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古物,年份又有多久?
这问题很关键!
直接关系到最终的估价。
同样的东西,存放百年和千年,那价格甚至相差几十上百倍。
这尊宝象的个头实在太大,如果想直接凭以铭文和玄阵驱动的专业设备判别年份,得拖到配置有如此大型设备的专业鉴宝机构、比如皇家珍宝馆才行。
郑文晖和黎兴二人只随身携带有小型设备,必须取下一小点样品才能操作。
如此稀世奇珍,取下一点那就是损毁,那就是亵渎!因此二人才既是期盼又是惶恐,必须求得持宝者的认可。
见萧灏明主动提出可毫无顾忌放手鉴别年份,二人欣喜若狂!
‘望古斋’的首席鉴宝师黎兴,立即取出专业的削金如泥的小榔头、小凿子,小心翼翼、手法老道,在宝象的腹部股间凿下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来,未对宝物品相造成能一眼便能发现的损毁。
‘雅风堂’的东家郑文晖也在地上备好了一个镶有‘甄别’、‘探查’等铭文的古玩界专业设备,是个银色的金属方盒,打开了罩盖,从黎兴手中接过样品,满怀期待地放了上去。
确切的年份将要揭晓了,真是令人期待万分!
到底是几百年,还是几千年呢?
“萧世子爷说此宝乃萧氏立业先祖偶得,那起码是四百年前的古物!距今的确切年份,又究竟是多少呢?”郑文晖的山羊胡须都在颤抖。
英俊潇洒、睿智沉稳的黎兴,也失去了惯常的那份淡定:“刚才我才发现在这宝象的腹部不显眼处,铭刻有‘鸿立一千四百六十二年,恭贺海鹰大人升任圣城之主’的字样……鸿立年,我遍寻记忆也未见过这样的年号,因此我斗胆预判,这宝象的年份应该在几千年,甚至万年以上!”
万年以上?
陈洗心头咯噔一下、脸色瞬间煞白!
本就是奢靡得不行已可估价几百上千万金的宝物了,再有了万年以上的年份成为‘远古文物’,那特么又该提价几何?
围观群众的胃口也被吊了起来,踮起脚尖争相打望,都想第一时间亲眼见证这宝象的确切年份揭晓,推搡得负责封街的陈氏武者都有些抵挡不住了。
“鸿立年间?这年号果然陌生得很!我浸淫古玩行当几十年也从未见识过……”郑文晖更加的兴奋。
“那郑掌柜,这便开始检测吧!能与您共同见证一件稀世奇珍的现世,是我莫大的荣耀!”黎兴也脸庞涨红,兴奋得双手直搓。
“好!我们共同见证!”
郑文晖伸出了右手食指,无比郑重地按下了检测器上的按钮。
众人屏声静气,连一丝心脏跳动和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那银色方盒上弹出了一个浮空光幕,光幕之上,年份读数开始飞快地跳动。
“超过五百年了!”郑文晖即时报数。
“一千年。”
“三千年。”
“五千年。”
“天!超过一万年了!”
这一个标志性的年份一爆出来,黎兴一蹦三丈高!他的‘斗胆预判’验证属实了!‘火眼金睛、铁口金牙’之名更添一笔耀眼夺目的履历!
等等……读数根本就没有停下,还在飞快地跳动!
“什么?已达十万年?!”
上一次上京古玩界拍卖会出现十万年份的古玩,是十三年之前,最终成交价已是个高不可攀的天价!
郑文晖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震惊得再也没有即时报数的能力。
二十万,三十万,四十万……又过了十几息,那读数才终于停下了。
全场都被震成了傻比。
没有一个人发得了声。
郑文晖瘫坐于地目疵欲裂大汗淋漓,嘴巴张合发不出声。
过了好半天,黎兴才回过神来畏畏缩缩地凑近了去,抖抖索索道:“待……待我仔细数一数,是多少位数……个,十,百,千,万,十万,我的天,我的天,八?八十万年?!”
什么?
八十万年?
年份如此久远的神秘老古董?
轰!
围观群众集体仰面而倒!
