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去别的车上?”朱修文闭着眼睛问。
现在大家都认为她和朱修文有特殊关系,连厨子和李德全都抬举着她,奉承着她,这样的日子,她有点过不下去。
所以,还是稍微和他保持一下距离吧。
不过,以朱修文的脾气,讲实话,是没有好下场的,白瑶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扯谎:“民女怕打扰了王爷休息。”
“不打扰。”朱修文闭着眼睛,拍了拍身旁的床铺,“你也来睡会儿。”
侍女就在外头呢,谁要陪他睡!为了哄住朱修文,白瑶华放柔了声音,尽量轻言细语:“王爷,民女不困,睡不着呢。要不民女先去别的车上,等您醒了再过来?”
能撤就撤,这叫缓兵之计,至于他醒后,再想办法。
朱修文大概是困极了,没有再同她争辩,微微点了点头。
原来朱修文吃软不吃硬,白瑶华无声地笑了一会儿,起身走了出去。
外间的侍女,就和那些厨子一样,比平时更加热情,一见她出来,就主动迎上前来,关切问道:“白大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白瑶华有点消受不了,愈发觉得她的决定是正确的:“王爷许我去别的车上坐,你让车队暂时停一下。”
侍女疑惑道:“白大小姐,您要去哪辆车?后面的那些车上,坐的都是男人。”
也是,此次出使梁国,既无女官,亦无人携带家眷。白瑶华只得问道:“祝公子的那辆车呢,应该是空着的吧?”
侍女摇了摇头:“那辆车给顾世子了。”
顾连云虽然是她的义兄,但到底没有血缘关系,跟他同坐一辆,不太妥当。白瑶华只得再问:“没有空着的马车吗?拉行李的也行。”
侍女还是摇头:“白大小姐,拉行李的车上,要么坐着小厮和长随,要么坐着内侍和侍女,没有空着的。”
“那我去跟侍女一起坐。”白瑶华马上道。
侍女连连摆手:“白大小姐,那怎么能行,以您的身份,怎能和侍女一起坐呢,这要是让王爷知道,非得砍了奴婢的头不可。”
她能有什么身份,不就是个普通人家出来的平民姑娘么,怎么就不能和侍女一起坐了?朱修文表明态度,果然有利也有弊,连她的行动自由都给限制住了。那她以后出门赚钱,是不是也不能随心所欲了?白瑶华苦恼不已。
她自己走到车前,去让车夫停车,但车夫旁边坐着李德全,态度比侍女还坚决,她实在没了辙,只得趴到桌子前,发了一会儿呆,打瞌睡去了。
其实她很想利用这点时间,看看书,写写字,但侍女说了,王爷的东西,未经许可,不能乱动,于是她就只剩下百无聊赖了。
好在朱修文并没有睡多久,两个时辰后,便醒了过来。他叫进侍女,换了身衣裳,又含了一会儿鸡舌香,方才走出门来。
此时白瑶华正无聊到数笔架上的笔玩,用手戳了一根又一根,看它们在笔架上荡来荡去。
朱修文看见她,有点惊讶:“你不是去别的车上了么?”
白瑶华起身行礼,闷声回答:“没车了,他们又不许民女去和侍女们坐。”
“你怎能和侍女挤在一辆车上?”朱修文皱了皱眉头,但想想白瑶华的初衷是为了不打扰他休息,便没有再多说。
看来离开这辆车是没戏了,那只能等到梁国后再说了。白瑶华暂且抛开烦恼,问朱修文道:“王爷,咱们还要多久,才能到梁国都城?”
朱修文走到桌前坐下,道:“咱们已经在梁国境内了,快则两天,慢者三天,一定会到。”
白瑶华转头朝车窗外看去,道旁枯树黄草,一片荒芜,鲜有人烟。她突然想起那个梁国小姑娘来,问道:“王爷,那个早点摊的梁国摊主,是刺客么?”
“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朱修文端起一盏茶,淡淡地道,“本王不会再让你置于危险之中。”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即便有刺客,目标也是他,又不是她。再说她被山匪劫持,只是个意外,他不必介怀的。白瑶华看了看他的神色,换了话题:“王爷,梁国人的口味,和咱们华朝差不多么?”
朱修文摇了摇头:“梁国菜,食材稀奇古怪,调料也稀奇古怪,大多咱们都吃不来。”
如此说来,她打算在梁国赚一笔的愿望,落空了?白瑶华很有些失望,但又不甘心:“王爷,那旅居梁国的华朝人多吗?”
朱修文没有回答她,而是抬起下巴,指了指窗外:“你自己看看。”
他们的车队,正途径一处村落,村落的面积看起来不小,但全是茅草屋,没有一间是完好的,村民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看就正在忍饥挨饿,没有吃饱过。
他们这一路走来,也曾路过华朝的村落,条件比这个好多了。白瑶华明白了,梁国很穷,富足的华朝人,是不太可能远离家乡,跑到这里来住的。
所以,她想要赚梁国华朝人的钱的愿望,也落空了?白瑶华这下不是失望,而是沮丧了。
马上就过年了,京城里肯定物价飞涨,她留下的那点钱,不知够不够养活那些奴仆。还有她自己,仅有的一点银子,付了诊费,现在是真正的身无分文了。
她自来到华朝,就是白家的大小姐,还真没有因为银子犯过难,这是头一回。
要不,让朱修文给她付点工钱?算了,这话她开不了口。朱修文都救她两回了,她给他做饭是应该的,哪好意思要钱。
钱哪钱,她该怎么办呢?要是回京后,她的那些奴仆都饿死了,她岂不是要愧疚一辈子?白瑶华一手撑头,一手敲桌子,有点心烦意燥。
她把桌子敲出了声儿,朱修文很是不满:“你这是做什么?很闲么?去给本王把梁国的地图取来。”
白瑶华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到书架上翻了一会儿,找到梁国的地图,拿来展开,摊到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