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这样才让人担心。
遇上这种事,难过狼狈都是常理,一味的竟跟没事人似地,才真正叫人害怕。
仙容县主是吓得不行了,自从出了宫便被诊出是怀了身孕,她一面担忧一面欢喜,可是没料到这个孩子竟也怀的不太平。
前脚胡长史来京,不进王府却径直进宫,后脚就出来痛陈利害,代替临江王教训了一通不孝子,而后便说出要褫夺世子位的话来。
她原本就提心吊胆,生怕宫里什么时候会来人抓人,什么都吃不下,几天活活的瘦了一圈,如今被胡长史这么一说,当天夜里就见了红。
后来连忙连夜找了大夫,胎儿倒是没什么事,就是以后都需要尽量躺在床上保胎了。
她吃了这么大的惊吓,却还是担心着楚景行受不受得住这么大的打击,心心念念的想要让人去劝。
这才知道,楚景行已经避在书房几日不出门了。
连饭菜都只肯让人送到书房门口,由着下人送进去,书房门口也不许人守着。
仙容县主几次派人过去探,楚景行都不叫人进,只说没事。
她这才慌了,袁嬷嬷又回了公主府,她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便让百灵来了公主府求救。
长安长公主还是关心女儿多些,一听说是见了红,立即便吓住了,厉声问:“见了红?!既然不舒服,世子并没有陪伴在侧?!”
百灵有些为难,看出长安长公主的火气,便垂了头低声道:“是世子妃不让惊动世子,世子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已经几天了,她担心世子知道这事儿更加伤心难过。”
女生外向啊。
长安长公主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女儿对女婿显见得是异常上心的,凡事都替他着想。
就这样,她更没什么退路了。
皱着眉头想了一想,长安长公主便道:“你先回去,带些药材过去,我明天亲自过来。”
得了她这一句话,百灵便连忙欢喜的应了是。
长安长公主却并不开心,反而显得忧心忡忡:“你说楚景行会是这种受了点打击,便缩在壳里不出来的人么?”
这自然不是。
否则的话他怎么敢在四皇子刚死之后就继续对五皇子出手,还想着一箭双雕,顺手剪除沈琛等人?
袁嬷嬷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那他避在书房这么多天......”
袁嬷嬷见长安长公主眉头紧锁,便试探着道:“我曾听说,临江王府曾经是有密道的。”
这听说也是听仙容县主曾经提起过,说是临江王妃曾经告诉过她,若是有朝一日真到了那一日,便是救命的根本。
这话原本不该说给儿媳听的,便是她自己,恐怕也是偶然才知道的。
可是为着大儿子,也为着小儿子,她还是以防万一,将这话告诉了仙容县主,怕到时候出些什么意外。
长安长公主一点就通,意会到可能楚景行所谓的闭门不出,其实并不是真的闭门不出,而是在密道里。
她嗯了一声,揉了揉额角,轻声道:“如今到底是怎么样,咱们也不知道,等着明天过去再看罢。”
楚景行的确是在密道里,楚景吾搬出去了,沈琛也不在王府,这密道便是他最爱存身的地方。
因为喜欢来,这里的布置都显得格外的考究。
地上铺满了雪白的波斯地毯,摆着的小几也是红漆木的,上头的琉璃三角宫灯闪着昏黄的光,映衬得四周壁上精致的壁画越发美轮美奂。
可楚景行当然不是来欣赏这些东西的,他沉默的面对着对面的人,半响没有开口说话。
还是对面的人主动打破了沉默,喊了一声世子,而后问:“世子如今有何打算?”
胡长史摸着自己的胡子叹气:“王爷气的狠了,在封地连摔了几个杯子,因为王妃替您求情,连带着把王妃都一道给骂了,还让瑜侧妃出来理事.......”
毕竟是在封地上,他自己是土霸王,该怎么样都是他自己说了算,根本就没人敢跟他对着干。
他也不是故意吃饱了没事干惩罚下临江王妃,而是要借由惩治临江王妃的事,告诉他手底下的所有人,连王妃替世子求情都被他罚了,其他的要开口的,最好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真是看得起我。”楚景行似笑非笑的转动着手里的杯子:“这阵势闹的可真是够大的。”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临江王有多厌恶自己的嫡长子,现在就开始给楚景吾搭桥铺路了。
胡长史有些不赞同他的说法,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藏着掖着的道:“论理来说,世子实在是太急躁了些。”
一向很能藏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么沉不住气,一再的做出一些让人不能理解的错事,犯的错实在是不该犯的,可他偏偏却犯了一次又一次。
本来临江王对他便不如从前了。
而且他要是成功了也就罢了,偏偏又偷鸡不成蚀把米。
胡长史说了几句便点到即止,不再多说,直接问楚景行:“世子之后有什么打算?”
他其实是在问夏家跟萧家的烂摊子怎么收拾。
楚景行的神情逐渐阴沉,片刻后才冷笑了一声,嘲弄的问:“还能怎么办?要是我出了事,难道临江王府能独善其身?不必我说,父王让你来,想必就是有对策了吧?”
胡长史便沉默了,有些不大自然的道:“王爷的意思是........给萧家跟夏家留点血脉,他们也应该清楚现在的局势,若是我们不出手,他们牵扯出我们,照样还是个死。不如趁机留电血脉,等到真的有那么一天,看在他们从前替王府出力过的份上,王爷还能念着往日的情分,他们家或许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也就是说,想法子把萧家和夏家那些牵扯不深的,未成年的少爷小姐们,有法子的捞出来一二,用此法子既是收买,也是威胁夏家跟萧家不要再胡乱说话。
谁不在乎香火,谁又真想死后连个祭祀的人都没有呢?
楚景行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