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丫鬟见长公主被王嬷嬷三言两语就劝得消了气,极有眼头地拥过来,将床边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莲瓣都被一个个子瘦高的丫头给挤到一边去了。
刚才还安静的房里顿时一阵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公主,您现在没事了吧?刚才听说您与陆小世子赛马摔下来,奴婢差点被吓死了,到现在心还在砰砰跳呢。”
“是啊,公主,奴婢也差点被吓死了。不过您的骑术不是挺不错的吗,怎么会从马上摔下来呢?”
“也许是有人不想公主赢吧,听说公主与陆小世子打赌赛马,要是公主赢了,陆小世子就要陪公主一度春宵呢。”
“真的吗?不过陆小世子真的是相貌不俗,特别是那一双紫色的眼睛,像是漂亮的琉璃珠子一样,真的好美哦。”
“人美有什么用,咱们公主殿下对陆小世子一片痴心,可那小世子也太矫情了,赛马就赛马,也不知道怜香惜玉,让一让咱们公主殿下,真是太无情了。公主输了赌注,说不定现在正难过着呢,紫雨你这小蹄子就不要火上浇油了。”
……
郝连楚楚抬起眼眸,仔细打量了一圈这些叽叽喳喳个不停的丫鬟们。她们有的脸带关切却目露讥嘲,有的提到陆子裳就脸染红晕一副想入非非之态,有的一脸义愤填膺出主意要她找皇上或是太后报复纪国公府,一个个口沫横飞,丑态毕现。连王嬷嬷也在中间掺和撺掇,却没有一个人如莲瓣和沈袖那样让她感觉到真诚的关心,真心的劝告。
而莲瓣那小丫头,被这一群人挤得孤零零站在一边,一副想过来又惧怕她们的模样。
郝连楚楚眼中浮现出冷冷的讥笑,好一群“忠心为主”的好奴才,她怎么觉得这些丫鬟们,话里话外都带着深意呢!一个个神情看似焦急关切,眼底却时不时流露出一抹兴幸乐祸,身为奴才竟然敢用这种心态对待自己的主子,看来,这群狗奴才真的是被纵容得目中无人了!
“都给我闭嘴!”她忽然敛了脸上浅浅的笑容,厉声喝道。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丫鬟们立刻安静下来,见郝连楚楚阴沉着脸,眸如冰霜,都不由有些莫名地看着她,有些胆小的脸上还露出惧色。
那名叫紫叶的丫鬟倒是胆性不错,只是一惊便镇定下来,看着郝连楚楚柔声笑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嫌奴婢们吵着您了?那奴婢叫她们都出去。”
王嬷嬷也笑道:“就是。”又对另几个丫头嗔怪地横了一眼,“你说你们这些小丫头,那一张嘴真是比麻雀还要吵人,都消停会子吧。”
郝连楚楚的目光自她们脸上慢慢划过,似笑非笑地道:“你们的消息还真是灵通,不过这么一会子工夫,连你们这些出去玩儿的人都知道本公主与陆小世子赛马摔下来了,而且还连本公主与陆世子爷打的赌都是一清二楚。”
屋里一片寂静,众人都不知道郝连楚楚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都面面相觑,心中忐忑。
她们回来的时候,已经从门房罗婆子那里得知紫心挨了郝连楚楚的鞭子,如今人事不省地关在柴房,也不准大夫去瞧。她们心中虽然有些诧异,却并不知道原因,更不知道纪国公府里发生的事情,只想到这位主子向来性情暴躁,喜怒无常,或许是紫心犯了什么错,才惹得这位主子下手鞭打,并未过多在意。
可是现在,看着郝连楚楚阴沉着脸,冷如冰霜的严厉模样,她们心中忽然觉得不安起来。
王嬷嬷转了转眼珠子,坐在郝连楚楚身边,伸手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头发,似嗔怪地道:“小祖宗,她们也都是好心,因为关心您才提起这事儿的。您与陆小世子在长乐街赛马的事别说我们,现在是整个燕京都知道了呢。哎,下回您可不要再玩这种危险的游戏了,免得伤了您自个儿的身体让我们担心。”
轻轻一句话,四两拨千斤,就把她话里的意思给糊弄过去了,果然是老奸巨滑!
