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挑挑拣拣半天,又把红梅拉来做参谋,历时半个时辰,终于为白瑶华挑好了战袍,一件蜀绣白底红纹的襦裙,配着同色系的罩衫,看起来既清爽,又大气。其实这些衣裳,全是朱修文命人定时定季给她做的,无论哪一套穿出去,都能走在华朝时尚界的尖端。
绿柳还想让她佩戴一整套的头面,白瑶华觉得太招摇,两人讨价还价半天,终于选定了几样,穿戴整齐了。
化妆绿柳不在行,要去请兰陵王府的侍女,白瑶华摆手表示不用,自执螺黛,化了个端庄大方的妆容。
朝会的时间很早,她匆匆喝了碗粥,便去嘉乐堂和朱修文汇合,一起登车朝宫里去。
她上车时,朱修文正在闭目养神,见她上来,睁眼扫了一下,就又闭上了。
白瑶华上前行过礼,扯了扯他的袖子:“王爷,这次民女的装扮,没有什么不妥当吧?”
朱修文推开她的手:“你的衣裳,都是本王命人做的,闭着眼睛都不会穿错,能有什么不妥当?”
知道他贴心,但有必要这么拽吗?白瑶华撇撇嘴,在他身旁跪坐下来。
朱修文今日穿着一件团龙蟒袍,下摆绣着海水江牙,色彩鲜艳,富丽辉煌,但他生得俊俏,丝毫不显得俗气,反而衬得他面白如玉,唇若涂脂。
他明明在战场晒了这些日,怎么不见黑呢?白瑶华盯着他看,暗自琢磨。
朱修文感受到她的目光,侧过头来:“看什么?”
“王爷太俊,让人挪不开眼。”白瑶华面不改色心不跳,完全没有羞赧的觉悟。
朱修文怔了一下,竟一言不发地转过头去,避开了她的视线。
他这不会是害羞了吧?白瑶华埋着头,偷笑了半天。
一时马车入宫,托朱修文的洪福,她不用下车步行,而是继续乘坐马车,径直到了乾清宫。
乾清宫外,已聚集了不少文武官员,边上还站着盛装打扮的姜国府大小姐,丁潇潇。
朱修文率先下车,而后转身,朝车门伸出手来。
文武百官的目光,刷地一下朝这边聚集,其八卦之程度,丝毫不亚于街头巷尾的八大姑七大姨。
白瑶华实在是不愿经受这种注目礼,但又不能让朱修文干等着,只好硬着头皮搭上了他的手,由他扶着下了车。
原来是她,百官们竟有了然之感——朱修文出使梁国时舍身救美的故事,早已传遍了京城,恐怕只有帝后瞒在鼓里了。
百官们纷纷上前,给朱修文行礼,顺便也和白瑶华打招呼。
白瑶华应酬一番,退至一旁,冲丁潇潇笑了笑:“此次多谢丁大小姐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倒是借了白大小姐的光,立了一回功。”丁潇潇回以一笑,看向那些官员,“白大小姐方才同他们谈笑风生,认识的人真不少。”
“之前皇上设宴,让我为百官当庭展技,是以这些大人们都认得我。”丁潇潇明明很客气,但白瑶华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丁潇潇这才想起来,白瑶华是在梁国立过功,经皇上亲赐“国厨”封号的人,而非只会借兰陵王的光。她这样想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又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嫉妒。
许是时辰到了,文武百官们陆续进殿,丁潇潇正要邀白瑶华一起进去,却见朱修文走过来,对白瑶华道了声:“进来。”
白瑶华抱歉地冲她笑笑,跟在了朱修文身后。
说起来,她是帮了白瑶华的忙,朱修文为何却不领情?莫非他知道洪副将和姜国府私交甚笃?丁潇潇想着,迈步朝殿内走去,心里有点忐忑。
乾清宫内,文武百官分列而立,恭敬而肃穆,一时皇上升座,众人高呼万岁,拜下身去。
“众卿平生。”朱曦微抬手臂,朝下望去,“姜国府丁潇潇,白氏瑶华何在?”
白瑶华和丁潇潇连忙出列,给朱曦跪拜行礼。
朱曦喊了平身,看着白瑶华笑道:“朕真是没想到,时隔一岁,你又立新功。”
“这都是托皇上的福,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才有机会让民女施展所能。”白瑶华俯身应答,虽然是奉承话,却也真心实意。
朱曦脸上笑意更浓:“不知耐饥丸和仙果是什么模样,呈上来朕瞧瞧。”
白瑶华自袖中取出一只小匣,交给内侍,再由内侍呈给了朱曦。
朱曦打开匣子,只见里面分作两格,一格盛着红丸,一格盛着黑丸。
白瑶华介绍道:“皇上,红丸乃是耐饥丸,黑丸是仙果。”
朱曦颇感兴趣,经内侍试毒后,当场尝了半粒仙果,又让人把耐饥丸冲开,尝了几口粥。他尝完后,赞不绝口:“这哪像是军粮,当做宫里的点心,都绰绰有余了。”
味道有那么好么?能得朱曦盛赞,白瑶华暗暗高兴,但还是谦虚道:“皇上谬赞了。”
朱曦让内侍把耐饥丸和仙果分发下去,让百官品尝。百官尝过之后,皆惊叹不已,尤其是兵部尚书,特意出列,把这两种新式军粮好好地夸了一番。
朱曦龙心大悦:“此次征战梁国,全仗耐饥丸和仙果,实乃两大功臣。”他说完,看向了丁潇潇:“白瑶华固然有功,但若非姜国府大小姐巾帼不让须眉,护送军粮至军营,也是枉然。”
丁潇潇俯身道:“国之有难,匹夫有责,这是潇潇应做的。”
她的回答和白瑶华一样得体,让人听了心中欢喜,朱曦愈发高兴,当场赏了她不少东西,又嘉奖了她的父亲,姜国公丁瑜。
可以想象,姜国府经此一事,能够风光好一阵了,姜国公丁瑜叩首谢恩,满面生光。
朱曦很清楚,丁潇潇固然勇气可嘉,但真正有价值的人是白瑶华,他赏过姜国府,看着白瑶华,犯起了难:“上次你在梁国立功,朕已经赏了你‘国厨’,这次又该赏你什么呢?如此大功,赏你金银太俗,赏你绫罗绸缎,又配不上你的功绩,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