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娇捂着被打疼的脸,带着哭腔问包氏:“娘,那我要不要现在去怀安堂,把机会抢回来?”
“你现在已是犯错之身,去了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老太太的厌恶罢了!”儿女不中用,她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包氏觉得累极,冲白凤娇摆了摆手:“老老实实地等着受罚吧,等老太太的气消了再说。”
尽管是亲娘,白凤娇也不敢在包氏心情不好的时候多话,只得行礼退下,回房去了。
怀安堂里,廖氏亲自提笔,把千里将军的月钱,四季衣料,米粮柴薪一一登记造册,再将账本郑重地交给了白瑶华和白迆,叮嘱他们到了自在园,一定要好好说话,务必让兰陵王消气。
出得怀安堂,五彩福地上空旷无人,是个说话的好地方,白迆朝四周看看,压低了声音:“瑶华,你托我打听的事,有眉目了。”
白瑶华马上放缓了脚步:“如何?”
“祝九少以前去过京城,很早就结识兰陵王了。”白迆说着说着,懊恼得捶了自己一拳,“你猜的一点没错,他们果真认识,我居然还觉得你是多心。”
“大哥不必自责,至少这事儿,咱们现在知道了。”白瑶华安慰了白迆几句,又问,“祝九少是如何认识兰陵王的?大哥可曾打听清楚?”
“这个没打听到,毕竟是京城里发生的事情,昙华府几乎没人知道。”白迆摇了摇头,“不过,咱们知道他俩认识就行了,何必深究?”
这关系着她的生死,关系着整个白家的命运,当然必须深究!但那些过往,都是尚未发生的事情,白瑶华无法与白迆细说,只能自个儿琢磨。
祝季同认识兰陵王,那他们具体是什么关系?如果祝季同只是兰陵王的爪牙,那她单对付前者,没有任何意义……即便祝季同的阴谋失败,兰陵王还是会派别的人来。
看样子,白迆是打听不到什么了,要想弄清此事,她还得靠自己。
白瑶华想着想着,停下了脚步:“既然祝九少捷足先登,已经和兰陵王套上了近乎,那我就不能空着手去自在园了,必须有所表示。”
“你要表示什么?”白迆惊讶不已:“难不成想给兰陵王送礼?可是,咱们白家倾家之力,兰陵王都不一定看得上,你又能有什么好东西?”
“表示,不等于送礼,送礼,不等于送钱。”白瑶华讲着拗口的玩笑话,笑着转了方向,朝着琼楼去了。
白迆没奈何,只好跟了上去。
回到琼楼,白瑶华叫来荷香,进了书房。
她每天都练字,书案上的砚台里,存有墨汁,书案下的小抽屉里,有装订好的小册子,此时取出来,倒是方便。
她坐到书案前,一手按册子,一手提笔,飞快地写了起来。
白迆走到她身后,看了几眼,原来她写的是食谱。难不成,她想要送给兰陵王的,是一本食谱?兰陵王虽然喜好美食,可是他什么样的食谱没有,会稀罕她这一本?就算是他们白家祖传的《食汇录》摆到他面前,他也不一定稀罕吧?
而且,她这食谱,是不是有点不对?几乎只有各种食材,没写需要什么调料……
白瑶华很快把食谱写完,问荷香道:“你识不识字?”
荷香摇摇头:“不认得。”
“那我念给你听,你看看这些食谱,适不适合千里将军。”白瑶华说着,把刚刚写好的食谱,从头到尾念了一遍。
荷香听得连连点头:“原来大小姐很懂得养狗,狗不能吃的食物,上面都没有。”
那是,在来华朝之前,她曾经也养过一条狗,当然懂了。白瑶华将小册子交给秀芽拿着,对白迆道:“劳大哥久等了,咱们这就去自在园吧。”
白迆站起身,同她朝外走,道:“原来你是在给千里将军写食谱,我还以为是给兰陵王写的呢。”
“我倒是想给兰陵王写,只怕他瞧不上。”白瑶华笑道。
“你可别把自己看低了,以后说不准真有这机会。”白迆站到廊下,看着木香给她披披风,“兰陵王是京城顶出名的闲散王爷,他每到一处,除了游山玩水,就是品尝美食,只要他在昙华府住着,咱们就有献技的机会。”
“那自在园缺厨娘么?大哥帮我引荐,我应聘去。”白瑶华开着玩笑,心中却有计较。
白迆不知道她的心思,责备她道:“咱们白家养出来的小姐,可不是给人当厨娘的,哪怕那人是兰陵王。多少人一掷千金,只为了咱们去做一个菜?难道你要去自在园,整天围着灶台转么?”
白迆的身上,总是有一股自然流露的傲气,对祝季同如是,对兰陵王也一样,白瑶华爱这傲气,看看他,再看看天边渐升的秋阳,笑了起来。
昙华府的东大街,整洁而又安静,沿途除了一个又一个的巷子口,几乎什么都没有。而每一条巷子里,都是一处大宅,住着昙华府最有钱和最有权的人家。
马车在自在园门前停了下来,白迆扶着白瑶华下车,和上回一样,通报过后,由小厮引进,再跟着一名丫鬟,去了内室。
他们这次的运气稍微好点,朱修文就在书房,不用他们久等。不过,丫鬟没让他们进去,他们只能隔着一道帘子,同朱修文说话。
白迆带着白瑶华,在帘子外行了礼,道:“王爷,千里将军自从到了我们家,我们全家上下极为看重,特意为他拨发了月钱,制订了各种定例,今儿草民带来了账册,请王爷过目。”
朱修文很快接话,言语中却极尽讥讽之意:“既是有月钱,有定例,怎么还会计较它的几块肉干?”
糟糕,兰陵王没他们想的那么好哄,一眼看出他们是事后补漏了。白迆一时语塞,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书房里,朱修文沉下声来:“滚出去。”
白迆额上冒汗,不敢强辩,拉了白瑶华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