黎兴激动得难以自持,双臂缓缓举起,像个疯子似的向天喃喃而语:
“八十万年,八十万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上古黄金时代的鸿立年间!这尊宝象,是这位叫‘海鹰大人’的上古大拿荣升某座圣城之主时收到的贺礼!取材精心奢华名贵,巧夺天工浑然天成,再加上这根本不可估量的古董文物价值,当真是亘古奇宝,亘古奇宝啊……”
向天唤出这最后的‘鉴别辞’,噗通一声,黎兴朝着那尊宝象一跪到地!
郑文晖见状也迅速从瘫坐于地之姿,手足并用地爬到了黎兴身边,与他并肩而跪。
尔后两人,对着这宝象泪流满面,神色肃穆,行‘三叩九拜’之礼!
这一举动也是古玩行当中的传世行规,旦有亘古奇宝现世,鉴别人才有此资格行此大礼以示自己是这尊宝物的‘接引人’,代表着无上的光耀和尊荣。
两人起身后擦干眼泪又面向萧灏明恭敬抱拳躬身,朗声道:
“多谢萧世子爷祭出此尊亘古奇宝,令我等先睹为快!”
“呵呵,”萧灏明随意地摆了摆手,“辛苦二位大家。既是真货不是赝品,不是世俗凡品,那么还有劳二位给估个价啊,看能否比过陈世子爷的这一大座闪瞎人眼的金山了……”
有萧弋的耳提面命,世子爷当众装比的功力在飞速的提升。脸不红心不跳,已颇得纨绔棒槌几分真传。
“这……”
两人面面相觑,一齐露出了为难之色。
这八十万年前的贵重老古董,在上京并无现世拍卖的先例,也就是说没有可供直接参考的范例。两人依照过往经验判定,真要拿去拍卖,起码得以‘一亿金’为起价!
可是如果如实相告,把陈世子爷这一座千万金山压得太过,又会不会把陈氏给彻底得罪死了,给郑、黎两家带来毁店杀身之祸呢?
“哎——两位大家尽管放开了胆子估价,我也只是想知道一个参考价格而已,高一点低一点都没关系的。”萧灏明笑吟吟的鼓励着二人。
郑文晖闻言脖子一硬,决绝道:“既然萧世子爷如此说,那我以‘雅风堂’名誉作担保,此尊宝象,至少值价三千万金!”
已经比实际价值大打折扣了。
还是怕说出实话,惹祸上身。
黎兴也坚定道:“我以‘望古斋’首席鉴宝师身份,附议郑掌柜的估价。此宝若交拍卖场拍卖,起价至少三千万金!”
也是个聪明人。
“三千万金?”
萧灏明知这二人肯定是压低了实际价格,面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表情。可识海中萧弋的传讯还在源源不断的传来,他也只能作个只管装模作样替人发声的傀儡:
“既然是这样,我萧府本就有意卖出此宝以暂渡经济难关,不如就作价两千万金,交割给‘雅风堂’和‘望古斋’随你们处置,剩下一千万和其余溢价,就当作是两位大家今日的鉴别费用了,如何?”
话已出口,萧灏明才惊觉不对!
什么?
对方估价三千万金明显还大打了折扣,你两千万就特么给卖了?
还直接让出一千万金,作为鉴别费?
当真在你眼里钱不是钱,好特么大方啊!
弋弟啊弋弟,世间哪有你这样的棒槌啊?
萧灏明面上云淡风轻,心头却像是在割自己的肉,在识海传讯中也对着萧弋愤怒地嘶吼:
“两人报出三千万金的估价明显还刻意大幅压低了实价,八十万年前的老宝贝,再怎么也该上亿,上亿金啊!你特么逼着我两千万就贱卖了?你这装的到底是什么比?到底咋想的啊?”
“哎呀淡定,淡定啊,我的灏明哥哎——”
萧弋只好苦口婆心地安慰道,“我也知道价值上亿,可是这许多的钱,谁马上拿得出来?就算拿到拍卖场也极有可能流拍,真卖出去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若是不能尽快换成现钱,这宝象就是一个没用的铁疙瘩。”
“我心里有数,两千万金,是‘雅风堂’和‘望古斋’目前联手能拿出现钱吃下它的心理底线价格。有这两千万拿在手里,先把陈氏的脸啪啪打了,之后风风光光办好全族总大比、米庄布铺豪华修缮的现钱也有了,一切燃眉之急都迎刃而解,难道不好么?”
“不光如此,这几千万金的利让出去,这四方街上今后还有谁敢来肆意践踏我萧家?谁不抢着来跟我们合作?至于将来嘛,一亿金……呵呵,迟早在你眼里也只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小钱而已!”
