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雷声由近亦远,慢慢传向远方。王家宏慢慢抬起了头,两行泪珠儿从眼帘中哗哗流了下来,喷涌而出的泪水中包含着无数忧伤与悔恨。王家宏从狭小的窗口,再透过朦胧的泪光向外面望去,一丝丝雷电的光辉在天空中不断地扰动着。不一会雷声伴着闪电再夹杂着沙沙作响的雨声,形成了一幕幕撕心裂肺的场面。又再透过雷光看到那雨水所形成的雨帘也在不时闪动,怎不让人浮想联翩。
“你为什么要杀她?”耳旁不时萦绕着那可怕的声音。
“我怎么会杀芝雅呢,我是爱她的,怎么可能啊!唉!”王家宏轻轻地叹了口气,脑海中又回到了那可怕的一天。
在1986年5月2日那天,对于王家宏来说,终究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他当时根本没能意识到这一天对他来讲是那么的重要,可那天亦也是他人生最幸福的开始啊!
当时只有22岁的王家宏,一脸稚气,虽然外表英俊潇洒,外形硬朗强壮。但是一个心肠仁义侠肝的好青年,家住萨克苏林场,萨克苏林场位于中国边陲重镇M市三海县境内,它是M市林业管理局丹江河林业局管辖下的一个小小林场。王家宏的父亲叫王连举,是丹江河林业局森林铁路的一名工人,每天驾驶着他心爱的小火车往返于丹江河与萨克苏之间。这趟铁路每天都要将各个林场所采伐的木头,运往丹江河林业局储木场。王连举跟其他火车头司机有些不同,他所驾驭的是一趟客运火车。这趟火车曾经带领剿匪小分队穿梭于各个土匪绺子之间,到现在车厢内还不时地传来了小白鸽那清爽咯咯地笑声。
群山沸腾了,大山里住的人们整天忙碌着把那段段柞木变成捆捆财富。人们纷纷响应国家号召你追我赶的发家致富奔小康。王家宏家也不例外,他今天奉母亲郭凤霞的命令,去M市买木耳菌。清晨4点一刻,王家宏已经洗漱完毕,他对着镜子穿上白色的衬衣,又打上红色的领带。然后再穿上西裤和西服。这套西服是爸爸和妈妈在上海买的,黑色毛料,花了爸爸500多块钱呢,那可是爸爸整整一个半月的工资呀!今天是王家宏第一次穿着它出门,王家宏对着镜子前后左右转了两圈,心里说:“哼,好帅呀!”
他又从衣柜里拿起了黑色的风衣,拽着衣领抖了抖。这件风衣是姐姐王家宁结婚出门时专为自己买的,姐姐知道自己特别喜欢电视剧上海滩中许文强的形象,照着电视剧中许文强所穿风衣样式专为自己量身定制的。姐夫梁欣那时对姐姐说:“光买风衣呢,那行,还得配个白色的围巾才像呀。”
为此姐夫和姐姐跑了好多好多的商店,才为自己选中了这条白色丝巾。王家宏这时放下了风衣,又拿起了那条白色丝巾折了两折,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又再将风衣披在了肩上,照着镜子左右看了看,“不错啊!风度翩翩的呀,大有许文强的感觉吗!”王家宏心里这么想着,美滋滋地。
这时王家宏拿起了一瓶头油,拧开了瓶盖子,用右手握着瓶子,再将瓶子里的头油倒在左掌手心上滴了两滴,然后放下了右手的头油瓶子。又再将两手伸开,并且两手反复揉搓了几下,然后双手由前额向后脑勺慢慢擦拭,反复几次。嘴里说了句:“妥活了。”
最后他将头油瓶盖子拧上,放下了瓶子。嘴里哼着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淘尽了,世间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
走出了家门。
呜------
一声长长的汽笛声,火车咣当一声,就开始呼------哧,呼------哧,慢慢地移动着。不一会就变成了呼哧,呼哧得声音,而且移动的速度也就越来越快了。这时窗外的景色也就刷刷地向后面移动着,王家宏的家也很快地被抛得无影无踪了。
王家宏这时将目光由窗外慢慢移到了车厢内,此时车厢时并没有几个人,自己的对面也只坐着一位老大娘,叼着一个大大的烟袋,呼呼地冒着白烟。王家宏看着老大娘笑了笑,没事找事得问了一句:“大娘,您到哪去呀?”
