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曾经的纨绔废体,棒槌少爷,随手画的一幅‘鬼画符’,竟花了二十七天的时间都破解不开,这使得慕容瑾这世人公认的铭文院第一天才,越发的不服气,不认输,发誓不解开这个谜题,誓不罢休!
但现在,离约定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这又难免使得慕容瑾,心生几分焦躁和无奈。
“冷静……冷静下来……‘吾之焰火,点亮尔心’,萧弋给了这么一句提示,答案的关键,一定就在这句提示当中……慕容瑾,不要放弃,你一定可以的,你一定不会被那棒槌给憋死,给羞臊死的……”
这八个字,二十多天来慕容瑾也已翻来覆去地研究过无数次。
翻阅古籍,查证名诗,各种翻译各种解释,甚至将外邦文字、上古古语迭代替换进去进行各种分析,总之以能想到的各种思维角度和方向进行剖析,都提炼不出任何一丝有用的线索。
“吾之焰火,点亮尔心……这八个字,我之前是不是因为先入为主的认为,它必是非常高深玄奥的谜面,而陷入了繁复浩杂的思考误区呢?”
“大道至简,返璞归真……或许以萧弋的脾性,并没有为这八个字套上什么复杂的层层叠叠的封壳,这八个字,就是它本来该有的意思呢?”
“我却……从来不敢,也没有,用最简单的方法,去分析它的字面本意……”
“所以,‘吾之焰火,点亮尔心’,唯一有提示意义的字眼,吾,尔,点亮……一定都不是……只有心和焰火……心……焰火……焰火?焰火!”
“懂了!”
“我知道了!!!”
慕容瑾目绽光华,陡然站起,竟是连身下的椅子都被震翻,发出了一声骇人的声响,把倚在门外探头探脑的阿紫吓了一大跳。
在铭文案头之上,一直置放着恩师宫珉手制的那‘特供勋贵堂死斗肉身铭文’的皓石基模,二十多天来慕容瑾从未想过要打开它来进行比对,因为根本没往这个方向进行过考虑和思索。
因为,从未听说过萧弋修习过铭文。
如此复杂的、糅合了二十种以上基铭的高级复合型铭文,他会懂?
就算他懂,如此偏门又无用的一个基铭,他会去学?
但是‘焰火’,意味着什么?
‘焰火基铭’?
在这超级复杂的复合铭文中,恰好融有这样一个基铭,用于死斗结束之时,铭文自动升空后炸开焰火,以这样绚丽的方式在空中报出死斗最终胜者——正如萧弋和程啸死斗结束之后,萧弋全身衰竭仰面倒在擂台之上时,看到的那绽放于天空的璀璨焰火那样。
这,完全是为了响应督事会和勋贵堂取悦观众的一个噱头,一个无聊的需求!
慕容瑾之前也从未想过,萧弋画的,就是这样一个,仅仅是供人一乐的、对真正的铭文师来说,毫无实际作用的、且非常偏门的、又很困难的、很少有人会去在意和学习的,中级基铭!
慕容瑾凝神静气端视皓石基模片刻,美目微闭,念头一动,激活了她的天赐八品武灵——
上古铭文圣页!
这圣页不断撒下银白色圣光,让她看上去宛如拈花圣女,领悟力,精神力,成数倍的加持!
她又心神一动,开始了‘基模解读’。那皓石基模上镌刻的勋贵堂标记图案动荡一息后,突破物质束缚飘然而起,立在了空中,尔后解除封壳,原本的气图由一颗气种,涨成了一幅一丈长宽、光影璀璨的复合铭文气图。
这幅气图,运用了二十种以上的基铭,探脉、血肉、骨龄、精魂、聚合、提取、加持、传送、升空……偏偏最不起眼也最容易忽略的,便是这‘焰火基铭’!
慕容瑾很快便在气图的一角找到了很微小的一块,又将这一小块与萧弋所画的‘鬼画符’进行比对。
很快,她便目瞪口呆了……
足足震愣了一刻钟,慕容瑾才恍然大悟一般,颤抖着拿起腰间的传音玉佩,抖抖索索地抹来抹去,待对方接通,她声嘶力竭地嘶吼起来:
“我解开了!解开了!!!”
对面的宫珉一听就是被从睡梦中惊醒,一脸的惺忪:“瑾儿?这都啥时候了啊……”
“恩师!你快快认真听我说!我解开了!萧弋画的那幅图,我解开了!”
“哦?解开了?”
