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你奉的是谁的命?”绿柳沉声喝问,暗暗地把鞭子握在了手里,“我们家小姐免牢狱,是皇后娘娘首肯的,谁有胆子把她抓去?”
那官差笑了:“先前皇后娘娘之所以饶她,是因为她无辜,仅仅是受到了牵连而已,但如今她确认有罪,自然得被抓,谁又能保她?”
“有罪?”绿柳满面狐疑,“《南叶集》失窃时,我家小姐的父亲都还没出生,她能有什么罪?”
“这我就不知道了。”官差抱着手臂道,“你要想答疑解惑,就陪你家小姐一起进牢里去,然后等着皇后娘娘提审,向她问个明白。”
进了牢里,就能见着皇后娘娘?绿柳才不信,脚步朝后一滑,回到了门内,隔着轿子唤:“小姐,要不您先进去,奴婢去追兰陵王,这会儿他肯定还没走远。”
“胡闹!”白瑶华低声喝道,“多大点事,就去妨碍他出征!他们要抓我,我跟他们走便是,我就不信朗朗乾坤,他们还能因为一本食谱,把我的头砍了。”
也是,盗窃食谱事小,妨碍出征事大,若是惹怒了圣上,是真要掉脑袋的。绿柳闻言噤声,打开轿门,把她扶了出来:“小姐,奴婢陪您一起去。”
白瑶华推开她的手,道:“一个人陷进去还不够,非得再赔上一个?你安心在外面待着,我在里面还能有个照应。”
绿柳想想也是,她留在外面,至少能打探一下消息,弄清楚白瑶华到底犯什么事儿了,于是没有再坚持。
白瑶华一面朝外走,一面叮嘱她:“记得把这件事告诉几位少爷小姐,给他们提个醒。”
绿柳应着,忽闻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小姐,李公公来了。”
白瑶华回头看去,果见李德全抹着额头上的汗,一路跑着出来了。
那官差见了李德全,倒是挺客气,远远地就抱拳跟他打招呼:“李公公,有些日子没见了,身子骨还硬朗?”
李德全跑到他跟前,喘了几口粗气:“这是怎么回事?王爷命咱家照顾白大小姐,结果你却要从咱家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这让我如何跟王爷交差?”
官差抱了抱拳,道:“李公公,实在对不住,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若是王爷问起,你照实回答便是。”
“你有皇后娘娘的手谕?”李德全是个细心人,马上问道。
官差还真从袖子里抽出一卷文书,递给了他。
李德全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叹起了气:“白大小姐,这……”
白瑶华笑道:“我草莽之身,入狱而已,竟得皇后手谕,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就算去坐牢,也是荣耀的。”
这种时候,她还能笑得云淡风轻,轻轻松松地调侃,这心态,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也是,王爷看中的人,能是一般人吗?李德全忽有自惭形愧之感,小声地对她道:“白大小姐,您别急,我会尽快设法救你出去的。”
白瑶华连忙道:“不要让王爷知道,切记切记。如果影响了他打仗,那才是大罪过。”
这利害关系,李德全是知道的,闻言连连点头:“我自己也有些关系,马上去帮您打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瑶华谢过他,转向了官差。
有个官差去拿枷锁,那领头的官差却踢了他一脚,骂道:“白大小姐娇滴滴的大姑娘,用得着这个?”
他骂完,冲着李德全笑:“李公公,还请你转告王爷,我们真的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不过你放心,除非皇后娘娘发话,白大小姐在牢里吃不着一点苦。”
很显然,他们虽然不把白瑶华放在眼里,但却怕得罪了兰陵王。李德全回以微笑:“放心,诸位的好意,我会转告王爷。”
“公公,打扰了。”官差冲他抱了抱拳,翻身上了马。
白瑶华则由两名官差押着,上了后面的马车。
李德全看着他们远去,再也沉不住气,摇头又叹气:“皇后娘娘不是都松口了么,怎么突然又来这一出?莫非先前是碍着王爷,只等他出征,就抓白大小姐?但这也不对啊,《南叶集》都失窃几十年了,跟白大小姐有什么关系,就算把她抓去,也顶不了什么事呀!”
绿柳担心的事比他更多,当即求他帮忙:“李公公,既然官差卖兰陵王府面子,还请你准备些被褥食物,托人送进牢里去,不然小姐会受苦的。”
“好好好,这事包在我身上。”李德全说着又问,“白大小姐被抓的事怎么说?我联系几个旧相识,打听打听宫里的动静?”
绿柳看向皇宫的方向:“这事儿还是我来吧,若是打听不到,再劳烦公公。”
她曾在坤宁宫当过差,宫里的关系也不少,李德全点了点头:“咱们时时通消息,一起想办法,务必得在王爷回来之前,把白大小姐救出来,不然真不好向王爷交代。”
绿柳点点头,抬脚朝里走:“我先去通知白家的几位少爷小姐,说不准下一个入狱的人,就是他们了。”
“我派人去吧,你赶紧去打探消息。”李德全冲她挥了挥手,让人给她牵来了一匹快马。
绿柳谢过他,翻身上马,飞驰着去了。
她发动关系,宫内宫外一起下功夫,并去了一趟临淄王府,通知了朱仁泽。日落时分,她终于查明了原因,却发现这事儿跟皇后没什么关系,而是内鬼作祟,气得她直甩鞭子,差点没冲进牢里去,找包氏拼命。
李德全得知真相,不知说什么才好,尽最快的速度买通了关系,让绿柳带着晚饭去探监。
绿柳提着篮子,由牢头带着,下到了地牢。先前的官差没说谎,他们还算是优待白瑶华,给了她单独的牢房,李德全托人送进来的被褥也铺上了。
但牢房就是牢房,再优待也是苦,绿柳看得鼻子一酸,隔着牢门就扑了上去:“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