这番解释无论萧灏明听不听得进去,总之话已出口,已没有挽回的余地。
围观群众可不知道两兄弟之间的这番意识揪扯,现在全被萧灏明给震得三魂出窍!
妈哎,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尊宝象价值绝对不止三千万,你两千万就给卖了?
然后还轻飘飘一句,另外一千万就当作二人的鉴别费用了?
敢情陈世子爷亮出来的这一堆千万金山,在你的眼里就只是随手赏人的小费?
什么叫牛比?
这才叫粪土金银的牛比!
什么叫霸气?
这才叫气冲霄汉的霸气!
围观群众此时再瞧着萧灏明,就觉得这位萧家世子爷实在是太帅气,太高大,太威武了!
而陈洗?呵呵,那水桶般的身材,那猥琐的肥脸,那淫邪的气质,如何跟璨如晨星的他相比?简直是不堪入目!
郑文晖和黎兴闻言,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此等白捡大钱的买卖,当真从天而降,降在我两家的头上?
二人只目光对射根本无需言语交流,已心有灵犀立即决定哪怕耗空两家的流动资金,也必须联手拿下这尊宝象,之后所得利益五五分成,否则必将成为人见人笑的超级棒槌!
两人一齐转头,齐齐发声:“萧世子爷,此话当真?”生怕萧灏明反悔。
“身为萧府世子,敢有妄语诳言?当真!”萧灏明也被萧弋逼得没了退路,索性赌气似的应得斩钉截铁。
“好,痛快!”
郑文晖立即摸出一张上京钱庄白金卡用力拍在萧灏明手里,激动道:“此卡中有现金一千三百多万,尚缺七百万我两家凑齐后立即送来,世子爷可信任我们?”
萧灏明淡然道:“两家均店大业大童叟无欺,当然信任。东西拿走罢。”
郑文晖立即返身将那尊宝象收入须弥戒中,“快快快,找你家掌柜凑款子去。”拉着黎兴喜滋滋急匆匆地走了。
两人一走,萧灏明上前几步,意味深长地瞧了陈洗三息。
尔后他轻轻举起了手中那张白金卡,慢悠悠地问道:
“陈世子爷,如何,是否还需请第三方公证来验明这张小小的卡片里,所存的钱款,确实超过了你身旁这坨堆头大得骇死人、又闪瞎人眼的金山?”
刚才他心里是冒萧弋不把钱当钱的火,可现在当真的有一千三百万重金在手之时,这一字一语,都蕴含着受尽压迫、鄙夷、欺辱后,猛然翻身、扬眉吐气的喜悦、幸福、底气、骄傲!
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啪,啪,啪,啪狠扇人脸的渴望和威力!
萧灏明的这一记反击,实在是太给力了。
轰!一股怨气从萧氏族人们胸中喷薄而出,强烈的解气感和幸福感自脊尾升起,瞬间流遍全身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又直冲脑门,冲得人人都几乎忍不住想向天吟哦、嘶吼!
只要萧灏明能拿出超过这堆金山的钱来,陈洗就立即带人头也不回的走。
这是陈洗自己当众放出来的狠话。
天呐……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我家威风霸道声震上京一旦出马便无往而不利的陈洗世子爷,在勋贵世家世子爷圈中都被称为‘八面合欢郎’的大牛人大猛人,怎么可能会败给一个小小的黑铁勋贵世家世子?
我陈氏在大夏光耀了几百年的青铜世家门楣,为何今天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世子,当众凌天一腿给踢成了两截?
这让我们陈氏族人今后在这上京,还特么有什么脸出来见人?
啊?还泡尼玛什么妞?采尼玛什么补?还练尼玛什么淫尽天下的绝世神功?
四百多陈氏族人一个二个的,被从萧灏明口中慢悠悠问出的这字字句句,啪,啪,啪,啪,扇得眼冒金星、浑身哆嗦、站立不稳!
真是尼玛丢人!呼的一声,陈洗挥手收了那堆现在看来像稀屎黄泥一般的大金山,也气得水桶般的身躯瑟瑟颤栗,头冒青烟,满口牙齿咬得嘎嘣作响。
我陈洗何时当众受过这等侮辱和鸟气?
要我就此作罢扭头就走?
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