这会子出去也见不到殿下。”
申郡茹身子微顿,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手心冰凉。
她缓缓的坐回到床上,“你去告诉狼覃,让他务必亲眼见一见殿下,然后把殿下的情形和太医的意见都带回来,我要知道一切细节。”
“是,郡主,奴婢马上就去。”映泉朝黄烛使个眼色,黄烛忙上前搀住主子,小声的安慰着。
结果狼覃这一去就是一整天,到了傍晚吃晚饭的时候,他才终于将消息递进来。
段南骁的情况并不乐观,一直沉睡不醒,太医们也是束手无策,日夜守在逍遥宫里,却始终找不到个好的办法。
申郡茹顿觉如坠冰窖,恨不能马上进宫见一见段南骁,“胡笙伦也没有办法吗?他不是很厉害吗?祖父的断了的腿都能治好,难道连他也没有办法了吗?”
屋里头黄烛与墨青已急的落下泪来,安静的守在一边,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崩溃的主子。
“郡主,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您好歹吃些东西吧。”映泉十分焦急,眼见着主子一整天都没吃饭,急的头发都要白了。
“他生死未卜,我怎吃的下饭去?你们都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她必须得想一想,想个办法偷偷的进宫看一看他。
她忽的想起一个人来,马上自床上窜起来,“你们快给我换衣服,我要出门,我要去上山找八宝师太。”
映泉三人吓了一跳,“郡主,现在已是晚上,莫要说上山了,您连府门都出不去呀。”
申郡茹却不管这些,冷声吩咐道,“按照我说的做,我必须立刻马上去找八宝师太。”
映泉上前拦住她,“郡主,您有什么事跟奴婢说,奴婢上山找师太去,您这么出去,路上耽误时间不说,就是咱们出门也是要大费周折的,您跟奴婢说,奴婢一定照您说的做。”
申郡茹坚决的摇头,“我要进宫见他,谁都不能拦我。”
没有人能理解她此时的心情,她是多么的害怕段南骁会这么离开,他们不会那么幸运再有第三次生命了,她绝不许他就这么离开。
恰在此时,外头有人禀告,“郡主,太子妃派人来接您去太子府说话,老夫人请您收拾下,这就去芷院。”
申郡茹神情大振,只觉得太子妃就是天仙下凡专门来帮助她的,此时此刻,她万分的感激太子妃。
她以最快的速度换衣梳洗,带着映泉去了芷院。
老夫人自不知太子妃接她何意,只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让她跟着太子府的人离开了。
太子妃早就在府里头等着了,一见她进来,便起身迎上去,又见她面色苍白憔悴,遂心疼的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担心的不得了,不把你接过来,我怕你都要闯到皇宫里去了。”
映泉禁不住插了句嘴,“太子妃猜的太准了,郡主正要进宫看殿下去呢,亏得您派人去接郡主,不然奴婢们都拦不住了。”
申郡茹忙着奔过去,率先搀住太子妃的胳膊,“您小心些,切莫动了胎气。”仍是忍不住问道,“他,到底怎么样?”
太子妃握了握申郡茹的手,入手冰凉,“茹儿放心,太子刚刚派人回来送信,五弟已经醒了一回,太医们正在熬夜,说不定明天就没事了。”
“醒了一回?现在又昏过去了么?”
太子妃手心的热度漫上来包住她的手,申郡茹顿觉阵阵温暖,冰凉的身子动了动,眼角的泪再度落下来,“太子妃,您说,他会不会有事?”
此时此刻,她真的害怕极了。
太子妃怜惜的看着这个满心满眼都是担忧的小女孩,往日里曾是多么的坚强勇敢乐观,而此时也只剩下惶恐不安泪流满面,“茹儿,我陪你一起等着消息,总会好起来的。”
申郡茹颇为感动,心下悲戚,却还有理智,“太子妃,我能呆在您的府里等着消息,已是对我最大的帮忙了,您身子重,且不可熬夜伤身,您且去休息吧。”
“太子妃嫂嫂还是挺茹儿的话快去休息吧,我陪着茹儿就好了。”段皓秀从门外走进来,一脸的焦急,“茹儿,我去申府里找你,听说你进太子府了,我就追过来了。”
转过头又对太子妃道,“嫂嫂,我这着急忙慌的也没让人通报,您不会怪我吧?”
