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垚垚一向听得进专业人士的意见,回道:“那姑娘给我推荐几款吧。”
女伙计又问道:“不知您是想要大图还是小图。”
宋垚垚来了兴趣,问道:“大图有多大,小图又有多大?”
女伙计回道:“小的像帕子荷包什么的,大的嘛大概就跟一面炕屏差不多。”
宋垚垚道:“那就都瞧瞧吧。”
女伙计领着宋垚垚走到一排架子前,道:“这下面一排都是针法不错,图案简单些的,姑娘看看吧。”
宋垚垚扫了一眼,针法什么她也不懂,但是看着挺精致的,图案倒的确不算复杂,都是一些花啊草啊,虫阿鸟阿的。
宋垚垚挑了两个荷包,两个帕子,又跟着女伙计去看了看大图,炕屏那么大的暂且用不上,宋垚垚挑了两个小一号的,回去冬梅看完了正好给毛毛和云生做个短衫。
宋垚垚准备去前台结账,余光瞄到似乎瞄到什么,又转头看了一眼,是一副百花争艳图,图上诸花当真是鲜花着锦,极尽娇妍,远远看着就跟真的一样。
宋垚垚看呆了,心中惊叹不已,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绣图呢。
那女伙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颇为骄傲的道:“这幅图一线牵头牌娘子如娘子绣的,已经被知府大人定下了。”
秀文也是惊叹不已,脱口问道:“这一幅图怕是不便宜吧。”
那女伙计更是得意:“这幅图不过百金罢了,我们一线牵曾经还有过价值千金的绣图呢。”
听她的语气,好像那价值千金的绣图是她绣出来似的。
宋垚垚问了一句:“那价值千金的绣图也是出自这位如娘子之手吗?”
那女伙计脸上顿时有些尴尬,顿了一下,含糊道:“是如娘子的师父,如娘子出自名师,如今不过二十多岁就已经有这样的成绩,前途不可限量。”
宋垚垚和秀文对视一眼,很是默契的一笑,宋垚垚看这里的绣线不错,颜色齐全,也买了一包,然后就去柜台结账了。
出了门,秀文咋舌道:“这一线牵的东西是真贵,不过些简单的绣图和一点绣线,竟要一百两银子,当真是贵不可攀。”
宋垚垚笑着打趣道:“姐姐在州府住了这么久,竟然还会被这里的物价吓到。”
秀文道:“我虽然在少爷手底下做事,可这一线牵的东西我可用不起,只在少爷的各位夫人那里见过。”
宋垚垚“哎呀”一声,懊恼道:“姐姐不早说,不然刚刚我给姐姐买个好的了。”
秀文被吓了一跳,听她这么说舒了口气,随意道:“不用,这些东西于我也没什么大用处,又贵又不实用的,我可不要。”
宋垚垚看她表情真挚,才稍稍安了心。
两人又去听了评书,喝了茶,吃了饭,逛了两条街,宋垚垚买了些松安县没有的衣料特产便回去了。
宋垚垚又待了两天,都是陪着许濂骅和霍子光吃喝玩乐,霍子光看着高冷,不易亲近,熟了以后却是十分的正直体贴,为了照顾宋垚垚,连歌舞坊和青楼都不去了,改成了茶室。
宋垚垚穿越过来后只去过两次青楼,一次是谭意歌竞选花魁,一次是被绑架,两次都没有机会好好领略一下古代青楼那种歌舞升平,声色犬马的奢靡之气,不免心里颇为可惜。
没真正去过青楼的穿越女不是好的穿越女啊。
渐渐与霍子光熟悉后,宋垚垚发现他特别爱喝鸡汤,尤其是心灵鸡汤,对宋垚垚的创业经历尤其感兴趣,每每听到动人之处都要发表一番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的高谈阔论。
而且听了宋垚垚的故事不够,还非要她讲讲身边人的故事,宋垚垚从宋老爹年轻时的悲惨经历讲到冯亮的奇葩父母,霍子光听的是津津有味,意犹未尽。
兴到酣处又是抚掌大叹可惜,又是拍桌大骂小人可恶,李五一家,朱景行那个背信弃义的前岳家,还有冯亮偏心偏到肚子里的父母都被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高岭之花的形象荡然无存。
散了席,霍子光心满意足的带着家丁走了,宋垚垚也松了口气。
许濂骅笑道:“宋掌柜可是烦了?”
宋垚垚灌了口茶,道:“那倒没有,只是没想到子光外表看着冷淡,内里却如此热情似火。”
许濂骅哈哈笑道:“子光就是这样,对着不喜欢的人一向冷冷淡淡,就事论事。但是到了朋友面前,就是全身心的信任,从不掩饰真我。他生于高门,却仍有这样的赤子之心当真是难能可贵。”
宋垚垚叹道:“确实不容易,许公子能交到这样的朋友的确幸运。”
许濂骅笑了笑,问道:“宋掌柜是觉得我与子光性情不同,竟也能成为朋友,很是奇怪吗?”
宋垚垚愣了愣,有些尴尬,她不是没这么想过,霍子光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坦坦荡荡,即便是初识之时有些高冷,到仍旧不掩其本色。
许濂骅给她的第一感觉却是深不可测,心思深沉,这样的两个人能成为朋友的确让人觉得奇怪。
许濂骅见她不说话,便自顾自道:“我与子光幼时便认识了,那时候我还是个顽劣孩童,见了子光只觉得漂亮,吵着非要让他做我的媳妇,子光知道了倒也没恼我,反而愿意继续跟我玩。”
宋垚垚嘴里的茶水险些喷出来,没想到许濂骅和霍子光还有这样的渊源。
“后来我父亲娶了如夫人生下三弟,父亲便越发偏心了,母亲日日在我面前垂泪,连带着我对他们母子也不待见,事事都要压三弟一头。”
说到这里许濂骅目光飘忽起来,语气里也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可是三弟的天资是得过国子监祭酒的称赞的,我的确比不过,母亲已经不得父亲宠爱,就连儿子都比不过那人的儿子,心里越发烦闷,待我也越发苛刻。我日日见她,时间久了心里自然滋生些阴暗的想法。”
宋垚垚听到此处,心里感慨,这也是个可怜人啊。
许濂骅继续道:“那时候我见谁都觉得不顺眼,觉得谁都看不起我,身边的朋友得罪了个遍,越发惹人嫌弃。只有子光,知我心意,懂我烦闷,自始至终陪在我身边,鼓励我走出阴影,子光于我是朋友,更是兄弟,在我的父母都厌弃我的时候,也只有他待我始终如一了。”
宋垚垚心中疯狂呐喊,这就是来自基友的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