那边的宫珉顿时在床上坐直了身子,也一脸的震惊。
“是‘焰火基铭’!死斗肉身铭文中糅合的‘焰火基铭’!这还不是最令人震惊的事情!我敢肯定,萧弋所画的这个基铭,是真正的本源!是真正的本源基铭!按他所画而制,焰火的璀璨度、艳丽度、炸开的范围等,效果提升三倍以上!”
“什么?!”
宫珉一下子就从床上翻身下床站起,一脸的惊悚:
“这……这怎么可能呢?一个十六岁不到的少年,名动上京的纨绔棒槌,从哪儿搞来的这本源基铭呢?”
挖掘自上古时代的本源基铭,万不存一,这个判断,确实是令人惊悚得寒毛竖起!
“我们必须找到萧弋!立刻,马上!只有找到他,才能得知他这本源基铭,从何而来!”
“嗬——”
宫珉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毕竟是见多识广、阅历超群的王朝铭文院首席大师,很快便强迫自己从无比的震惊中,冷静了下来,“瑾儿,你先冷静下来,务必冷静……你能提前两天解开萧弋所布的这个谜题,为师为你感到骄傲,自豪!但二十七天以来你一直闭关解题,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却是一无所知……”
“怎么了?是不是萧弋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听恩师这话,慕容瑾顿时就着急了起来。
“你冷静下来,慢慢听为师道来……现在已是深夜,上萧家去滋扰肯定不合适。督事会奖励了萧弋一块上古时空碎片密匙,而明天,便是这时空碎片开启的时间……”
“什么?!他要去上古时空碎片?”
慕容瑾瞬间又失态了,“他不知道那里面是随时可能死人的吗?恩师,我们必须要阻止他!他不是一个惊世的铭文天才,便是身怀足以影响整个大陆铭文界未来走向重大秘密的重要人物,如果就此殒命,必是大夏的天大损失!无论他想从时空碎片里获得什么,我慕容家都可不计成本和条件的给他!”
慕容瑾急得双脚直跺,都快哭出了声来。
骇得刚刚还为四小姐终于解开了谜题而欢欣雀跃的阿紫,赶紧跑过来手足无措,只能不停轻抚她的背,差点儿要一起哭泣起来。
“瑾儿!此事不可任性!”
宫珉深知这爱徒心性,刻意加强了语气,“以萧弋的脾性,怕是谁也阻不下他的……他为了帮他那银发义妹治病,已义无反顾地决定进去寻找‘上古魂晶’,这段日子也一直在闭关刻苦修炼准备。因此为师的建议是,我们可以明天一早,去上京‘弋空舟’船坞,趁他走之前会上一会。”
“原来,是这样……”
两行眼泪,顿时就从慕容瑾的眼眶涌了出来。
“知道了恩师,明天一早,我们船坞见……”她的声音变得无力,说完后,放下了传音玉佩,浑身虚脱,跌坐进阿紫刚扶起来的椅子里。
以萧弋的脾气,一旦他决定了的事情,确实是谁也阻不下他。
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棒槌,那个拼命爱慕着自己的纨绔,那个傻呼呼地当众冲出来说出那番表白傻话的多情种。
他甚至已变得无情,冰冷,令人绝望,寒心。
像一个没心的人。
就连自己反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放下黄金世家明珠的身份,舍弃上京圣女的脸面,冲出去追他,求他,他也未立即答应自己那可怜巴巴的、请他加入铭文院的请求。
现在,他居然自己要去寻死?
他不知道,他有多么的重要吗?
他不知道,他可能会让整个大夏铭文界的天空,拨云见日,超过铭文圣地‘天铭城’,超过中域,傲视这整个大陆吗?
为了救他的银发义妹,为了那什么魂晶,就去寻死?
这真的,很讨厌,很气人,很可恨!
可是,如果,他真的死在了上古时空碎片里,又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对这棒槌,我慕容瑾,长这么大以来,从未有过如此感觉,真的是,深感无力……明天,他就要去寻死了,我,又还能做点什么?”
慕容瑾呆呆地坐在那里,晶莹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粒粒下坠,也忘记了擦拭。
“四小姐……终于解开了谜题,应该高兴才是啊。就算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夜已经很深了,咱先休息,好吗?”贴心的贴身侍女阿紫,边抹着眼泪边轻声劝慰。
“不行!”
慕容瑾似乎突然又从呆滞的状态中猛然惊醒,用力地擦拭掉自己的眼泪,又陡然站起,说出的话语不容忤逆:
“阿紫,你先去睡!我还有些事,必须现在就作!”
待阿紫无比担忧地转身离开,慕容瑾立即在铭文案头上铺开了铭文工具和材料,开始神情无比专注的,俯身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