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哭哭啼啼,别人还以为沈家是什么不近人情的主顾。
“是吗?那么,在你梳妆盒里搜出的粉末是怎么回事呢?”顾安宁拿着手上刚刚拿到的白色粉末。
“表小姐这就是冤枉我了,谁的梳妆盒里面没有粉呢!”
“是啊,表小姐还是不要冤枉好人了,这事也和您没关系啊!”顾安宁听到这话,不怒反笑。
“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多管闲事了?”顾安宁看着那个刚才“仗义执言”的下人。
顾安宁一句话说出来,她当时就吓得不敢再讲话了,再怎么着,那也是家里的表小姐,自己怎么敢说出多管闲事的话,这不是找死么!
“化妆品都是无毒的,即使有毒,也不过是铅之类的,你敢不敢当着我的面吃下去?”顾安宁手上拿着刚刚搜到的东西,似笑非笑的说道。
“这…。”
“哦,忘了告诉你,那东西虽然是慢性的毒药,但是一下子吃的太多,可能以后就不能要孩子了,对于没有结婚的女生来说,真是件残忍的事情。”顾安宁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慢条斯理的说道,
“啊!”小娟忽然尖叫一声。
乔静淑和沈子皓对视一眼,都心里有数了。
“我可等着呢,你怎么还不吃?”
“我…”
“你不是说是化妆品么,那既然是普通的化妆品,你还担心什么呢,又不会不能要孩子。”顾安宁步步紧逼。
小娟忽然就觉得,这个年仅十七岁的表小姐,不仅是身高吓人,这手段,也是恶毒得很。
“比起你用慢性毒药,神不知鬼不觉的毒害一位,已经年过七旬的老人家,我觉得,我的手段,只是小孩子玩的家家酒罢了。”仿佛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顾安宁说了这么一句话。
“太太,饶命啊,我只是一时之间鬼迷心窍罢了,太太,求太太饶命啊!”小娟膝行着,到了乔静淑跟前。
“沈家待你不好么?老太太待你不好么?非要干出这种事情?”乔静淑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太太,我知道错了,我就是一时之间鬼迷心窍了,太太…”
“舅母,还要不要我动手?”顾安宁问道。
“小小年纪做这个,没的折了福气,交给我们吧!”乔静淑不想她做这个。
“我知道了,那就舅母处理吧,我不干涉,我还要先回学校去,就先走了。”
“不留下来吃晚饭么?”乔静淑很意外。
“不了,这里一团糟,想来舅母要费一番心思了,我等下把药留下,到时候辛苦您了。”顾安宁婉言谢绝了。
这个小娟做出这种事情,断然是不能再用了,那么其他人呢,和这件事情就真的没有关系吗?只怕是未必。看来,这沈家老宅的下人们,会有一次大换血了,也不知道乔静淑会怎么发落。
她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
顾安宁走出沈家老宅。
天已经暗了。
她摇了摇头,回了学校。
当天的晚上,九点差几分的时候,就是寝室快要熄灯那会儿,她接到了郁静瑶的电话,要她第二天返回京都,第二天最高军事艺术团的慰问演出。
现在已经是九月份,演出也多了起来。
顾安宁挂下电话,直接把电话打给了已经在家的杨海兰,今天她不坐班,因此五点半就下班了。
杨海兰正在家里写着备课笔记,忽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个不停,她只好放下笔,把电话接起来。
“喂,是安宁啊,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的顾安宁说道:“老师,我现在要离校,麻烦您给守门卫的伯伯说一声,叫他放我出去。”
杨海兰心里无奈,这都几点了。
“这么晚了,明天再去不行吗?一定要今天去吗?”
“嗯。有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现在出去。”开玩笑,明天早上的演出啊,她还要先赶到京都,和大部队汇合,不现在出发,难道等到明天再出发吗?
