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立与王娟,在后山颠鸾倒凤被现场直播,一时在厂里传得沸沸扬扬。郭立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王娟则忽然消失了。
紫叶向郭立提出了离婚,态度之决绝,让人感到毫无商量的余地。郭立深感大势已去,再坚持下去也是徒然。他不想让自已自尊尽失,没有对自已的行为作丝毫的辨解,痛快地同意了紫叶的要求。
只是在郭山的问题上,两人有很大的分歧,郭立表示,一切都可以不要,但郭山他一定要带走。紫叶态度比他更坚决,争来争去,结果紫叶占了上风,她从有利于孩子成长的角度,适当地作了一些妥协:
“郭立,郭山无论谁带着,他都是你的儿子,孩子在幼年时代,母爱是任何关爱都无法代替的,你要是真的疼郭山,你就让他跟着我,反正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每天都可以看到他。我又不会为我们离婚而不让你见儿子,亲子关系是任何关系都无法取代的,这点我懂!”
郭立低着脑袋,喃喃低语:“你认为我还有脸在这里呆下去吗!我是为了你才来这里的,没有了你,我还呆在这儿做什么?离婚后,我马上就走,调动一时半会办不下来,我就停薪留职,无论如何,我必须尽快地离开这里。”
紫叶心里滚过一阵尖锐的疼痛,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潮湿了,但她拚命忍住了涌上心上的热浪,对自已说,长痛不如短痛,千万不能心慈手软:
“既然你要远走高飞,那郭山更不能随你了,你自已的生活都没有着落,让孩子跟着你喝西北风啊?这绝对不行的!”
郭立一时火起,怒目圆瞪地望着紫叶:“我郭立的儿子,绝对不能让他作一个拖油瓶!我不能让他去给别人作儿子!”
正在两人相持不下的时候,紫叶的母亲闻讯赶来,她双手颤抖,指着郭立说:
“真是一饮一啄天注定!想不到你们俩个冤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郭立,不是我护着自已的女儿,你当初……算啦,我也不揭你的短了!但你信誓旦旦地说要让紫叶幸福,我相信了你,才把女儿托付给你的,现在,你又……”
母亲哽咽难言,老泪纵横。郭立愧疚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他抱着自已的脑袋,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妈,你也不必这样了!你回去吧,让我与郭立好好谈谈!”紫叶把母亲推出门外,托一位同事送老人回家去。
“郭立,在郭山幼年的时候,还是由我带着吧,让他长大些,等你稳定下来,有了足够的经济能力,你再来带他走吧!”紫叶以勿容置疑的口气对郭立说。
“是吗?等我有了抚养郭山的能力,你就让我带他走?这话可是你说的!”郭立看到了一丝曙光。
“是的,一言为定,你是孩子的父亲,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爱他,跟着你,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目前的状况,你确实不具备带孩子的能力。”紫叶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在想,等你郭立有了新的家,新的孩子,郭山也就不是你的一切了,那时你就未必有这份心了!
“好,一言为定!”郭立双眼烁烁地盯着熟睡的郭山,那样子仿佛在说;“儿子,等我,你一定要等我!我不会让你长久地离开爸爸的!”
就这样,两人达成协议,离婚办得无风无浪。郭立净身出户,除了贴身用品,他把家里的一切全都留给了紫叶和孩子。
郭立办了停薪留职,离开前,他回了家,买了足够烧到明年春天的蜂窝煤,并把家里进行了大扫除,折下被子,最后一次拿到长江边上去清洗。
他拚尽全力地揉搓着衣被,洗着洗着,泪水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他望向远方,心里充满了无限的伤感。他站在寒风里,感到自已是这般地可怜,自已也不明白,到底有什么神秘的力量,让他与紫叶总是有一步之遥?本想紧紧抓住,没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竟然彻底地失去了!
他将握在手里的被子甩到一旁,大叫一声:“啊!……”终于,他失去控制地跳入了长江。
他在江中扑腾,身上未来得及脱掉的棉衣,象一个大铁铊似的拖着他,一个劲地往下沉,前方,一艘客船正由远而近地驶来,郭立危在旦夕,要是这客船靠近一点,揪起的涛天巨浪就会很快地将他吞没。
所幸,江边停靠着一艘货船,船上的人大声嚷嚷:“你发什么神经病啊!快快,快抓住这竹竿爬上来!”也许,是刺骨的江水,让郭立迅速地清醒了过来;也许,是求生的本能,在一刹那之间复苏了,他伸手抓住了这救命的长竿。
他抖抖索索地脱去了**的棉衣,回首看了看这艘救了自已的货船,只见船身上写着“涪陵”两个大字,他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了这两个字。
郭立走时,有许多同事前去相送,但紫叶却将自已一人关在家里,她泪水长流,心里一阵阵揪得好紧。这么些年了,既便是割去长在身上的一棵毒瘤,也会感到痛的!何况是与自已同床共枕的男人!在一刹那之间,紫叶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后悔,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郭山趴在爸爸的怀里睡着了,小小儿郎还不知道离愁别恨,他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何等巨大的变故,他安然地睡在父亲的怀里,他不知道,这是他儿童时代,最后一次依偎在父亲的怀里了!
