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愕然蹙眉:“父皇病了?我怎么没听到半点消息?”
迎春也不理他,自顾说话:“母后说啊,孙子们尤其让他担心,大皇子虽然有一子一女吗,却在海疆失利,三皇子骄横,四皇子五皇子母妃位份低,却没有成婚,性子也怯懦。唯有二皇子文采风流,人品不凡,可惜身子羸弱,成婚三载无有喜讯,实在让人担忧。”
二皇子闻言心情激荡,然,他这些年来,跟着他母亲,潜移默化,隐忍功夫了得。不动声色的确认:“皇祖母竟然如此高看我?”
迎春却不后给自己留下明晃晃的把柄,收回了手,笑道:“你身体好得很,我刚看了你媳妇,生个三四五个没问题,你嘛,目前来说生个七个八个没问题,将来把身体调养好了,十个二十个也不是难事儿。好了,我的去给母后汇报,他喜欢的孙子没毛病,只是有些懒惰而已。”
迎春说着话自顾起身出门去了正殿,太后娘娘挑眉,满脸期待看着迎春:“如何?”
迎春笑道:“胎里带了弱症,不是大问题,后天能补起来。”
太后娘娘拧眉:”这么说没有问题,怎么他媳妇不开怀?“
迎春笑道:“这种事情有个机遇,您别着急,一旦机遇到了,三五个一起来,纸盘你要嫌弃吵闹不安静了。”
太后笑道:“吵闹些才好呢,一个个都跟莊儿似的,聪明又机灵,嘴巴又甜,这样的小子有个十个八个才好呢。”
说起这话,迎春到想起来了:“小混蛋呢,我怎么来了半天没见着影子,他不是进宫来陪母后的吗?”
太后笑道:“被你父皇抢去了玩了,听说啊,莊哥儿如今在养心殿牛气得很,那些子宫女太监侍卫,一个个把他当成报备,宫里粘杆处的侍卫都喜欢他。“
迎春顿时嘴巴里一阵腻味,这小东西只怕勾引着人家吃知了吧。
迎春预备去养心殿给上皇请安,借口寻找小混蛋顺便摸摸林翠娘的底细,据说,这些日子,林翠娘偶尔会留在养心殿不会如意馆。
正在这时,忽然闻听宫门侍卫禀报,却是冯紫英的母亲冯夫人递牌子求见。
太后闻言不由皱眉,半晌方道:“着他进来。”又吩咐伺茶翠竹:“着人去告诉小九,就说昌平公主在宁寿宫。”
迎春不由得闹了个大红脸:“母后想念王兄,就说您想他呗,他会更高兴呢!”
太后满脸戏谑:“哦,本宫说漏嘴了,我的意思啊,这说你在这里,小九就知道有好吃的了。”
英嬷嬷齐嬷嬷都笑了。
笑声未落,冯夫人就进来了,进门就磕头,追着迎春也行了叩拜大礼,迎春忙着搀扶,虽然冯紫英勾结顾兆华,然,他一直反对顾兆华的下流手腕,故而,迎春对冯家没有恶感。
冯夫人起身之后冲着迎春说了句:“臣妾对不住公主,冯家当初倒霉,宝二爷山门安慰还送钱送物,贾府当初败落,我们没帮上们,犬子还是非不明,误上贼船,差点对公主不利,臣妾真是没脸见公主。”
迎春见她说的真诚,只得表态:“冯公子乃方正之人,我相信他不会连累无辜。”
冯夫人这才安心,却是再次跪下向太后请求:“怡儿听说那个孽障不肯跟靖王合作,我想求太后娘娘恩准,让怡儿去大牢劝劝他,让他回心转意,跟靖王合作。”
太后娘娘闻听她不是要求提前释放冯紫英,面色缓和了不少,说实话,太后对于冯紫英十分心寒,她当初力主不抄家不成,也是极力保住了怡儿的嫁妆,让他们母子能够安身立命,真是对冯家不薄,没想到冯紫英竟然联合顾家想要自己的命。
七皇子是太后嫡亲孙子,太后也不愿意原谅了,至少,她会运作,让江山社稷不落在顾家贱人一党手里,否则,江山必败无疑。
太后颔首:“这没问题,你留在宫里午膳,等小九来了,我跟她说一声,见见面是没问题,其余的……”
