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们又瞠目了,陛下实在是太过宠爱皇后了,不过嘛,可以理解,这孩子盼了很多年,不放心也是有的。中?文网?w?w1w?.88?11z?w8.
钟唯唯却涨红了脸:“可是我不想啊,很尴尬的。”
听说有人生孩子用力过猛,甚至会失禁,她坚决不要!在重华的面前丢这种丑,可以想象,以后很长时间都抬不起头来,不要!
其他人趁机劝重华,都说不合规矩,重华把所有人的规劝都当成了耳旁风,唯独钟唯唯的气愤不能不重视。
他坐着不动,她就不停地赶他走,甚至试图推他,为了不影响她使劲儿,他决定出去。
临行前再次撂下狠话:“不许胡思乱想,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板着脸,一副沉稳霸气的派头,但是钟唯唯清晰地看到了他眼里的惊慌和害怕。
莫名间,她就不害怕了,他是她的依靠,她何尝不是她的依靠呢?这世间,相依为命的不止是她和秋袤,他和她,原本也是相依为命的两个人。
没有人比她更懂他,也没有人比他更懂她。若是她没有了他,或是他没有了她,这天地万物便再不能如此有光彩,总是不圆满。
钟唯唯忍着痛,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总是要陪着你的。”
笑容甜美温柔,令重华看花了眼,他看她从幼女到少女,再看她长大成人,成为他的妻,每一刻他都觉得她最美,而这一刻,他觉得她的笑容令春光为之失色。
重华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马车,看着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的群臣,很有气势地把衣服理了理,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在说什么?”
群臣面面相觑,在说什么?肯定是在说皇后娘娘生孩子的事儿咯。但是这个话不敢提,就一齐推举秋袤出去。
秋袤更是神思恍惚,就连刚才大家在说什么都不知道,稀里糊涂被推出去,就问重华:“陛下,皇后娘娘一切安好?”
马车里传来一声隐约压抑的呻吟,像是实在忍不住了才喊出来的。
重华抖了一下,生怕被人看出来,顺便抖了一下衣袖,掩饰地咳嗽一声,面无表情:“当然!有朕在此,她当然一切安好!”
“哦。”秋袤略放了些心,继续魂不守舍地站着怔。
群臣却是在腹诽,“有朕在此,她当然一切安好”,难道您是门神么?镇宅之宝?
唉,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不知皇后能否平安生产,是生个皇子呢,还是生个女儿?这些才是最主要的啊。
于是群臣也跟着集体呆,现场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
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官道两旁青草悠悠,梨花白、桃花粉,怎么看都是一个让人舒心的好日子。
群臣其实站得腿软了,想坐下来歇歇,这女人生孩子呢,一两个时辰都算是轻松的,万一运气不好,那说不定得拖到夜里头去。
能坐下来喝喝茶,赏一赏春景那也是蛮不错的。可是皇帝陛下和国舅爷都是傻呆呆地站着,也没人敢提这个茬,只好全都陪站。
幸亏严储和李安仁懂事儿,先就搬了座椅什么的,殷勤请重华落座,再打起华盖,摆上茶点,小声提醒。
重华这才如梦初醒,摆摆手,也懒得多说什么:“都坐吧。”
他们出来得早,这时候也不过进午食的时辰,简简单单用了饭,几个老臣互相一挤眼睛,上前和重华说几句吉祥如意的话。
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陛下您很担心很着急,是强作镇定,不过没关系,帮您掩盖一下,继续让您英明神武,临危不乱就是了。
重华:“呵呵……咱们君臣倒是难得如此亲近,最近大家辛苦了。”
众人赶紧表忠心,以为皇帝陛下会褒奖几句,然而皇帝陛下寒暄完这两句,又抬眼望天,竖着耳朵听动静了。
好吧,大家自娱自乐吧。
闲谈着,一直到了下午申时一刻,一声嘹亮的婴啼自龙辇之中响了起来。
百官静默,就连风也停了,重华停止蹂躏茶杯,侧着头静听,小声问秋袤:“你听到了什么?”
秋袤还未来得及回答,宫人已经狂奔过来报喜:“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后娘娘生了一位小皇子,母子平安!”
恭贺之声乍起,现场犹如炸开了锅。
重华控制不住地勾起唇角,努力让自己表现得稳重有派头一些:“赏!”
严储愁得不得了,这皇后娘娘在半道上突然生产,谁也没想到啊,喜钱从哪里来?
却见李安仁兴冲冲地让人搬箱子,从中取出无数系了五彩丝绳的喜钱,遍赏百官,不由得酸得不得了,这臭不要脸的从哪儿弄来的喜钱?
李安仁得意洋洋地冲他一抬下颌,忙里忙外,比他自个儿得了孩子还要欢喜些。
钟唯唯听见外头的动静,心情略有些沉重,这孩子什么都好,虽然瘦弱了些,但是声音很宏亮,看上去也很健康有力,唯独左耳看着似是和右耳有些不对称。
钱姑姑和小棠也注意到了,轻声安慰她:“并不明显,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钟唯唯难以言说心中的滋味,孩子没有因为缺胳膊少腿什么的,这很好,但是这耳朵,再怎么不明显,始终也是缺憾,总觉得是因为她身体的缘故才会如此,难免内疚心疼加难过。
有人提议:“把小皇子抱出来让臣等拜见吧。”
重华略有些得意的声音响起来:“他小小年纪,当不起大礼,待朕去看看。”
帘子一掀,重华闪身入内,脸上满满都是喜悦,也不在乎是否已经收拾妥当,在一旁坐下来,含情脉脉地注视着钟唯唯。
把她的手握在掌中,先说一句:“你辛苦了。”
再得意洋洋地来一句:“我早说过,有我在,一切无碍,信了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钟唯唯看着他只是苦笑:“我很好,只是陛下要有准备,这孩子……”
重华长眉一挑,心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很快不露痕迹地笑了:“孩子怎么了?抱过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