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呼一声道:“我突然想起来,前不久,明霞做了几身新衣裳,还没穿呢,明霞你快去拿来给郡主挑挑,要是能行的话,就先且穿着明日进宫,这一天一夜怕裁缝也赶不出来一件像样的衣裳。”
明霞有些不情不愿地:“嗳”了一声。
明熹笑道:“我那里也有几身,往常做了有些小,想来正合妹妹的腰身,我去拿来给妹妹试试,不行的话,我这就派人去请给我做衣裳的那个裁缝,他手艺极好,速度也快,一天一夜能赶出一件衣裳来。”
明姝自知自己的确没有能穿进宫见皇后和那些贵人的衣裳,只好笑道:“那就有劳大姐,我随你过去罢,省得大姐跑一趟。”
李姨娘见明熹这个落难的野鸡竟敢跟她抢这么好的事,反唇讥讽道:“哟,大姑娘,南漳郡主可不是你口中的妹妹,你是戴罪之身,不怕喊脏了郡主的名讳?”
明熹只得低声下气道:“姨娘,我一时高兴误了口,对不起。”
明姝打圆场道:“姨娘,我本就是大姐的妹妹,她喊我妹妹是应当的,你还是趁早去准备饭食罢,这一大家子可都等着你大展身手呢。我爱吃的菜采雯知道,你可千万要给我做啊。”
李姨娘这才笑哈哈道:“就属你嘴馋,我这就派人去采买张罗,让你好好吃上一回我的手艺!”
明姝致谢,与明熹一道离开。
进了明熹的院子,明姝道:“姐姐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明熹一愣,局促道:“我...是教你来拭衣裳的,我这里的衣裳很多,大多我都穿不过来,以往奢侈了些,有些不满意扣子的颜色,便不肯穿。
其实我的衣裳都是些做工和样式上乘又精良的款式,人人都知道我对衣裳十分挑剔,这京城中除了宫里比不得,当属我的衣裳最奢侈好看,你穿也一定好看。
你过来瞧,都在这柜子里,这一柜子都没穿过。你不嫌弃的话,就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明姝笑道:“大姐,你有事就说,我穿什么都行。”
明熹紧张地望了一眼窗外,从首饰盒中抽出一张纸递给明姝道:“我想请你帮我转交这封信给燕王殿下,我若派人去送,他定不肯收,但你派人去送,他一定会看的。你再告诉他,我等着他来娶我做他的王妃...”
明姝并没有当场接过,而是问道:“这...你应该知道燕王殿下不会见你。”
明熹的眸光有些暗淡道:“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他,我不怨他。我知道这些案子兹事体大,他不帮我,也是人之常情,谁也不想跳进火坑。
我希望他能看在我娘是他的乳娘份上,以后能帮扶我一些。我对他情深义重,请他看在以往我们欢好过一场的份上,娶了我。
如今我在府中受尽欺负,以后还不知日子该怎么过,我总不能一辈子在府里,燕王殿下是我唯一的出路。”
明姝心底冷笑,她如此做,是想让自己同情她,以后护着她?
还是装疯卖傻?故意如此说?
她明知苏澈不可能再和以前一样与她并肩而走,谈笑风生,还故意写了这样一封信给自己,明明就是想委婉的求她以后在府中照顾她一些。
明熹这样的小聪明在明姝眼里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伎俩。
以前,她还真是高看她了!
以前觉得她做事说话十分周到分寸,谁知遇见大事就吓得缩成一团,成了硬甲下的缩头乌龟,连胆子也吓破了。
不过,这也想的通。
沈听兰死了,罪名并不好听,明福也死了,斩首示众,罪名也是重罪,她现在当然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因为她在府里就是众矢之的,如果没有靠山,很快就会被人害死!
以前他们娘几个欺负过的人还少吗?
她这是向明姝寻求保护,不过碍着脸面,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想了这么一出,多走一步。
这一步,她存了两个心思,一是如果明姝把信交给苏澈,他必定会看到她在信里的威胁,二是明姝心慈手软,会可怜她。
不论怎样,她都能得到他们其中一个人的帮助。
明姝笑着拒绝道:“这封信我不能帮你转交,因为我与燕王不熟,平白给他送信会招致流言蜚语。如果你担心你在府里的安危,我会吩咐他们,不要为难你。你尽管放心,只要你不再做出错事,我想大家一定和和平相处。毕竟我们是亲人。”
明熹拼命摇头道:“不!他们会害死我!昨晚我听见明福在叫我,一定是有人假扮他想害我的性命!求你帮我!”
说着话,她竟撕扯明姝的衣裙,发狂道:“妹妹,你信我,真的有人要害我!我听到有人在磨刀,他们一定想杀死我!”
明姝见她神情激动,神色慌张,双眸惊恐,一把推开她道:“既然如此,你往后就好好住在这里,不会再有人来打搅你。”
明熹一把撕破明姝的衣裙道:“你答应保护我,我就给你我的衣裙。”
明姝见她有些神志不清,暂时分辨不出她是装疯还是卖傻,于是道:“你身体不好,就别出来到处晃,我命人给你去请大夫,你好好歇着。”
这时守在门口的萧贺听到里屋有布条破碎的声音,开口问道:“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明姝猛地推开明熹道:“既然你这么不想死,身子又不好,我自会派人守着你,你好好养病。”
明熹却抱住她的双腿,忽然哼哼唱唱起来,又哭又笑,十分诡异。
明姝不再理会,不知她玩什么把戏,如果是想在自己面前装疯卖傻求放过,那么她还算识相,明姝的确不会与一个疯婆子计较。
出了门,明姝张口道:“大姐疯了,将我的衣裙撕烂了,还疯言疯语说父亲死了,你去请个大夫来替她看看。另外去找个工匠来,将她的屋子门窗订结实些。没什么事,就别放她出来了。”
萧贺立刻将门掩上,上了锁,边走边问道:“她当真疯了?刚才还好好的,不是让你过来挑衣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