大娘缓慢地回答:“噢,我去群立呀,去闺女家串串门儿。”
吧嗒一声,大娘那长长的烟囱上就冒起了几股白色的圈圈。大娘吧嗒吧嗒几口烟后,车厢内慢慢得也就烟雾缭绕了起来,有几个人因此也就咔咔地咳嗽了几声。就在大娘一袋烟地功夫下,喇叭里传来了广播员优美的声音:“各位旅客请注意了,下一站地木兰集到了,请你拿好行李物品,以免丢失。”
火车速度亦越来越慢,兹兹------火车响起了刹车声,兹------咣当一声就停了下来。列车员这个时候也跑到了车厢内并大声地喊了起来,“各位旅客注意了,木兰集到了,有到木兰集的人赶快下车了,别落了东西啊。”
可是下车的人并没有几个,反而上车的人却越来越多了。不大一会儿的功夫,车厢里就已经座无虚席了。原本森铁的小火车它的座位就比国铁大火车少了许多,大概也就二十几个座位吧。而每当人满为患时都会让人感到呼吸得困难。当王家宏向过道张望时,一位年轻的姑娘向他这边走来,手里还牵着一位十多岁的小男孩。当走到王家宏跟前时姑娘就停了下来。
片刻功夫过去了,火车又呜------
一声长鸣,呼哧,咣当一声,姑娘站立不稳就打了一个趔趄,她的胳膊肘正好撞到了王家宏的脸上,姑娘顿时惊慌失措地向王家宏赔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王家宏揉了揉脸说:“没事,没事,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王家宏一边揉脸一边看到了那个男孩的脸部,孩子的脸色有些微微涨红,呼吸多少有些吃力,还不时的咳嗽着。王家宏没有正脸看着那个姑娘就问:“孩子是不是病了。”
姑娘瞅瞅他满脸忧伤略带担忧地说:“是的,也不知咋地了,在家干吃药也不见好,俺这领他到M的红英医院去看看。”
王家宏赶紧站起身来对着孩子说:“小弟弟,你坐我这吧。”
姑娘连忙摇头道:“你坐着吧,不用了,不用了。”
王家宏依然没有正脸,有些担忧地说:“你看这个小弟弟都这样了,他能坚持得了吗?还谦虚个啥呀。”
大娘掐灭了烟袋接过王家宏的话茬:“是呀,姑娘,坐下吧,路这么远孩子受不了的。”
姑娘对着王家宏说:“大哥,谢谢了。”
她就拽了一下小孩的衣服让他坐在那里了。
大娘笑着又对姑娘说,“姑娘你抱着弟弟坐吧,时间长了你也受不了的。”
小孩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姑娘连忙抱着弟弟坐下了。王家宏这时右手扶着座位靠背边沿,站在车厢走廊上方才仔细打量着这位姑娘。上身身着红色唐装,一条白色丝巾绕在脖子上,显得红色衣服更加鲜艳。一条黑色筒裤裤线笔直且长。黑色的皮鞋又黑又亮。长长的披肩发像黑黑得瀑布披在脑后。齐眉的刘海,显得眼睛大亦圆。长得清秀的鼻子和那厚薄相依的嘴裙搭配得天衣无缝。“唉!这姑娘好漂亮呀,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理想女孩呀!”王家宏心里想着多少有那么点小小的激动。
这时大娘手握烟袋再次发问:“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姑娘笑咪咪地回答:“大娘,我今年已经21岁了。”
大娘把烟袋放到一旁又接着问:“那这小孩是你弟弟喽,多大了呀。”
姑娘满怀忧虑她答道:“是的大娘,他是俺弟弟,今年十二岁了。”
姑娘低着头又喃喃地自语道;“也不知道咋了,俺弟弟就得了这个病,都好几天了,也不见个好。”
大娘摇摇头笑笑说:“孩子,不用担心的,到了医院,让医生好好瞧瞧就好了呗。”
当火车在三道关再次启动时,从车厢的前方走过来两个流里流气的人,其中一人留有刀疤脸,看是凶狠的样子,吹着口哨向这边游来。走到王家宏跟前停留下来,对坐在赵芝雅旁边的那个人摆了摆手,那人吓得站了起来,把座位让给了刀疤脸。刀疤脸坐了下来,不一会儿他用手在赵芝雅的大腿上摸摸索索。赵芝雅怯生生地问:“你要干嘛。”
“你说我要干嘛。”嘿嘿-------冷笑不止。
赵芝雅无奈的啐了对方一脸吐沫,他恼羞成怒扬起手来,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拽着他的手,就听一种苍穹般的声音响彻他的耳边:“你要干什么?”
