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连楚楚把脑海中那段陌生的记忆画面重新仔细地梳理了一遍,又结合记忆问了面前少年好几个问题,竟然全部都得到了肯定答案,她乌黑的眸子中顿时焕发出明亮的光彩,一个荒缪的想法自脑海中蹦了出来:莫非她也像一些穿越小说中所描写的一样,赶上了穿越大军的热潮?如今的网络中到处都是扑天盖地的穿越小说,说起来对此她也并不陌生,可是她却从未想过,这样诡异又荒唐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么说,在那个世界,她的确是死在了被她当成妹妹一样养大的单露枪下。想到单露,她的心中便隐隐作痛。她自己是个孤儿,当她有一次外出时,看到小乞丐般的单露穿着一件破棉袄在大冷的天与狗争半个脏馒头时,一时起了恻隐之心,便将她带回了组织,当亲妹妹一样疼爱培养。可是,那个从小到大在她眼中都是温柔可爱的女孩子,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却变成了一头心狠手辣的狼,为了爬上她的大组长之位,竟设计杀死了她!
想到这里,郝连楚楚心底浮起了一丝从未有过的黯然情绪。虽然她向来心性清冷,在外人看来,她永远都是孤高自傲难以接近的,可是对单露,她却是用了十成十的真心,只可惜,最后却被她践踏了。
郝连楚楚自嘲地笑了笑,随即将单露抛在了脑后。背叛她,在她背后捅刀子的人,再也占用不了她的丝毫情绪。或许那个女子还活着,或许已经被暗处跟踪的人杀死,但那些都已经在她死的那一刻变成了前尘往事,再与她无任何干系。
她淡定地低头,打量着身上穿着的那一身被弄脏的华丽繁复的锦绣衣裙,又脱下金线银线织绣的精美手套,看了看这双手。这是一双纤细小巧的手,肌肤滑腻,莹白如玉,一看就知是个十几岁少女的手。完全不像她自己的那双手,因从小接受严苛的训练,和时常握拿武器,她的手上有好几条淡淡的疤痕,掌心还有一层薄薄的茧。
从这双白嫩纤细的手上看来,她穿到的这个身体很年轻,应该才十几岁。郝连楚楚想道,唇畔微微勾起,心里莫名升起一种兴奋的感觉。若是换成是一般人遇到这种诡异的突发状况,定然会震惊好久,可是郝连楚楚却不一样。
她不但不感觉畏惧惊慌,反而觉得心情突然之间很是愉悦畅快。
常年在刀尖上行走的人,本该已经因内讧而被杀死的人,现在不但好好活着,还莫名其妙得了一位皇室长公主的锦绣人生,对于郝连楚楚来说,真是个大大的意外之喜。
在Z国国情局以及绝大部分暗黑势力中,郝连大组长是个如雷灌耳令人闻而生畏的杀神代表,可是,过久了那种在黑夜的刀尖上跳舞的危险生活,她早已心生疲惫,反而更加向往光明灿烂的人生,只可惜那时的她,人生已经被别人规划好了,身不由已,无法自主选择。
没想到这回老天开眼,竟然替她做了选择,不但让她顺利摆脱了以前的生活,还给了她一段新的人生,这怎能不令她开怀。
以后她的身份就是这大昀国的端懿长公主郝连楚楚了,就让那个特工组织的杀神郝连大组长在刺杀中永远消失吧。
迅速的,她将脑中的记忆重新组合梳理了一下,很快得出了这具新身体的身份和性格。只是,这结论却让她有一种苦逼的感觉。
郝连楚楚,与她一模一样的名字,大昀国郝连皇室中排行十九的长公主,封号端懿公主,也是年龄最小的一位长公主。当今太后的嫡亲爱女,皇上的同胞亲妹,拥有着大昀国皇室公主中最尊贵的身份和地位,却也有着一副最令人讨厌的坏脾气。
嚣张跋扈、乖悖违戾、蛮横无礼、娇纵成性、文武不通、变态嗜血、风流放荡等等,这些贬义词往她身上套的话,那是一套一个准。
从她过了十二岁生辰搬出皇宫别府另居开始,欺女霸男,强抢民男,轻辄断人手脚,重辄要人脑袋之类的事情成了家常便饭,小小年纪,手段之阴狠,心肠之毒辣,简直是坏事做尽,罄竹难书,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神见神泣!
她还真是“幸运”,随便这么一穿,就穿到一个如此极品的货色身上。这种货色,在对女子束缚森严的古代社会,真真是一朵绝世大奇葩。
好吧,虽然一来就替人背了这么大一口黑锅,但她向来也不是什么心地善良人品俱佳的好人,看在人家给了她一个新的身体和身份的份上,估且受下了。
“小姑姑?小姑姑?你怎么不说话了?”