冯夫人马上磕头:“太后恩准见一面怡儿就满足了,再无奢求。”
太后抬手:“你起来吧。”
冯夫人泪眼婆娑,对待太后只差抱着恭维了。
午膳的时候,冯夫人一直跟进跟出给迎春打下手,端菜递盘子,嘴里还恭维说:“从前我总觉得我对太后恭顺,比起公主殿下,真是天差地别,我自幼受宠,却理所当然,如今想来真是惭愧的很。”
迎春多半不答话,冯夫人觉得太后宠爱理所当然,乃是冯夫人出身宗亲,跟皇室有血脉牵连。迎春却是硬生生嫁接的品种,与皇室的关系好坏,全靠自己经营。
两人根本不是一路人,故而,没有共同的语言。
午膳的时候,靖王再次到了宁寿宫,冯夫人行了叩拜大礼。
冯夫人算起来跟靖王是平辈,皇室却是对不起冯唐,故而,靖王厌恶冯紫英不懂事,却没有责怪冯夫人,客气的叫起,对于她想探视之事满口答应,并允诺,只要冯紫英配合自己调查顾家背后隐藏的事情,会考虑无罪开释冯紫英。
回头却说七皇子,初春的天气,他在北国洗了凉水澡,然后在病症好了七八分之后,再把汤药倒掉,再次吹了一夜凉风,不昏迷才是奇怪了。
不过,顾淑妃从前受宠,七皇子的身子骨十分强健,加上他进来拜了个师傅,学了独门气功,接到回京的圣旨之后,不过三五日也就恢复了,不过,他刻意不仅饮食,这个人看起来苍白单薄,纸片一张,跟公众的病皇子二皇子有的一拼了。
二皇子离开了宁寿宫,脚步一拐去了翊坤宫,如今的七皇子就在翊坤宫养病。
二皇子来时,乾元帝淑妃七皇子,八皇子,安宁公主,一家人围着饭桌用膳。乾元帝眉开眼笑。二皇子顿时觉得扎眼。不说太后娘娘病着,直说鞑子围住了北古城,父皇也不应该这样没心没肺。
二皇子终于明白皇祖母所言父皇病了之言,从何而来。
父皇的确病了,中了顾家女人的毒了。
二皇跪地请安,顾淑妃乃至七皇子八皇子安宁公主都没挪动一下屁股,全部坐着受了二皇子一拜。
二皇子心中不忿,故意咳嗽几声,这才起身。
顾淑妃母子们一个个调脸遮住了口鼻。
乾元帝虽然没有这般嫌弃,却是很不耐烦:“既然身子不舒服,就在家歇着吧,进宫来作甚?”
二皇子言道:“皇祖母闻听北方安达扣边,病了,孩儿与王王妃进宫来问安。”
之前太后跟他置气气病了,他知道,也探视过了,如今怎么又病了?
乾元帝这时蹙眉:“病了?不是早好了,怎么又病了?”
二皇子低头遮住了嘴边的讽笑:“孩儿不知,只知道皇祖母病了,昌平姑姑在照顾。”
乾元帝到底是嫡亲的儿子,坐不住了,起身道:“朕跟你去看看吧。”
七皇子八皇子安宁都起身说要去宁寿宫探视。
乾元帝摆手:“你们吃吧。”
乾元帝这里离开了,顾淑妃顿时献出原形。狠狠一拍筷子:“老妖婆,最会作怪。哼,她想踩死我,我倒要看看,谁踩死谁!”说着话又是一瞪眼:“安宁你这个笨东西,我吩咐的话你一句都记不住是不是,让你讨好老妖婆,你倒好,却跟老妖婆叫板,现在好了,咱们连个传话的人也没有,我经营多年才在宁寿宫埋下几个钉子,现在一个个白白损失。老妖婆怎么老不死呢,把着凤印,难道想要带进棺材去?”
安宁是在顾淑妃乾元帝娇宠下长大,不会看眼色,还要火上浇油:“如今皇祖母越来越看重傅贵妃娘娘了,几次提议册封皇贵妃呢。”
七皇子忙着呵斥:“住嘴!”
安宁顿时哭起来:“你还凶我,如不是跟顾美人暧昧,要陷害昌平长公主,我会得罪皇祖母吗?我还不是替你抱不平,如今倒好,我好端端替你们背过,你们反头来责怪我。”
安宁哭着跑了。
顾淑妃却道:“你说的事情靠谱不?什么时候收拾老妖婆?”
