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账?
她如今孑然一身,空空如也,落到如此境地早没有什么可以抵给他的了。
她的脑海中,不自主的又浮现出之前可怕的一幕.......
刚入教坊司时的第一个月,她和其他女孩如往常一样结束乐器教习,女娘们早已是筋疲力尽,手指都快抬不起来了,却还不得不一个个轮流跪到厅里听训。
阁门再次被打开,迎着刺眼的光线大踏步跨进两名戴着昆仑奴面具的壮汉,都是侍卫打扮,领头那个手里拿着麻绳牵着一名屈膝爬行的女子,跟秋月她们不同的是,这女子身上只着了一件薄薄的衣裳。
那时候,刚开春天空还飘着小雪,许是走过积雪的院子,雪花落在她身上,化成水,渗透过单衣,冰凉的雪水流到皮肤上,冷的她发抖,等进到阁楼里时,嘴唇早已冻的没有血色了。
有意炫耀一般,那壮汉还特意牵着她在各人面前绕了一周,待看清那名女子面容,秋月不由大吃一惊,这鹅蛋脸杏核眼,可不就是半个月前当众遭丈笞的翰林千金,纳兰莲溪吗?此时的她在那男子手上服服帖帖,哪里还有半点骄横之色?
眼前的场景又惊又怕,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被这可怕一幕吓住了,紧紧的闭上双眼,捂上耳朵再不要听那些凄厉的叫喊,可是纳兰莲溪被两个男人糟蹋的画面依旧浮在眼前.......
等这一切都完成了,两个侍卫心满意足地牵着她离开了,据说是被带去边关的军营里犒劳边关士兵了,而他们离去前向她们流露的邪恶视线,让在场的少女一个个都恐惧得发抖。
那时,还不是教习姑姑统领的黄姑姑已经盯上了绝色貌美的秋月,见火候差不多了,便俯首在她耳畔,带着凌虐的恶意轻轻说:“呵,怕了?知道吗?明日也就轮到你了,今日先赏你观赏观赏......哈哈哈”
黄姑姑生来便丑陋,平生最厌恶年轻貌美的女子.
不管是烟花女子还是千金小姐,但凡是长得比她好看比她年轻的,她都往死里整,若不是上头吩咐了这批女娘的身子不能伤到身子,她早已经整死秋月。也恰恰是因为不能动她,一腔子变态的手段无处撒让她更加妒恨秋月。
神智昏蒙的秋月迷茫地听着这噩耗,似懂非懂,脸色惨白惨白如同夜里的女鬼。
当她浑浑噩噩的爬回房间,这牢笼竟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全感,直把她自己吓了一跳。所谓奴化,便是这么一步步来的,最可怕的是,她明知是深渊,却无力阻止自己下滑。
而她唯一能做的,不过是祈祷那一刻来得晚一点,再晚一点.....
然而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
秋月拼命祈祷,也不能阻止金乌升起、长夜消残。
之后除了按例要研习琴棋书画乐器舞蹈,并没有出格的事情发生,然而秋月整日都在提心吊胆,乌黑的眼里满是栖遑,衬着那彀纱月牙裙,便似朵即将遭狂风摧折的病雨梨花楚楚挂在枝头。
捱到天色昏蒙,秋月一颗心似有预兆般地揪成一团。
菱花窗外寒鸦掠木、树影摇枝,她也疑神疑鬼,总觉随时会有人闯进来,将自己的清白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