送郭立离去的车子,已鸣响了催行的啧叭,郭立的眼光辗转难舍地在孩子的脸蛋上留连,他在心里对儿子起誓:“儿子,你一定要等我来接你,为了你,爸爸将拚命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郭立的这一誓言经岁月验证,所言不虚,郭山成了郭立奋力拚搏的动力,为了早日与儿子相聚,后来的郭立成就了一番不小的事业,也许,郭立事业有成,全因了今日之誓吧?
自古多情伤离别,郭立泪洒伤心地,但送君千里,终需一别,他狠狠心把儿子交到同事的怀里,他跳上远行的汽车,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紫叶独自在房里饮泣,她感到自已的胸口,一阵阵地象刀绞一般地剧痛,整个背部酸痛难耐,她痛得在地上爬来爬去,连叫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唯有冷汗淋漓,她的头发披散下来,紧紧地贴在脸上,那样子,象是一个爬出棺材的厉鬼。
同事送郭山回家,敲了好久的门,紫叶才撑着爬到门前,勉力打开了门,接过郭山,母子俩一同滚到了地上,郭山吓得大哭起来,送儿子来的同事,见紫叶神色有异,飞跑出去,叫来了医生。
医生赶来,紫叶却象好人一般地躺在了床上,虽然是十分地虚弱,但她说她此时很好,一点也不疼了,她没事的,让医生回去。
子夜时分,紫叶又感到心口一阵紧过一阵地剧痛,她痛得几近昏迷,但就要昏过去的时候,更烈更强的剧痛又会让她的意识清醒过来。
挨到天亮,疼痛就象风一样的飘散了,除了虚弱,紫叶没有感到有丝毫的不舒服,她以为是因为家庭的巨大变故,造成了心因上的痛处,所以也就没有特别地介意,只要不疼了,她就象常人一样的工作和生活。
但这疼痛就象魔鬼一样的纠缠着她,每每睡到半夜,她总会被剧烈的疼痛弄得死去活来,这样如炼狱般的日子,一直煎熬了八天,她始终咬紧牙关坚持着,没有吭一声。
紫叶一天天地憔悴起来,她的母亲看来眼里,痛在心里。初时,还以为是因为离婚,给她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但看着越来越不对劲,母亲才强行把她带到了医院里。
“首先作个B超检查吧!”听完紫叶的叙述,医生建议她做个肝,胆,脾,肾的全面检查。
当探头触及到肝胆部位的时候,医生直叹:“原来如此!你的胆囊里有一棵直径大约2公分的结石,还有一些泥沙形的小沙石,并且,你的胆囊肿胀得很厉害,难怪你会这么疼了!”
紫叶不解:“为什么有时痛,有时又不痛呢?并且痛的时候多在半夜?”
“由于躺着,结石就可能流窜到胆总管卡着,只要卡着就会疼了,并且这疼是痉挛性的,属剧烈的疼痛。另外,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引发疼痛。”
紫叶明白了,原来自已是真的病了,为什么自已竟然得了这病?医生解释是因为长期肝气不舒所致,也就是说长期压抑的人比较容易得这病。紫叶无语,明白了这些年来,感情的时起时伏,不仅折磨了别人,自已也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与医生讨论治疗方案,医生认为,象她这样大的结石,唯有作手术才会铲草除根,保守疗法只是饮鸠止渴,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紫叶决定尽快手术,为她做手术的是当地有名的外科主治大夫,没想到的是百密一疏,这一个小小的胆囊手术,竟然让紫叶几乎丢了性命。
术后,从麻醉中醒来,她感到整个腹腔火烧一般地痛,痛得死去活来,她的白血球迅速地升到一万多,血色素却降到五克以下,陆续为她输了100的鲜血才把她抢救过来。
但她的腹部象吹气一般地鼓胀了起来,几经检查,结果终于出来,原来是手术失误,胆汁外漏,造成了急性腹膜炎。
重新打开腹腔,对这次手术进行了必要的补救。但奇怪的是紫叶并没有因此而好起来,她依然时时被剧烈的疼痛折磨得死去活来,只有靠注射“杜冷丁”来缓解。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竟然长达一年之久!
更为要命的是,由于长期注射“杜冷丁”,给她造成了药物依赖,“杜冷丁”本就是限制药物,就象毒品一样的有成瘾性,不到万不得已,医生是不敢随便使用的。
每到疼痛发作,紫叶就会蹲在地上,全身冷汗淋漓地哀号:“求求你,求求你!给我打一针吧!我实在是受不了啦!这样子活着,还不如让我死吧!”
在这家医院里,有一个护士是紫叶高中时的同学,对紫叶的际遇,她寄予了无限的同情。也正是因为她,紫叶的事在同学中间传开了。紫叶生命里最为重要的一个人,也因此得到了她的不幸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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