“那你等一下,我给学校门卫室打个电话,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现在还在寝室,整好东西就下来。”顾安宁一边打电话一边在整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的,她的军装,无论文职的演出服还是武职的常服,都收在一个行李箱里,倒是没什么好整的。
“那好,你整好东西就下来。”杨海兰说完就挂了电话。
顾安宁把行李箱立起来,对着一脸惊诧的室友说道:“我现在出去,等下宿管查寝的时候,帮我说一下。”
“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卢悠璇皱起了眉头,对她这么晚还要出去表示不满。
“是啊,这么晚了出去不安全。”其他室友也纷纷表示不安全。
“没事儿,来不及了,我这就得走了。”顾安宁说完,挥了挥手,拖着行李箱走了,楼道口传来了行李箱的触碰地面的声音。
顾安宁走出校门之后,给周凯打了个电话,请他帮忙协调机票,又给杨海兰打了个电话。
说明自己已经离校这个情况。
周凯接到电话之后,用最快的速度协调了一张机票,因为现在民航局并不禁止红眼航班,所以顾安宁赶到机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不过还好并没有耽误办理登机。因为只有军装的缘故,也怕出现遗失等情况,顾安宁选择了把行李箱随身携带。
因为是直飞的缘故,两个小时多一点就到了京都。
因为这次演出,所以规定是五点钟出发,这是为了尽早赶到目的地,但是在顾安宁看来,这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尽量的留出时间,以免发生什么突发状况。
顾安宁两点多回到最高军事艺术团,郁静瑶也已经在准备了,对于顾安宁回来的这么快,她是很惊讶。
“什么时候来的?”御景瑶看着已经换好演出服的顾安宁,问道。
“刚到。”顾安宁说了一句,郁静瑶就把演出的绶带钉在军服的料子上。
顾安宁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她一枚一枚的把资历章排到军服的资历架上。
“看上去似乎不错。”郁静瑶排好资历章,她的资历章是五排的,顾安宁看着她排好资历章之后,又将两杠四星的肩章换成演出的军艺团肩章,这是对于军艺团的演出服装的固定搭配。
全部更换好之后,就准备的差不多了。
郁静瑶现在是最高军事艺术团副团长,虽然是文艺兵出身,但是因为主管团内事务,所以她从专业技术文职转掉为现役军官,所以,在不演出的时候郁静瑶会佩戴两杠四星的肩章,其实军艺团的副团长都会有一段时间,在副团长任上从专业技术文职被转调为现役军官,一般都是两杠四星,顾安宁不禁想,要是某一天她和郁静瑶一起佩戴两杠四星的肩章,出现在所有人面前,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
都准备好之后,顾安宁带了几本书,就和郁静瑶以及最高军事艺术团的其他歌唱家登上了飞机,直飞演出目的地。
一行二十五人,在机场下了飞机之后,立刻朝着演出地点赶去,这次的演出地点比较刁钻,所以说刁钻呢,是因为,这个演出地点处在高山之上,更为糟糕的是,现在虽然只有九月份,但是因为当地的地势特别偏僻,处于一个特别西的部分,虽然只有九月还没有到十月份。
当地居然已经开始下雪了,这让一直都是长在南方的顾安宁很惊讶。
她是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而且当地的季节分布都十分均匀。
既不会像滇南四季如春,也不会像这样的地方一样一直下雪,基本上在南方下雪时很少见到,在之后的几年,因为环境的问题,基本上都不下雪。她真的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大雪纷飞的山脉。
“这里真漂亮,大雪纷飞。如此皑皑白雪,是我从未见过的景象。”顾安宁不由得赞叹道。
郁静瑶悄悄的问道:“你们那个时候军事训练没来过这种地方吗?”
“有来过类似的地方,但是那地方都是基地,我们一般有时候也会在野地上直接拉练,不过那时候要么就是军用直升机直接给我们放基地,要么就是我们自己背着背包,自己爬上来。”
那时候都忙的就知道节省自己的体力,就知道爬山了,我换句话说,就像爬香山的鬼见愁那样,爬上来,没在那山上摔下去就已经不错了,谁有心思欣赏这种美景了,您说是不是?我们这任务完不成,这也是要挨处分的。“
顾安宁想起几次极端天气下的拉练,那时候都忙着拉练忙着训练,忙着完成任务,谁有心思欣赏。
”这也是啊,听说陆军的这个野营拉练和极端拉练,一向都比较夸张,是不是真的。“郁静瑶忽然继续问的。
”是会这样的,因为拉练主要靠的是综合实力素质,有的战士就是拉练撑不上来了,然后就基本上要会被调离岗位,或者沉下去之类的都有。
当然,更多的时候,拉练就是为了选出新的人才,优胜劣汰,我们经常会通过拉练的形式来选出新的人才,然后成立新的小队加以拉练跟辅导这都有的。
有的时候在一支部队里面,哪怕是一支小队我们也得继续拉练继续挑出来。就是完成真正的所谓百里挑一,我们部队里面就是这么来的。最后留下来的十几个真的,有时候就只有那么十几个没有其他人了,其他人就是完不成拉练,因为那个拉练的强度太大。“
顾安宁说完,郁静瑶沉默了。
能够如此详细的说明拉练,这名字一定是亲自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但是从她叙述的口吻来看,她显然不属于在拉练人之中被淘汰的人。那她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她现在只有十七岁啊!郁静瑶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你们在谈什么呢?叽叽咕咕的,我都听不清。“坐在两人后排的王海燕有些”不满“的说。
”燕子这是想要听墙角,可惜人家郁团和宁子不让。“同团的周志一边说一边笑。
”那可不,我多想听点墙角,可是一点儿都听不到,郁团,你们俩在讲哑语吗?这是?“
”噗……哈哈……“顾安宁和郁静瑶相视一眼,放声大笑。
郁静瑶总算不那么忧郁了。
”我有讲话,但是您听不到,那是您的问题了,如果我们讲哑语的话,那就完全惨了。“顾安宁笑着说。
你们说我们这九月份到这边,就开始下雪,听说这地方一向都这么冷,那你说守在边境线上那些战士们,他们怎么办呀!”
