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名男子如今那副语无伦次的样子不难看出,沈浪如此突然的转变,很明显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个刚刚还那么严肃认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试图找出事情真相的人,居然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变成一副满脸谄媚的小人模样。
不同于他的不解,对于我们一行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情。
实际上,无论是平日里的懒散,还是努力分析时的认真,抑或是刚刚如同小人般的谄媚嘴脸,这些都不是沈浪真正的样子。
即便我自幼便与沈浪相识,可能我也只不过能确定沈浪是一个好人,他天性善良,心存正义,绝不会做出任何为非作歹的事情,但除此之外,即便是我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完全看透他心中的想法。
天下之大,或许只有沈浪自己才能知道他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毕竟他本来就是一个如风一般,让人永远捉摸不透的男子。
而就在众人窃笑之时,眼前的男子终于接受了沈浪的转变,只见他的神态逐渐恢复冷静,看着沈浪语气怪异的说道。
“对于你们这一行人,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我看在你们这一行人中,也就只有你才能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情,居然会对自己的敌人露出如此谄媚的嘴脸。”
按理来说,我们与这名男子一为守护者,一为入侵者,双方本应是互相敌对的关系。
可是到了如今,在彼此的交流中我们双方表现的却是那么默契,而且在说到这里之后,眼前的男子似乎怕沈浪因为他的评价而感到生气,他居然主动话锋一转,就刚才的评价对沈浪做出了解释。
“不过你莫要误会,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对你们出手相助,你感受不到我的敌意所以才会如此,若是换做与其他人生死相搏时,我相信你定然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做出这样的小人之举。”
“而且这般举动实际上也没有什么错,只要你能够坚守本心,不被外物所迷惑,那么在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举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在某些时候,你的作用甚至要远远大过如今在你身边的其他人。
“所以,我其实并没有任何看不起你的意思,刚才的语气也并非嘲笑,你莫要因此误会,也莫要因此气愤。”
在听到这名男子口中的解释之后,沈浪不由得笑了出来。
“前辈,你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解释这么多,我并没有因为你的话语而感到气愤,因为我根本不在意别人对我的评价。”
似乎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想通了些什么,在沈浪如今开口的语气中,再也不见任何低落、疑惑,也不见任何谄媚、讨好,我们能听出的只有一股快要溢出的洒脱。
“正所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我沈浪行事一向如此,随心所欲,不拘泥于任何限制,我相信懂我的人自然会明白我的用意,而对于那些不懂我的人,我做的事情也完全没必要让他们理解。”
说到这里,只见沈浪回过头看向我们,语气中多出了一丝对我们毫无保留的信任。
“前辈或许有所不知,我原本只是一介普通人,在此之前从未想过会与这些传说中的故事产生交集,若不是遇到了他们,我或许便会浑浑噩噩的过完此生,绝不敢谈什么远大的志向。”
“可或许是天意注定,我自幼便与川哥相识,然后又经由川哥遇到了师父、亭哥、楠姐等人,一路走来,我更是得到了李存孝的传承,圆了我心中那个侠客之梦,毫不夸张的说,若是没有这一行人的帮助,就绝不会有今日的沈浪。”
“既然在初遇之时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身武学修为也都是师父所传授于我,所以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一路走来的这些同伴们对我从来都没有抱以任何企图,他们对我只有鼓励与帮助,绝不掺杂任何图谋。”
“正因如此,所以我早就清楚,无论我表现出什么样子,他们都绝不会真正的嫌弃我,最多也只是在口头上抱怨一下,然后还是会想方设法的让我变得更好,正是因为有着他们的存在,我才能够保住这最后一丝洒脱。”
听到沈浪口中那认真的话语,众人的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沈浪说的没错,他之所能够如此自由自在,不被压力改变自己乐观的心态,是因为有着春亭与弈和、凌轩等人为他遮风挡雨,若是没有他们,那沈浪即便再过不愿,也只能逼迫自己面对未知的前路。
而虽然这一切都是我们自愿为之,并不需要任何回报,但是毫无疑问,当你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你的良苦用心没有浪费,你所做的都不是毫无无意义的事之时,那种巨大的成就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尽管看似什么都不在意,但是实际上,沈浪的心中什么都知道,如此懂得感恩的他,无疑值得我们这样去做。
在我们彼此心照不宣之中,眼前的男子再度开口。
似乎是被沈浪这番话所触动,男子此时开口的语气中明显有些感叹,不知是不是我们感觉有误,在他这番感叹的背后似乎还有着一丝隐隐的羡慕。
“二人同心,其利断金,看来天意选中你们这一行人确实并非随机选取,而是有着它自己的原因。”
而还没等我们对他做出回答,便看到他表情一正,对我们严肃的说道。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里,那我也就没有必要继续故弄玄虚,其实在我刚刚被你们唤醒之时,我便感受到了你们之中存在着一股特别的气息,这股气息并不同于罗睺的气息那般让我感到憎恶,而是让我感到了极深的怀念。”
“而也就是在感受到这股气息的同时,我的脑中忽然多出了一些复杂的东西,那时我便已经清楚,先人所留下的假设并不是子虚乌有,经过千年之久后,我终于等到了这最后的第三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