七皇子盯着他母妃心里嗤笑,觉得他母妃太天真了,以为皇祖母死了,父皇册封他做太子就万事无忧了?忠义王三十年的太子还不是说倒了就倒了?哼,他才不要做太子,他要的是天子。
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经过了无数次呃不如意,宫中什么人都能指手画脚教训他,皇祖父,皇祖母,父皇母妃,还有那些蠢笨的兄长,特别是大皇子,自以为是,还好在海疆吃了大亏。后来被关进宗人府,漠北发配,爬冰卧雪,他受够了。
可是,想要同时干倒皇祖父跟父皇还需要母妃的斡旋,故而,他眼下还要依靠这个愚蠢的母妃,替他拉拢他那个愚笨的父皇。
说起来,七皇子觉得他父皇也很愚笨,天下都是他的,他却在自己母妃这个年老色衰的女人身上吊死了。
弄得几乎众叛亲离,他却不自知。
好在他命好,机遇也好。
为了他的江山社稷,他什么都敢干,成王败寇,只要自己赢了,历史还不是有自己书写?
管他是正位嫡传,还是篡位谋逆?
七皇子觉得更应该感觉他的皇祖父,让他明白了,皇位的争斗,除了在宫中讨好父皇,还可以隔山打牛。
却原来,七皇子一次在草原牧马,因为进入太深被鞑子抓住了。但是,七皇子很镇定的表明了身份,主动提起,他觉得开放边贸乃是两国双赢,只可惜江山不由他做主。
因此,七皇子偷偷跟鞑子安达结拜了兄弟,两人相约,睦邻友好,共享盛世。
顾淑妃觉得七皇子吞吞吐吐很不耐烦:“你以为那老婆子更有血脉亲情吗?哼,告诉你,这功力所有的孙子都跟她有血脉亲情,不独有你,你不收拾她,就等着她收拾你吧。”
七皇子冷笑:“在咱们手里只有部分锦衣卫,紫旗军虽然败了,但是西山却有奉圣军,母妃怎么也要等待这支虎狼之师离开了京都在动手吧?”
顾淑妃闻言顿时笑起来:“好好好,好儿子,有出息,不愧你外公毁家灭族为你拉拢这些人啊……”
顾淑妃又哭又喊,不妨头却吓坏了八皇子,他胡乱扒饭,他母妃只喜欢七哥,不喜欢他,觉得他没用,不会跟父皇撒娇,他就是害怕吗?
有好几次在园子里遇见他父皇凶狠的收拾母妃,他母妃每次哭喊求饶,他父皇硬是不饶,怪可怜,怪吓人,他很害怕,生怕有一日,他父皇也要收拾他!
保姆嬷嬷不许他跟人讲,说是会被父皇收拾,他就敢跟人说,但是,他一想到他父皇就会害怕。
他本来跟着傅贵妃娘娘蛮好,父皇也不去,他很自在,可是如今,母妃又把他要回来,父皇也来了,他就度日如年了。
回头却说靖王带着冯夫人去了天牢,冯紫英乃是重要犯人,七皇子回京之后,得知冯紫英没死,很是不安,派了几波人,装作冯紫英的旧友,借口探视,想要混进去解决冯紫英,却没得逞。
冯紫英虽然关在天牢,却并未受到作践,神经有些倦怠,胡子拉渣,但是身体却没毛病,并非冯夫人所想的骨瘦如柴。
冯夫人见面就给了冯紫英几个耳刮子:“这是我替太后打得,你这个白眼狼,狼崽子,太后娘娘哪一点对不起你,你竟然受外人蛊惑谋害太后?”
冯紫英从未承认这条罪证,这时也是如此:“母亲明察,孩儿从未想过危害太后,孩儿只是想替父亲鸣冤昭雪,洗清污名。
瞬间,冯紫英盯着她母亲穿着,头上的装扮,锦衣玉带,五凤挂珠钗,这时诰命的装扮。
冯紫英顿时跪倒:“父亲果然平反昭雪了?”
冯夫人甩手又是一个耳刮子:“太后与王爷何曾亏待过我们,你这是质疑谁?亲人拉着你不走,鬼魅一拉你跑得快,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孽障,你还不快些把那些混账事情对你靖王舅舅说清楚,好替自己的过错赎罪?”
冯紫英叹道:“顾兆华其实并不十分信任我们这些人,我们见过的人,都是顾家铺子里的,或者是家里摆着的人,要说唯一的疑点,就是我曾经在顾家的庄子上见过锦衣卫的人,因为顾兆华防备我们,我并不知道详情,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顾家在锦衣卫有钉子,至于多大,是他们本家的暗桩,还是进宫之后收买的我就不知道了。”
“锦衣卫?你确定?”
