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安出宫回到定北侯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马车一进二门早已等着的卫玠便上前扶了她下马车,轻声道:“郑王妃已经来了,祖母正说等着你开饭呢,你便回来了。”
卫安笑了笑,问他:“林三少跟沈琛也在?”
卫玠提起这两个人便觉得头痛,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嗯了一声:“林三少下午出去了一趟,沈琛下午也不在咱们府里,也是临近傍晚才回来的。”
这两个家伙如今看对方不顺眼,连带着周边的人的气氛都有些古怪,卫玠很是受不了他们两个。
卫安笑了笑,并没再说什么,先回房换了衣裳,才往设宴的摘星楼去。
天气已经热了,摘星楼里下了隔扇就四面透风,垂头一看就能看见倒影着灯火楼阁的湖水,头顶便是星辰圆月,很是惬意。
三夫人设宴很是讲究,菜品都是早就定下来的,为着林三少跟沈琛也来了,还临时中午便让人去采买了材料添了几道新蔡,桌上一片琳琅满目,让人忍不住便食指大动。
卫老太太招手让卫安在自己身边坐了,才告诉她:“他们另外一桌,如今便是我们一桌,先吃了饭,再说其他的。”
卫安点了头,郑王妃便好奇的问她:“安安,进宫这一趟,淑妃娘娘可有问你?”
不管怎么样,婚姻大事都马虎不得,她虽然只是卫安的继母,可是一来相处的不错,情分很好,二来也是因为她是郑王的心头肉,她总希望卫安过的好些,因此便显得八卦了一些。
座上也并没有外人,男人们又都隔得远,也不怕他们听见这里头在说什么。
三夫人便也朝卫安看过去。
谢司仪短短两天时间里就已经两次出宫了,可见对卫安是很在意和重视的,卫安应还是不应,倒也的确是该早有个说法。
卫安便垂了头,并没耽搁太久便抬起头轻声道:“我跟淑妃娘娘说了,怕是要辜负她的厚爱了。”
屋子里便是一静。
三夫人就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了一声,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人家多少人现在想要攀附都攀附不上的林三少,现在送上门来,卫安都不肯要。
人的际遇可真是说不准的。
卫老太太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再讨论下去,当即便道:“我尝着这一道花菇鸭掌做的不错,鲜美又有味儿,你们尝一尝。”
三夫人等人便立即会意,笑着附和。
等到吃完了饭,卫老太太便让三夫人陪着郑王妃她们说话,在花厅又设下了小宴,上了茶水点心,招待郑王和沈琛林三少。
三老爷和二老爷跟五老爷也都在座,五老爷最近兵部事忙,=大晚上的才着家,他还不知道卫玉珑已经回来又被送去家庙里了,见卫安在,便小声的道:“你外祖母去世的消息如今已经都知道了,老人家也已经入土为安,是不是......是不是跟阿珑透露透露消息?”
之前的事虽然闹的京城沸沸扬扬的,可是因为卫阳清身处兵部衙门,后来又被宣召进宫呆了一段日子,哭四皇子的丧,家里人又都刻意瞒着,其他人更是不会傻到去他面前犯蠢说这事儿触霉头,他竟不知道把老王妃气死的那个孙女儿竟是自己的女儿。
到底是担心女儿的。
卫安笑了笑,面不改色的回应他:“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已经跟舅舅商量过了。舅舅说已经问过阿珑了,阿珑说愿意在家庙守上三年,替外祖母守孝。舅舅再三劝过了,说不要耽误她的亲事,可是她不肯听。舅舅便准备把她接回来送往家庙,让她陪伴外祖母。”
卫阳清有些茫然。
原来卫玉珑也竟开始学着替旁人着想了。
不过这总归是件好事,哪怕是守上三年呢,毕竟年纪也不大,而且名声总是更好听了些,说不得到时候还能求个恩典,让她留在京城了。
他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卫安也不会再提。
有些人过一阵子便会被人忘得干净的。
没必要再提。
等卫老太太说了几句什么,沈琛便站了起来之后,卫阳清才看了卫安一眼,齐齐的往沈琛那里看过去。
屋子里坐着的唯有几个人,外头又有沈琛和林三少的人看着,不怕会有人偷听。
沈琛便咳嗽了一声说:“问清楚了,袁东说,长安长公主叮嘱他,在御驾出了京城之后,便护送仙容县主外出寻访名医。”
什么寻访名医?!
这个节骨眼上寻访名医,这是骗谁呢?!
郑王便问:“也就是说,平安侯夫人说的是准的,长安果然挑唆了皇后,意图发动宫变,杀了彭德妃和五皇子泄恨?”
他将这些话一说出口,旁边的人就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宫变啊。
寻常人一辈子也未必能碰见一次,他们如今却要碰见了。
沈琛点了点头:“袁东说,长安长公主这几日跟一些人过从甚密,这其中......御林军指挥使......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都在其中。”
这些人要么是拱卫京城,要么守着宫门,每一个都万分重要。
完全符合了平安侯夫人的描述。
长安长公主的的确确是挑拨了方皇后想发动宫变的。
倒吸了一口冷气之后,卫阳清便攥紧了拳头:“他们疯了吗?!”
要不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逼宫啊!
楚景行竟然想做出这样的事来!真是丧心病狂到了极致了!
其他的人却都还能保持着面上的镇定和冷静。
郑王朝沈琛点了点头让他接着说:“那怎么对付你们呢?”他看了沈琛和林三少以及卫安一眼:“你们也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在京城准备挑拨了皇后娘娘逼宫,那到了皇陵,会怎么对付你们?”
这人的丧心病狂真是一次又一次的让人大开眼界,郑王这么好脾气的人都时常有把他大卸八块的冲动,现在提起这件事来,还是忍不住冷笑:“难道是想把逼宫的罪名栽赃到你们头上?”倒的确像是楚景行做的出来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