郝连楚楚目光幽幽地盯着王嬷嬷,心中越发肯定了,王嬷嬷背后肯定有人给她撑腰,这人不但身在皇宫之中,而且身份地位极为贵重,否则,单以王嬷嬷一介卑贱奴才的身份,怎么敢在长公主面前有恃无恐地欺瞒糊弄,而不怕宫中的太后和皇上知道?要知道,太后可是对自己这个老来女宠得如珠如宝的,皇上对她这个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也是疼爱有加,怎能忍受一个下贱奴才来作贱她,践踏郝连皇室的脸面和威严?还不立刻处决了王嬷嬷。
而且,太后三不五时会召女儿回宫联络感情,莲瓣也总是伴随左右,以莲瓣直率的性子,她娘又是太后身边宠信的郑姑姑,就算她不敢将王嬷嬷那些人的作派实言告诉太后,却一定会告诉郑姑姑,郑姑姑肯定也会将之转告给太后娘娘。而太后娘娘知道了,却还能纵容王嬷嬷活着,这其中绝对有一个能言善辩极得太后信任的人在太后面前替王嬷嬷粉饰太平,使太后不相信莲瓣的话。
或许太后也曾找她的亲女儿求证,可是……郝连楚楚轻轻笑了一下,不无鄙视,那个没长脑子的长公主肯定只死心塌地相信王嬷嬷那个奸人,而否定了莲瓣的话,以致这些奴才在公主府里越发肆意嚣张了。
郝连楚楚的目光慢慢自王嬷嬷和那几个丫鬟的脸上划过,随后,她轻轻地笑了,漫不经心地道:“本公主不过是随口问问,你看你们,怎么个个都吓得小脸惨白呢,好像本公主欺负了你们似的。对了,紫灵呢?怎么你们都回来了,单单不见了紫灵?”
见她笑了,王嬷嬷等人刚刚提起的心顿时又回到了肚里,只是紫雨紫叶等几个丫鬟,被郝连楚楚刚才眼底流露的寒意所吓到,再不敢在她面前忘形地说那些胡话了。
王嬷嬷听她问起紫灵,眸中有道莫名的光芒一闪而过,含笑道:“公主您不是最喜欢吃翠玉斋的糕点吗?嬷嬷特意吩咐她去买了。因芙蓉斋在城北面的兴平街,一来一去要好几个时辰呢,等她回来的时候,估计已到晚上了。”
“行了,我饿了,你们赶紧去给我弄点吃的吧,吃完了我好睡个午觉。”郝连楚楚点点头,随意靠在身后桃粉色缠枝牡丹大引枕上,懒洋洋说道。
“好的,老奴这就吩咐厨房去做几样公主喜欢的菜样。”王嬷嬷笑眯眯说道,又对那个身材高挑模样娇媚的紫叶吩咐道,“紫叶,你和紫云在这里陪着公主说说话,其他的人都下去吧。”
说罢,她一转眼,看到莲瓣怯生生立在一旁,一副局促无措的样子。一对上她的目光,莲瓣还吓得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眼神瑟缩着垂下头去。
王嬷嬷不由老脸一沉,立刻指着莲瓣骂道:“你这个作死的小蹄子,杵在那里做什么?难道长公主养着你就是让你偷懒吃干饭的吗?还不快滚到浣衣房洗衣服去!”
莲瓣委屈地应了,可怜兮兮瞟了郝连楚楚一眼,抬脚快步朝外走去。
郝连楚楚眼眸微微一沉,随即开口道:“莲瓣,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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