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在龚副校长的带领下，徐帆到学生居住的城中村公寓看了一遍。所谓的公寓，不过是粗制滥造的豆腐渣工程，平房结构名为三室一厅的房子，墙壁上的904用手轻轻一划拉便大片大片地往下落，每间房里摆放着三个上下铺，一套房子就住了18个人！客厅里挂满了还着滴着水的衣服！地面上的水正沿着门口往外流。难怪学生给家长打电话说住宿条件差！
以前他任校长的时候，也组织家庭条件困难的学生进行勤工俭学，但每进一个工厂，他都要进行细致的调查和了解，并就学生的工作时间、劳动报酬、食宿条件进行反复谈判。他宁可老师食宿的条件差一点，也不愿意委屈学生。调离后，他几乎再也没去过学校，他不想管自己职权范围以外的事情，更不想让别人说闲话。
徐帆利用下午和晚上的时间，找了十多位带班老师和十来名学生代表进行座谈，他嘱咐凌小峰将座谈内容形成纪要。
通过座谈，他基本摸清了学生的生活和工作状况。学生每天工作10到12小时，基本工资很低，主要是靠计件和加班提高收入，除掉食宿费、管理费、学杂费和其他费用，每月发到学生手上的钱不到500元。具体每月总工资有多少，没有一个学生清楚，因为他们从来没看到过工资条。
晚上12点左右，徐帆准备休息，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拉开门，龚明辉副校长正拘谨地站在门外。
“徐总，这么晚没有打扰您吧，有些事情我想单独跟您汇报一下。”龚明辉不停地搓着手。
“没事，没事。你进来吧！”两天的接触，徐帆对这位副校长颇有好感。
徐帆给龚明辉倒了一杯茶，在他对面坐下来，“龚校长，有什么话尽管说。”
“徐总，我听学校里很多老师和学生说起过您，大家对您的评价很高，我是后来应聘进去的，没有机会和您共事真是太遗憾了。”
“不说这些了，咱们好歹在一个公司做事，呵呵。我们还是谈正事吧？”徐帆努力让自己的态度变得平和。
“我来平州一年多了，先后带了三批学生来参加勤工俭学，之前我们也了解过很多企业，大部分比现在这家公司条件要优越，可不知为什么偏偏选了这家公司。”龚明辉有些激动，用微颤的手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茶。
“你说其他企业条件优越，主要体现在什么地方？”徐帆将身体往前探了探。
“比如工作环境，都有很好的安全保护措施；工作时间也比这里短，每天不超过8小时，而且包括吃饭的时间在内；至于工资也不低，最起码不比现在这家公司低。”
“这些情况你都跟汪校长反映过吗？”
“反映了很多次，第四次跟他汇报的时候，他生气了，说我管得太多。”
“那你对这次的事故怎么看？”
“我知道在这家公司上班，迟早会出现安全事故的。”说到这里，他有些激动，胸脯也开始急剧起伏，“但是没人听我的意见。”
徐帆示意他调整一下情绪，然后客气地端起茶杯，“来，不急，我们先喝茶。”
“反正我认为这次事故，电脑公司必须负责到底！”
“包括医药费和后期赔偿吗？”
“当然！而且还要追究我们自己人的责任。”
“自己人？自己人有什么责任？”
“您是不知道，有位叫付薇薇的老师，他是汪校长的亲外甥，从来没见她上过一节课，这次带班也是汪校长指定的。出事的4名学生都是她带的班。”
“事故发生时，她在现场吗？”
“她怎么会在现场？估计现在都不在这里，前几天就到北京旅游去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你们没有通知她？”
“几个人都跟她联系了，电话始终无法接通。”
徐帆再次感到内心酸痛，再次感到百倍的无奈……
龚明辉走后，徐帆把了解到的情况和自己的想法编了一条长长的信息发给阮董，他想听听阮董对这次事故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