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莲九月一号回到家,二号就回卫生所上班了。
她不在家这几天,卫生所也有一些病人来,可桂芝月桃俩人没敢给看病。
顶多就是之前在卫生所拿药的,俩人又给拿了药。
急性的毛病,那就只能去县里,慢性不怎么要紧的毛病,等着巧莲回来。
所以巧莲一回来,倒是忙了两天,之后就恢复正常了。
杨家齐家都过来打听消息,知道孩子在卫校挺好,那边什么都不缺,两家人也算放心了。
这天一大早,巧莲和孩子们刚到公社呢,就见到公社门口聚了好多人。
“嘉俊,你们赶紧去学校上课吧,别耽误了。”
巧莲看那一群人,觉得奇怪,但是并没有直接过去打听,而是喊了嘉俊嘉和他们去学校上课。
三个孩子倒是听话,谁也没好奇的过去凑热闹,而是背着书包赶紧去学校了。
等孩子们走远了,巧莲这才往人群里走,伸手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结果来到里面发现,人群中间蹲了七八个人,都双手抱着头。
旁边,民兵队长彭兆先还有公安助理秦长明,以及公社其他干部,都是一脸怒容的看着那几个人。
“秦大哥,这是咋回事啊?这些人是谁?”
巧莲觉得纳闷儿,这几个人都被绳子绑着呢,这是什么情况?
“呦,是陈大夫啊,这是昨晚上,咱公社民兵巡逻,抓到了偷粮食贼。
你猜怎么着?根本就不是咱公社的人,这是江对岸,就是那个胜利生产队大青沟的人。
我就说那边是贼窝么,怎么样?他们这些人就是偷东西偷惯了。”秦长明一看巧莲过来,忙说道。
巧莲一听这个地名挺熟悉啊,好像当年来他家偷东西的,正好也是这个大青沟的人。
对了,好像还跟孙建生家有什么亲戚呢,这些人也是那边儿的?
那要是这么看起来,还真像秦长明说的,那真就是个贼窝啊。
“秦大哥,这些人都是当场抓住的?没什么其他岔子吧?”巧莲随口问了句。
“可不就是当场抓住的怎么?
他们正在咱公社三队的地里掰苞米呢,让我们过去看见了,当场按住抓了起来。
这些混账玩意儿,竟然从江对岸摆船过来,又走那么老远过来偷咱的粮食,简直太可恶了。”
这年月粮食多金贵啊,竟然有人敢来偷他们的粮,这怎么能忍?
“那咱公社打算咋办?把他们送县大队去?那边能接受么?咱丢的是苞米。”
巧莲有点儿弄不明白,这些人过来偷苞米,这种情况报案的话,公安大队能不能受理呢?
“嗯,送去县大队,不管他们这回偷了多少,那都是咱的血汗,是咱救命的口粮。
上回咱公社就丢了不少,这一回幸亏大家伙都机警,瞧着不对直接冲过去按住了。
就这样,还让他们掰下来了三四十棒苞米呢,这么大的损失,不能轻饶了他们。”秦长明很是气愤的说道。
正说话见,韩运鸿和张文广过来了,韩运鸿朝着秦长明点点头。
“县里已经打过去电话了,乔书记也挺重视这件事,据说是已经跟公安大队那边打了招呼,你俩直接把人带去县里就行。”
于是秦长明和彭兆先俩人带着民兵,押着这七八个人,离开了大营公社,直奔县里。
而韩运鸿和张文广这边,则是召集了不少年轻小伙子。
各自手里都拿着家什,气势汹汹的往江对岸胜利生产队去了,这是要去找对方的麻烦。
卫生所里还有不少事情呢,巧莲自然不能跟着去凑热闹。
反正等着下午这些人回来,听说韩运鸿他们在对面闹的挺厉害。
胜利生产队的人都没敢动手,生产队长万般无奈之下,同意包赔大营公社损失。
至于被抓起来的那几个人,因为偷的是苞米,不算贵重财产。
但是由于这个特殊时期,性质还是满恶劣的,最终被判拘留一个月,然后给放回去了。
发生了这件事,最着急的是孙建生,三番四次的找韩运鸿表示,这件事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当年孙建勇兄弟几个被抓,孙建生在县医院里看护儿子和媳妇。
孙家兄弟估计也是知道这一次在劫难逃,所以几个人咬死了没有孙建生的事情。
没抓到现行,又没有口供指认,所以就没办法治孙建生。
好在孙建生自打那个时候起,就再也没敢嘚瑟。
只悄无声息的领着病愈的媳妇儿子回家来,从此以后低调做人,存在感特别低。
时间久了,大家也就忘了孙建生跟孙建勇是兄弟,当年是多么嚣张跋扈。
这一次出事,可是把孙建生给吓坏了,他媳妇的娘家就是大青沟的人啊。
这要是公社里的人怀疑他,把他们家赶出大营公社可怎么办?于是胆战心惊,连着去找了韩运鸿好几次。
“行了,建生,这事儿跟你跟你们家没关系,我们已经知道了。
抓起来的那些人都录了口供,没人提起你。
再说了,这些日子你们两口子谁也没回去过,咱公社的人眼睛不瞎,都明白呢。
建生,怎么说呢,过去的事情已经都过去了。
不管当初你有没有掺和孙建勇他们的事情,但是那些人已经得到了惩罚。
你这几年也是踏踏实实干活,没起什么高调。
大家伙也不是那得理不饶人的,不会非得记着那点儿事情,你只要安安分分的别出幺蛾子,公社里没人会针对你。”
韩运鸿见到孙建生这胆战心惊的怂样,再回想当年孙家兄弟横行霸道的德行,也是一番感慨。
既然这个孙建生已经改过,如今安分守己,过去的事情,索性就谁也别提了。
“孙家兄弟四个,死的死关的关,如今也就你一个人支应门户了。
踏踏实实干活,安安分分做人,好好守着家,照顾着你的嫂子和侄儿侄女们。
把孩子都养大成人,别让他们再走歪路,这就是最大的功德了,千万记住。”
“哎,哎,我知道,我记住了,韩书记,谢谢你。
我明白,其实我们孙家欠了咱公社太多,要不是我大哥二哥他们那么折腾,咱公社是最富裕的。
就算这几年遭灾,咱们也不至于到今天这地步,孙家是罪人,我也有过错。
往后我一定好好教导侄儿们,不让他们惹祸。”孙建生感激涕零,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