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恶心,这辈子都不想再吃红烧肉了。
在刻意的遗忘中,一切仿佛都步入了正规。
解剖室里面的尸体已经被全部运走了,正在等待下一批志愿者的遗体送入。现在的工作还是异常的轻松,只要打扫一下,整理一下就可以了。
门外传来了汽车的声音,两个大汉抬着一具遗体进来,娴熟地将他放入冰柜里。
“师傅,不是说明天才有遗体送过来吗?”我尽可能地表现出笑得满脸是花的样子。
两个大汉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华丽丽地无视了我,走了。
满脸黑线,怎能一个囧字了得。
“小劳,在干什么呢?”怪老头阴险而和蔼可亲地问着,好像看到了膝下的孙女一样。
还深陷刚刚的窘迫之中,不假思索地回答:“问候祖宗。”
怪老头的脸一下子进入了我的视线。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挺古怪的。一张干瘪的脸,一身老旧但是很整洁的白大褂,口袋里插了各种手术用品,最主要是一看就知道是恋尸癖者。
在我反应的时候,怪老头的脸都快贴到刚刚送来的尸体上面了。
“太漂亮了,漂亮。”之后长达五分钟时间,都只是重复这样一句话。
果然是学长学姐口中的变态怪老头,以解剖人体为乐的资深老教授。
真怕自己哪天就会被这怪老头玩心大发就给活体解剖了,越想越怕,脚步不由地往门口挪。
真是松了一口气,已经挪到了门口,再有一步就可以离开解剖室了,然后里面无论发生什么有违道德或者是摧残人生观的事情都与我无关了。
一只干枯的爪子握住了我的手腕,然后就被生生地拖到了尸体面前。
“闭眼干什么呀,快看看,人体是多么美?”怪老头满脸期待的目光。
勉强睁开眼,眼前的遗体有着一张俊秀的脸庞,轮廓硬朗,身材也很好,胸肌很大,八块腹肌,应该有1.85米吧。可惜了,可惜了……
“干什么呢?尸体都色,没有摸过男人啊?”
“没摸过。”
我的手尴尬地停在胸肌的正上方,真的只是想要摸一下,就一下……心中泪水决堤。
怪老头将我一把拎开,扔到外面,像是一只护食的老狼一样,干瘦干瘦,眼睛冒光。
“明天送来的那具是供解剖的,你可以走了。”声调上扬八度,刺穿耳膜的感觉。
“呠——”门狠狠地关上,也不怕把上面的断成三块的玻璃震下来。
做这个教授的管理员,前途堪忧,不要没有拿到钱,小命先没了,还要被泡进福尔马林里,供学弟学妹观赏“我校第一例活体解剖标本”。
夜色渐深,空气里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捂住了萧雅的口鼻,难以呼吸。
不停地扫视对面空空如也的床铺,如今的寝室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这是逃不脱的命数,明明已经搬出去了,可是每晚午夜的时候醒来,总是重新回来了。
萧雅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手里死死地握着绑在身上的水果刀,背靠着墙,来回扫视自己周围。
“不能死,不能这样就死掉了。”
一阵凉意从脖子后面袭来,萧雅神经太过紧绷了,一下子从跳了起来,对着空气一阵乱砍。
“出来,丁寒你给我出来。”眼睛充血,声嘶力竭。
实际上,寝室阿姨就住在隔壁,可是从第一天开始,萧雅就知道,这个寝室到了晚上犹如是另一个次元的空间,与外部完全隔绝,只有到了天明,才恢复正常。
一阵癫狂之后,发现只是窗户开着,萧雅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下去。
丁寒在十天前,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块铜镜,然后行为举止便极其怪异,过了三天就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丁寒要我陪她,她要杀了我。”萧雅一直在向父母、朋友甚至是警察寻求帮助。可是,为什么都不相信,为什么都说只是幻觉?
只有自己才能保护好自己了,萧雅偷偷把一把水果刀绑在了腰间。
“小雅,我好冷。”一阵凄厉的女声响起,是丁帆。
萧雅看到丁寒全身赤裸地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寒寒觉得冷,觉得冷,觉得冷……”
萧雅的眼神变得空洞,眼白完全变成了红色,嘴里呢喃着。慢慢地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了下来,盖在丁帆身上。
衣服已经脱光了,萧雅好像觉得还是不够,丁寒还是觉得冷。锋利地水果刀刺进了小腿,往上一用力,一大块血肉割了下来,血液顺着刀尖流淌到了地上。萧雅麻木地将它放在丁帆身上,然后继续,重复着,仿佛觉察不到疼痛。
天亮了……
勤工也是很辛苦的,走出寝室的时候看了一眼,她们的床帏都拉着,都还是像死猪一样在睡吧。
看了眼手表,6:55,怪老头说了,七点到。
把牛奶叼在嘴里,准备冲刺。刚刚提升到最快速度,感到脚下一滑,然后就是飞翔的感觉,再然后就有一种和大地接吻的感觉,再然后……哀家这把老骨头……
清洁阿姨今天开工的好早。
转过头,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到的不是水迹,而是从门缝里渗出的,已经开始凝结的暗红色血液。
阿姨被门外的动静折腾醒了,一开门就看到一个学生趴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身后。
“啊——”阿姨低沉的叫声将我惊醒,她已经靠在墙瘫软在地上了,全身用不上一丝力气。
“阿姨,快点开门。”顾不上疼痛,将阿姨搀扶起来。
惊动的人越来越多,睡衣都很成熟,应该大多是高年级的。她们脸色发白,全身哆嗦,相互搀扶着才没有像阿姨一样瘫倒。
鲜血预示着死亡,可是她们的反应好像太过激了一些,有些疑惑。
阿姨早就连拧钥匙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将门打开,一阵浓郁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充斥在鼻子里。
就算摔倒都没有从嘴上掉了的牛奶一下子掉到了地上,虽然已经喝干了。
坐在警局里,肚子里还是翻江倒海的,很是恶心,这辈子都不想再吃红烧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