幸亏这里的条件还可以,她们没有一个人一个人的爬山,而是乘车的,因为她们走的这条线,其实是战略补给的输送线。
是唯一一条打通的公路,其他地方都是没有路的,如果想要上去只能爬山,尤其是在大雪封山的情况下,连补给线就只有这么一条,从别的地方根本就上不了山。
“这有什么怎么办的,到了这里那就站岗啊,还能干嘛。”顾安宁有些满不在乎。
“那没有其他出路了吗?”周志说道。
“这种自然条件恶劣的地方,本身就有一定的限制,一个小哨所里面能有多少人?人员本来就不多,每天巡山巡逻站岗的,您还指望他们能去干别的?有空吗关键是?”顾安宁接上了话头。
“也是,在这种地方站岗的人不多,自愿的就更少,再加上这么恶劣的条件,也确实没什么地方好换了,反正山上这些人,他们不换岗吗?”周志问道。
“应该是换岗的吧,不过这种东西一向都看情况,以前我去演出的时候,就有人好久都不换岗的,人数上会充裕一点的地方会换岗,但有的地方就不会。这个取决于整个哨所的人数和要看守的山脉面积。”郁静瑶想了想,说道。
“他们真辛苦。”有人这样感叹。
“你们看,前面雪地里好像是个人形。”王海燕说道。
“应该是个真人的玩偶吧,或是个仿真的玩具,毕竟这个地方风大雪急的,不太可能让真人来站岗吧!”
“是啊是啊,应该是,真人的模型吧!这种地方,条件这么差。”有人比较认同这种说法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地方风大雪急,而且处于十分陡峭的地方,虽然是处在补给线的一端,但是好像条件是特别差。
但是,顾安宁就觉得不太可能,因为无论在多么艰险的条件下,目前的华夏陆军还不太可能,有条件配置个仿真人或者是真人模型上的去,再说这个地方是很重要的一个地方,怎么可能会让一个模型去守呢,这不等于是大开关口吗?
正在这时,郁静瑶却忽然让司机停车。本来车子是在补给线上行驶,本身路况也不是很好,郁静瑶又说的很突然,司机没有防备,一下子刹了车,让整辆车都一下子颠簸了,所有人都顺势往前倾倒。
“老师。”顾安宁喊了一声,随后和郁静瑶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明白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拉开车门就跑了下去。
车门被突然拉开,冷风夹着雪片扫进车厢,让车里所有的人都冻得直打寒颤。
“这两个人什么意思?”大家都被她们弄得一头雾水,但是看她们已经有了目标似的,冲了过去,大家也不好再呆在车上,就一并下车了。
郁静瑶和顾安宁走到那个所谓的模型面前。
因为山上积雪很厚,而且整个道路不平,郁静瑶走得有些踉跄,顾安宁就牢牢地拽住她的胳膊,其实一定程度上是顾安宁在帮她保持平衡。
郁静瑶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郁静瑶和顾安宁站到那个所谓的模型面前,其实那是个人。
在车子经过他旁边的一瞬间,郁静瑶敏锐的,发现虽然全身上下都被大雪所掩埋,但是他的眼睛是会动的,郁静瑶发现了,顾安宁当然也发现了。
两人伸手擦去这个战士身上的雪花和积雪,顾安宁是见惯了这样的场景的,所以她并没有过多的情绪表露,只是郁静瑶当时就落了泪。
她含着眼泪给那位战士演唱,歌声引来了其他的人,见此情景,大家都明白了,原来那不是模型,那真的是个人。
这件事情发展到最后,就是所有的人都在唱歌。还没有正式的到达演出地点,就已经在去往当地的路上,演出了一场。为一个人演出。
等到大家都唱完了之后,再回到车上所有人都沉默了。因为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会是那样子。
后来在将近十五六年之后,郁静瑶在自己的自传《我的平凡人生》当中这样回忆:
“当时我记得很清楚,九月下旬,快要到十月国庆节,我们去这边演出,也是因为国庆节要慰问依旧驻扎在一线的官兵,于是最后的决定是,我以副团长的身份带队,带了包括我,安宁,燕子,周志,华子华在内,一共二十五个人,到了一个比较靠西部的地区。那里比较偏僻,而且有的地方,交通没有发展起来,我们要去的这个地方,它的交通条件之差,风险之高,比我们之前想象的还要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