刀疤脸回头一看,是王家宏生生的拽着他的手不放。“你想找死吗?”刀疤脸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问。
刀疤脸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弹簧刀,只听啪的一声弹出了刀子他叫喊着:“小子你信不信我花了你?”
王家宏说是迟,那是快,狠狠的一个通天炮将他打翻在地。老大娘也狠狠地用那长长的烟袋锅砸着刀疤脸的头,他的同伙见状撒腿就跑,刀疤脸也晃晃荡荡的猖狂而逃,车厢内顿时欢天喜地。
那姑娘看着王家宏,双眸中闪着感激。
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淘尽了,世间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
广播里此时响起了王家宏所喜爱的上海滩主题歌。随着歌曲的播放,王家宏沉浸在美妙的音乐声中了,并没有感到站着很累的样子。也不知道放了多少首歌曲,人们在不知不觉中听到广播里响起了播音员的美妙声音:“各位旅客请注意了,下一站地群立到了,请你拿好行李物品,以免丢失。”
大娘这时慢慢站起身来:“我到站了,我该下车了。”
她看了一眼王家宏伸出了大拇指笑了一下说:“小伙子真不错呀,你坐我这吧。”
火车停稳了,她拿着包袱慢吞吞地走了下去,王家宏目送着大娘的背影走下了火车,才坐到了那个位置上。
一会儿功夫火车又继续向前行驶着,在车厢内人们吵杂的声音,广播中的歌曲声以及火车发出咣当咣当的响声,浑然天成像一首完美的协奏曲。在这首协奏曲中有的人酣然大睡,有的人心旷神怡,又有的人滔滔不绝畅想着未来。
突然有人从座位上站起来高声呼喊:“看------神龟岭。”
他用手指着那个地方。
人们争着抢着向车窗外望去,一个巨龟趴在了不远处的山峰之上。这只神龟露着脑袋,正向着远方张望着,它所向往的地方大概就是大海的方向吧,那应该就是它的故乡啊。在神龟背上长满了龟片,片片都是活灵活现的,假亦真来,真亦假,远远望去真假难辨。
人们常说;“千年王八,万年龟。”
这龟这么大个它得多大岁数呀,王家宏惊叹不已。
“这龟它得多少年啊。”有人突然高声喊着。
这时又有人接茬叫了起来,“那得一亿年吧。”
哈哈------哈哈-----
车厢内传来了快乐的笑声。
在这种欢乐声中不知不觉终点站丹江河到了。在祝酒歌音乐声中传来了播音员那欢快的声音,“各位旅客你们好,终点站丹江河到了,我代表本次列车乘务人员对于你们的大力支持表示感谢,请各位旅客拿好你们的行李物品,以免丢失,给您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也同时祝广大旅客旅途愉快!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