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正酣之时,赵千秋等人面前的对手突然消失了,大长老一直没有出手,眉头紧锁,其实没法出手,对手实在太诡异了,居然能够切断自己与天道的联系,即便自己成就了圣人之位也不能幸免,而论肉身的话,自己甚至比不上雷森和赵千秋,只能在后方默默观察着。
“你居然将元魔金丹赠给了那个小子,你明明知道他可能会取得那个位置!这对我们是多大的损失!”一张长十数米的桌子上,一个老妪坐在桌首,不停的用龙头拐敲着地面,龙头拐上的龙头栩栩如生,似乎真是从龙身上斩下的,嘴角还有一颗血珠,老妪的表情很是愤怒,桌子边坐着十数人,每个人的气息都如渊如海不可揣度。
仔细一看,老妪发火的对象赫然是白胡子申鹿!申鹿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面色没有太大变化,他的语气坦荡无愧,“如果现在可以走出这片世界,那么你的考虑都是正确的,可现在我们都走不出这个被封锁的世界,还想什么争权夺利!”
“可是!你想过……“老妪还想说些什么,申鹿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老妪的脸憋得通红,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纯白色的金字塔不知何时崩塌了,一个千亩大小的大坑出现在金字塔的位置,周围一片焦枯,还有零散的来不及逃脱的野物的尸首,散发着阵阵恶臭。
王永寿死了,最少已经感应不到任何的生机,在用情感之力轰击自己之时,所有的筋脉都断裂粉碎,所有的骨骼都断成无数截,阳丹粉碎,命海枯竭,但终究还是打碎了那把枷锁,师萱萱站在王永寿的肩头,眼神温柔的几乎要将王永寿化去,她的脚开始粉碎,虽然速度很慢,但却是是在湮灭着。
“正神!”师萱萱喊了一句,她的身躯迅速变大,一直到和正常人齐高才停止。
她伸出纤长晶莹的手指,极其温柔的抚摸着王永寿的脸庞,像是怕多用一分力便会将王永寿抹去,她的泪珠滴落在王永寿干枯的脸颊之上,她陷入了回忆与呓语中。
“你是个强者,我曾看见你睥睨四方,屠灭十万里,我曾看见你手握星辰,吞吐日月,我曾看见你金甲披挂,血袍烈烈……”
师萱萱的语气突然变得悲哀起来,
“可你怎么会死去呢?就这么简单的死去,当年与你告别,你对我说了声再见,我等了你几万年,如今你连声再见都不跟我说,我怎么才能在三途河边阻止你饮下那口忘川水呢?”
师萱萱的腰部以下已经都消失了,可她仿若未觉,依旧时哭时笑的呓语着。
“你既是强者,又是君子,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没人喜欢呢,她们喜欢你,你都知道,可你始终只爱着一个人,于是你拒绝,于是你逃避,于是后来你就死了,于是我们就等了好多年,好多人都死去了啊,时光真是无情啊,想想我还真是幸运,可以陪在你身边,同你死在一处,即便你已经不认识我了。”
师萱萱取出一方锦帕轻轻的擦去王永寿脸上的血迹,
“真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啊,无论是哪一世你都是这样迷人,强大从来与道德相冲突,可你从来没有忘记你为人的尊严底线,所以那么多人爱你,我也是。”
师萱萱的肩膀燃烧了起来,她精致的面容出现了一丝痛楚,
“醒不来的话你的责任怎么办,你所想要守护的一切怎么办,也好也好,不必再烦恼下去了。”
就在师萱萱倾诉的时候,王永寿的空囊中飞出了一枚丹丸,丹丸丝毫不起眼,也没有溢出任何药香,就这么在王永寿的丹田处融化了,以至于师萱萱竟没有发现,也没有发现自己的消失有了停止的迹象。
“只要别人有着善意,你就毫无戒心的与他相交,即便被背叛过许多次,你依旧相信这个世界,即便你已经转生了许多次,可你还是没有变,真傻,真傻,你这么傻我怎么会爱上你呢,我也傻,傻到只敢在你听不见的时候才对你说这件事。”师萱萱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王永寿死了吗?王永寿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周围一片虚无,只有一条不知边际的河流流淌着,河流浑浊异常,里面有着零散的奇诡画面,他在黑暗中走了很久,可是没有遇到任何的活物,这种感觉和他所经历的一万年中的最后时刻很相似,他自嘲的笑了笑,“这次是真的死了吧。”
或许是死了吧,这个世界真是大,王永寿走了好久好久,他有种自己在原地踏步的感觉,因为周围的景物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十分的压抑,所有的东西都是寂灭的,没有一丝的生气。
“见闻真理一念间,永无业障能遮止。”船桨落入水中捡起一朵水花,船很小,逆流而上。
在这无边的寂静中忽然传来的声音让王永寿振奋了起来,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为什么会听的这么清楚。
一条小船从远处慢慢驶来,好慢,真的好慢,王永寿觉得自己等了几百年这条小船才驶到自己的面前。
“见闻真理一念间,永无业障能遮止。”船夫踏上岸,带起一些河水,奇异的是,河水一上岸便开始蒸发,再次回到河流之中。
王永寿行了一礼,“请问,我是死了吗?”
这样的问候实在是诡异,好在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只要船夫不觉得奇怪就好。
船夫回了一礼,牛头不对马嘴的说道:“你来了。”
王永寿挠了挠脑袋,“您认识我?”
船夫继续说道:“看来他们猜到了真相。”
“什么真相?”一名船夫出现在这儿本身就够奇怪了,没想到船夫的话更加奇怪。
船夫这时才回答:“你死了。”
“你也死了吗?”王永寿问道,既然自己已经死了,那么在这里的自然都是死人,可这个船夫浑身生力充沛,没有一丝死者的感觉。
“你真的死了吗?”王永寿又问了一遍。
船夫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那为什么你的生力这样充沛,一点都不像死去了呢?”
船夫摘下自己头顶的斗笠,王永寿瞬间跳了起来:“是你?!”
船夫说道:“路走错了,自然就死了,我走到了更高处,死在了更高处,你本不该见到我,可是生死之道,忘川化骨,元魔金丹,八卦之基,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好运的人,你见到了一名你以为是活着的死者。”
王永寿的眼神很迷惘,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船夫似乎也不想解释,“在我的世界中我已经死了,在你们眼中我还活着,当你可以截断星辰之力的时候你就明白了,或许你永远不会明白。”
船夫重新踏上小船,唱起了来时的歌谣,空灵而遥远。
“喂!到底这是哪儿啊?!”王永寿喊道:“我能不能回去了。”
船夫的声音从很远处传来,和声音一同传来的还要一束亮金色的长剑,长剑直接射中王永寿的小腹,王永寿浑身一痛,眼前只剩下黑暗了。
“既然见到了我,你便是第四代仗剑者了,或许只有你能见到我了,所以你便是这一代的仗剑者了。”
船夫的歌声越来越远,最终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