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进教坊司的女娘,无一例外都是家里犯了滔天大罪的,官妓是下贱胚子里的下贱货,被那些大人玩死玩残也没人管,进了教坊司还能再出去的,只有那拉出去一车车被玩死的尸体.........
哪位贵人若是看上了调教的好的女娘,多多见几回便罢了,有个别不懂事的侍宠而娇,想学那烟花女子矫情做派,或是玩故擒欲纵的把戏哄大人赎身,前一秒还跟你卿卿我我的男人,马上就能穿上裤子翻脸不认人,还没有等你穿好衣服就被人从床上拖下来打死。
自此,再没有人敢仗着自己的几分姿色蹬鼻子上脸,她们也对来这里的男人看得透透的。
不过是在朝堂上失了意,或是家里娶了母夜叉日日被骑在头上不得翻身,端着高官贵人的身份不敢随意发泄,便偷偷摸摸来到这教坊司不把她们当人。
纵然情动时的喜欢,奴就是就奴,永远越不过这个身份去!
他们不会真正的心疼你,更不会为了一个区区的官奴断送自己的锦绣前程。
黄姑姑兀自嗤笑一声,昨个儿倒奇怪了,莫不是哪位大人年纪大了,生了恻隐之心才让这小蹄子安然回来?
不过官妓承宠都有记录可查,只是簿籍都掌握在奉銮手中,她这管教姑姑只管调教女娘,贵客不是她这个等级能见到的。
也好,看这个骚蹄子一脸的含春,怕是正做着春秋大梦呢~
让她且得意几天,想要真正驯服一个人,不就是要在她希望最满白日梦最美的时,再狠狠的给予她残酷一击么?
收起了阴测测的冷笑,当下不再细问,用软鞭在她身上抽了一下,道:“再过十几日便是上巳,侍郎大人要在西山别苑设宴,着你等庭前献舞。从今日起,你每日辰时至未时到回风院练舞,申时至酉时回欢宜厅受训,期间若有大人宣召仍须尽心伺候,明白了么?”
秋月平白又挨了一鞭,忍痛应道:“罪奴明白。”
回风院练舞的时候却比在黄姑姑手上要好过得多。
练舞时不用挨打,衣着也十分保守。
教授女孩们舞乐的公孙氏虽然严格却不苛刻,也不会说些粗糙露骨的荤话羞辱她们,在她们过度疲累时,甚至还允她们在湖心水榭中小息片刻。
众人说些小话,倒有几分像在家中上女学时的情境。
在回风院练舞的时光成了这几个女孩被罚没后过得最放松的时刻——当然,所谓轻松,只是指精神,不包括身体。
她们从前都是名门千金,有的甚至被当作宗妇培养,吟诗作画都不是个个精通,更遑论这些声色娱人的把戏?一开始当真是莺莺乱舞全无章法,几日后才有了几分样子。
秋月的母亲出身范阳郡张氏的旁支,范阳张氏乃百年大族,以儒学理学论天下,曾经名动几代朝纲,本家子弟多有出仕从文官,只是前朝初建时开始被先帝打压,慢慢没落,虽然现在不比从前风光,但家训底蕴犹在。所以她的母亲虽然只是旁支,从小也算书香闺秀,文采极佳,擅长诗词歌赋。
她母亲心思剔透不似一般愚妇,知道笼络男人不能光靠板着脸背《女则》,悄悄教过她下腰劈马,令她有些歌舞底子。
但秋月身处教坊司,哪肯在这上头露头?只一味藏拙,不拖大家后腿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