郝连云璨一连唤了郝连楚楚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再看眼前的少女,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沉吟,一会儿浅笑,神情变幻不定,直让他心情郁卒,越发担忧。
叶离等人也渐渐发现这位长公主醒来之后变奇怪了,看着呆呆傻傻的,都不由在心里暗暗捏了一把汗。
“小姑姑!”郝连云璨终于忍不住,陡然拔高了声音。
郝连楚楚终于回过神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喊这么大声干嘛,耳朵差点被你震聋了。”
她一边说,一边揉了柔被震麻的耳朵,推开郝连云璨站了起来。
郝连云璨怔了怔,见她像没事人一样,这才又放下心来,嘴上委屈地埋怨道:“小姑姑,我刚才喊了你几声你都不说话,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现在反倒来怪我声音大,哼,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郝连楚楚斜了他一眼,眸光清冷,似笑非笑道:“云璨侄儿,我是你的小姑姑,你的长辈,难道你就是用这种口气和长辈说话的吗?小心我命人打你板子。”
现在这个新身份只有十四多岁,郝连云璨比她还要大上一岁,除了他之外,她貌似还有一堆年纪比她大的侄儿侄女们,这种在辈分上占人便宜的感觉不要太好。
郝连云璨顿时俊脸一黑,气呼呼道:“小姑姑,亏我刚才还替你那么担心,还抓住了罪魁祸首,你竟然想过河拆桥,真是不太道义了。”
郝连楚楚见他真的生气了,不由抿唇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怎么这么小气,小姑姑我刚才是逗你玩儿的呢。快别生气了。”
这个少年给她一种单纯直爽的性格,虽然她刚刚遭受了一次背叛,而且这次背叛她的还是被她当成亲妹妹带了十年的单露,可是,这依然不能阻止她对单纯直爽且对她友善的人心生好感,或许,常年活在阴暗里的人,内心深处都是向往光明的吧。
“小姑姑,你也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拿我打趣。”郝连云璨噘着嘴不依不扰,脸色却好看了许多。
陆子熙在旁冷眼见他们二人说话,似乎把他这个被刀架在脖子上半天的人忘记了一般,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喂,你们想说话可以,能不能先把我放开!”
郝连楚楚和郝连云璨这才停下话头,齐齐冷眼朝他看去。
叶离看了陆子熙一眼,恭敬地请示道:“公主殿下,七殿下,陆小世子要怎么处置?”
郝连云璨冷冷看着陆子熙:“虽然长公主福大命大,但摔下马也损伤了千金玉体,这个责任陆小世子是逃不掉的。叶首领,你就命人将陆小世子带入宫中,述说实情,请皇上太后定夺,相信他们一定会给长公主一个公道的。”
说罢,再不看陆子熙变得铁青一片的脸,拉着郝连楚楚就走。
郝连楚楚只是眸光淡漠地看了陆子熙一眼,唇角含着讥诮,却并未开口说话。
这世上就有一种贱人,明明不喜欢对方,却非要仗着对方的喜欢为所欲为,以肆意践踏别人的真心为乐。
郝连楚楚向来恩怨分明,看在这个身体的原主给了她一个全新的身份和人生上,她不介意替她教训教训那些肆意欺辱她的人,这位人品卑劣的陆小世子必须受到惩罚。
陆子熙顿时心下大急,就凭太后娘娘那宠女如命的份上,这份惩罚就不会轻,说不定还会牵连宫中的姐姐受到斥责!
可他向来骄矜高傲,飞扬跋扈惯了,要他拉下脸来跟他瞧不起的女子求情,他却是死都不愿意的。
就在陆子熙焦急万分却又毫无办法的时候,一道清朗中带着严厉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你们这是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陆子熙闻声一望,心中不由一惊,太子殿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郝连楚楚朝那边瞥去,只见一名身着名贵锦衣的翩翩公子正从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中走出,缓步朝他们这边走来。
一双修眉浓而密,眼眸乌黑而深邃,一张俊脸棱角分明,气质雍容华贵,通身有一股不怒自威与生俱来的摄人之气。
那是只有出身于地位尊崇的王侯之家,在众星捧月中长大的人才能拥有的高高在上的摄人气度。
郝连楚楚扬眉,眸中划过一道兴味,原来是她的一众便宜侄子中年纪最大,身份最尊贵的昀国太子殿下,郝连云昭。
不过,这位太子侄儿看起来却比郝连云璨要成熟稳重心机深沉的多。向来敏感且极擅察颜观色的郝连楚楚还察觉到,郝连云昭瞥到她时,虽然脸色温和,但那微微眯起的眸中隐约包含着一丝冷意和厌恶。
她微微勾唇,看来这位太子侄儿并不喜欢她这个小姑姑呢。
郝连云璨却没有看出太子的心思,一见到他,立刻高兴起来:“太……大哥,你也来了。你不知道小姑姑多倒霉,刚才从马上摔下来了。”
大子身份尊贵,郝连云璨怕在这大街上喊出他的名号招来意外杀机,便机灵地随口换了个称呼。
太子微微颌首,目光落在郝连楚楚身上,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暗自骂道,真是个惹祸精。却忍耐着快步走过来,作出一副担忧的模样,一脸关切地问道:“小姑姑从马上摔下来可有受伤?”
不待郝连楚楚回答,他又沉下脸来,望着一边躺在地上的胭脂马吩咐道:“既然小姑姑的胭脂马这么桀骜不驯,连主人都敢甩下来,不如就地把这胆大包天的畜生砍杀了,稍后我会挑一匹好马送给小姑姑。”
他一张口,便把所有责任都推到马的身上,明显是在替陆子熙开脱。
郝连云璨立刻皱了眉头,不悦地道:“大哥,这明明是陆子熙的错,关马什么事!”
太子冷冷瞥他一眼:“虽然当时的情形我并没有亲眼所见,但我听人说,陆小世子一直骑马跑在前面,既然如此,小姑姑自己从马上摔下来怎么能怪到他的头上?难道是他亲手推的吗?有谁看到了?”
好,好,这位太子侄儿的口才果然了得,都开始耍无赖了,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狡辩啊!郝连楚楚眼中冷芒闪烁,在心中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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