太子妃舒了口气,微微一笑,“秀儿,你这时候过来最好了,今晚上你们都在这里等着吧。”
段皓秀点头,“我就是来陪茹儿的。嫂嫂,你身子要紧,还是先去休息吧。”
申郡茹低了低头,眼里的泪水更快更多的流下来,嗓子发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紧紧的握住段皓秀的手,哽咽着道,“谢谢你们。”
段皓秀心疼的将她揽在怀里,抬手在她后背上轻拍了拍。
太子妃陪着等了一会子,实在禁不住两人劝说,便去放里头休息,段皓秀便陪着申郡茹说话。
黑夜漫长,两人又一茬没一茬时不时的聊上几句,其实申郡茹很想同段皓秀说一说前世那场梦一般的生活,可想了想又觉得徒增旁人烦恼,遂作罢。
这一夜真是熬尽她所有的耐心,仿佛一瞬间,她的心就苍老了几百岁。
熬过了一夜还不算完,一直等到了中午时分,宫里才传来消息,段南骁一直没醒,皇后伤心欲绝,求皇上请八宝师太进宫替段南骁祈祷。
申郡茹的心凉了又凉,冷了又冷,让人捧了佛经,恭恭敬敬的摆在案几上,就那么双膝一跪,也不让人垫蒲团,径自跪在坚硬的地面上,反反复复的念起佛经来。
段皓秀与太子妃担心她的腿受不了,几次三番的恳求她垫上蒲团,却都无济于事,只好站在边上干着急。
一直到了第二天傍晚,宫里又传来消息,段南骁一直昏迷不醒,八宝师太日夜诵经也没起作用,最后没办法了,八宝师太提出只有最后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了,冲喜。
冲喜也有一定的条件,天时地利再加上女子生辰,一样都不可缺。费了老半天的劲,八宝师太与皇后才确定了人选。
皇上即可下了赐婚圣旨,将安平郡主申郡茹许配皇五子为妃,十月二十成亲。
申郡茹听到消息的时候,圣旨也送到了申盛侯府。
申冀马上派人去太子府接申郡茹回府,又解了汪氏的足,命老夫人与汪氏马上操持申郡茹的嫁妆。
申郡茹跪了一天一夜,双腿麻木,膝盖都渗出了血丝,被人抬着送进了轿子。
直到回了侯府,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十月二十,不就是明天么?
明天她就要嫁给段南骁了,这来的也太突然了。
真没想到她居然是在这种情形下嫁给他,太仓促也太让人不能接受了。
尽管这样,她也心甘情愿,只要能救活他的命,就是要她的命她都毫不犹豫,更何况还是嫁给他可以天天守着他这种美事呢?
作了五皇子妃,本该是一件值得庆贺恭喜的事,可是侯府里谁也不敢到她跟前恭喜,因为谁都知道五皇子已经昏迷两天不醒了。
她只是去做冲喜新娘而已啊!
没人来叨扰,申郡茹反倒觉得清净呢,恨不能马上就到明天,赶紧见一见段南骁。
到了晚上,她忽然回过味来,天时地利还要合生辰,偏偏就算出来是她,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如果不是巧合,那一定是人为安排的。
而能做这些安排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段南骁。
她突地又想起来,那日在束高阁,他似乎说过一句话,‘我一定会尽快把你娶回去的。’
她腾地站起来,是了,一定是这样的,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
那么他的重伤也是装的了?这一切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为的就是顺理成章的早把她娶回去。
想通了这一点,阴霾了几天的心终于清爽起来,她嘴角禁不住露出丝丝笑意,简直要咯咯笑起来了,高喊了几声,“墨青,我要吃饭,快给我端饭来。”
明天她还要做最美最有精神的新娘呢。
一旁守着的墨青不明所以,实在搞不懂主子这变化多端的情绪是怎么回事,但主子主动要求吃饭,这是她十分乐见的,应了一声转身就去备饭了。
墨青刚出去,门口就闪进来一人,也不说话,径自闯到申郡茹跟前,一把拉起她的手,“茹儿,快跟我走。”
申郡茹吓了一跳,“二哥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哪有做哥哥的随便闯妹妹闺房的?传出去还不被口水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