冯紫英颔首:“我确定是锦衣卫。我看见了飞鱼服与绣春刀,这个绝对不会看错。”
靖王闻言顿时变色,果然如此就有麻烦了,锦衣卫可以自由出入皇城,甚至皇宫。如此,宫中的上皇太后陛下都有危险。
七皇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熙郡王为主掌管锦衣卫,靖王为主掌管城外卫戍部队。靖王历来很自信,自以为京都的防守固若金汤,如今却不淡定了。她不由庆幸,亏得他没有轻纵冯紫英,不然也得不到这个消息了。
锦衣卫没完留守的人只有二百余人,但是,把持宫殿策应外围足够了。
靖王决定回去好好审查锦衣卫的来历,凡是分顾家有牵扯的人都找理由调开。
靖王并没有释放冯紫英:“七皇子回宫了,正是因为他几次派人想要混进来,才引起我的注意,这也说明他们在天牢里没有渗透。故而,我觉得你呆在天牢里反而安全些。又或者,你有什么帮手,我倒是可以替你弄进来,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可以保护你的安全。”
冯紫英笑了:“王爷说的是柳湘莲吧?甭打主意了,他不会上当!”
靖王一嗤,带领冯夫人离开了。
冯夫人临别千叮万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切勿隐瞒,一定要跟王爷说清楚,你弟弟还小,不懂事,他也只会读诗书,为娘的要靠你,冯家也要靠你振兴,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出来。”
靖王在宫门跟冯夫人告辞:“安心吧,暂时不放他是为他好,也为你们家人着想,将来我会把他带入军中,让他子承父业。”
冯夫人闻言感激的跪下磕了三个头这才出宫去了。
后来,冯夫人时时进宫伺候太后娘娘,娘儿们感情一日一日恢复,似乎恢复到了冯夫人未嫁人的日子。
这是后话,且不提了。
靖王接下来不动声色发作了十几个重要岗位锦衣卫,进他们驱逐出宫,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顾家一党,但是,宁错勿漏。
同时,靖王将冯紫英的交代越过乾元帝告知了上皇,乾元帝现在似乎有些走火入魔之症,只要是沾染了顾家,他就会反感,觉得大家都是看不惯顾淑妃。
三日后,卫堃与冯唐的案件彻底平反,乾元帝再次叫大起,商议应对蒙古鞑子的事情。
最终,上皇拍板决定让靖王带领奉圣军,去与蒙古鞑子斡旋,能够谈的拢就和谈,谈不拢就开战。
如今,大月朝已经成功造出两门红衣大炮。上皇觉得,大pao一开,蒙古鞑子必定灰飞烟灭。
靖王却不是那么乐观,炮dan日前只有十发。且大pao沉重非常不灵活,蒙古鞑子不可能站着不动让你打,故而,大pao的威慑作用更大些。国国际爱之间除非能够灭族,不然还是和平为好,当初靖王性烈如火,觉得游牧鞑子欠揍。
故而,老忠靖王一辈子东征西讨,以至于积劳成疾,靖王可不想累死。
对于靖王的出征,迎春有些心惊胆战。
然,迎春如今被册封为公主,不能随意离京。
再三思忖之后,迎春决定收下疯道人与赖头和尚为徒,替他们配置了一个月的灵药,让他们贴身保护靖王与贾琏。
赖头和尚与疯道人讨价还价,最终迎春退让,给了他们三个月用量。
靖王也担心皇宫,出征的前夜特特前来会晤迎春。
这一回,靖王十分跋扈,见面就是一个虎抱,迎春想要推拒,靖王言道:“别动,我这一去不知道何时归来,能否归来……”
迎春听得心惊,伸手捂住靖王的嘴巴一声呸:“胡说八道什么啊,我已经给您安排了保镖,就是疯道人与和尚,你别嫌他们懒散,他们本是可不小,飞檐走壁不在话下,若是一定要开pao,就让他们亲自动手,他们的技术无人匹敌,可以百发百中。”
靖王笑看迎春:“担心我啊?”
迎春戳他的鼻尖:“当然啦,你可是我的荣华富贵,我得一辈子保护你,不让你出事,让你给我挣好多好多的银子,还有玉石!”
靖王笑道:“嗯,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张记璞玉今后就由你掌管打理,张老板今后会定期过来想你报账。”
迎春听着不像话,忙道:“我才不管,你那么多钱我可数不过来,等你回来自己管吧。我只负责花钱,坐享其成就好了。”靖王闻言笑得眼里只要嫡出蜜糖来:“这个贪心的丫头,不过本王喜欢。”
靖王下巴磨蹭迎春额角:“不知腊月赐婚能不能赶得回。”
这一去不知能否全须全尾……
迎春低头呢喃:“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