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痛声响起,居然是远处角落中突然出现的一些老头,这些全身腐烂的老人,身子疯狂的发抖,在其中我看到了卢老,他们身上有什么东西露了出来,是那些密密麻麻的线头,开始疯狂的扯动,几乎要把皮肉扯烂一般。
一个老人沙哑的喊了一声,
:九邪想跑。
我爸看了远处的老人一眼,接着表情就当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一样,只是扭头看了看我。
我以为我爸要说什么?
:儿子,这种伎俩你记住,这些灯其实没有熄,只是人能被影响到。当你觉得他们闪烁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
我爸用手一拍我的肩膀,硕大舞厅暗灯居然瞬间恢复了正常,周围角落的老人像是支持不住了一般,这一刻全都看着他。走回座位旁边,我爸拿起地上抓着字轴的袋子,向着舞厅对侧的一个楼梯走去。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邻家的大叔,他突然停住脚步,回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爸,你要去哪儿?
这一刻,我的声音已经有些抖,从他的背影中,我几乎预感到了什么。
:妈还在家里,等着你回去吃饭?
我跟了上去,在楼梯间追上了他,楼梯一直通向上面。
我敢肯定,刚才的九邪没有死,只是那几个诡影去了什么地方?
我紧张的看着周围,楼梯间没有任何异常,我爸却只是不慌不忙的往上走。
:小正,其实当初我也像你这么年轻过。
我早就确定,他肩上的围巾绝对是那种象征性的两条绶带。我跟着他一路到了楼顶,这栋楼房的顶层,周围空荡荡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
我爸晃了一眼,之后走到一个地方,朝着空气伸出了手。普通的一个动作,接着居然空气里一阵波动,嘶哑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你要赶尽杀绝?
那声音似乎已经跑了很远,我爸没有回答,我看清楚了他手上有什么东西,跟那些老头身上的断线非常相似,用手狠狠一拉,接着一个黑影突然边从空气里被拖了出来。
一个,两个,我全身冰凉,突然出现的八个玩意裹在浓烈的黑气里。早已经不像是人的样子,破烂的身体裹成一团,其中那个秃头的鬼影手脚居然是胡乱的拼接在一起,从一只脚旁伸出个头,张嘴向我们咬过来。正因为这样,我才看清楚了有两个露出来的脚。那哪里是什么人的脚?根本就是两个漆黑的鸡爪子。
诡异的尖叫声响起,我耳朵传来针刺般的痛。看不到我爸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这八个飘在空中的邪物居然开始了燃烧。它们的身子似乎在融化,诡异的场面里,我真的看到了。
给我感觉最阴冷的是,它们的身子之中,似乎有一个个诡异的人头要被生生的扯出来。静静站着的我爸,终于动了。一个大步迈出,手里多了一根像是笔杆子一般的东西,身上一长一短两根绶带飞起,我还没反应过来,这一个动作似乎和当年的那张照片产生的重叠,这一幕跟那个站在巨大蛇头上的年轻人如此的相似。
高高跃起,手里的那支笔分别向着八个被烧出来的人头插下。震天的鬼叫声中,周围的黑气越来越浓烈。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没有风水先生能够伤到那九个邪物,那是没人能将这些邪物灵魂一般的人头从它们身子里逼出来。
这一幕已经超过了我的理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风水手段。
突然我看到了什么,八个邪物飘在空中,而就在天空的尽头,似乎有黑云一般的黑气在涌荡。天台中莫名的开始吹起了大风,八个人头不断的对着那高大的身影撕咬,但最终全都破碎了。
最后一个被彻底打碎的是哪个老太婆,在其余七个已经死了之后,老太婆身体内的人头快速的撞向我爸身上,我爸一声闷哼,最终忍不住了,终于一口鲜血喷出。
人头破碎了,老太婆那张脸还狰狞的看着我们。
:你会大风水术又如何?你也活不了,它来了,它来了。
最后的声音像是在召唤什么一般,我冲过去的时候,瞬间已经冷的全身不能动弹。
我吞了吞口水:怎,怎么可能?
狂风停了下来,似乎所有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八个邪魂破灭,最终化为黑气,狰狞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
但这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心里,站在楼顶,我真正的见到了什么叫做天地的风云色变。有什么东西像是随着云层,慢慢的出现在了大楼的上方,远远看去,那是一张由黑气汇聚而成的巨大的脸孔,脸孔的上方有五个黑点,就像是睁着五个诡异的眼睛。像是被召唤而来的出现在这里,诡异的凝视着我们。
那是什么东西?
刚才还是朗朗夜空,这是什么玩意来了?
那五个眼睛只是在空中闪了闪,一种窒息的感觉传来,空气中的黑气开始像是针一般,凶猛的刺进我们两人的身体,只是看向天上的一刹那,我就已经七孔流血。
我爸表情凝重,突然站了起来,在又刮起的邪风里,直面着那五个眼睛。痛的模糊的视线里,我永远忘不了那么一幕。受伤以后的他表情凝重,以最快的速度抓起了一旁地上袋子里的一个画轴。
:畜生,当年我取了你的命,今天你就再放肆一次。
卷轴飞到空中,打开之后,是一副笔走龙蛇的篆体字“逢高路坦途”,这幅字,不就是一直挂在我们家里的那一副?话音刚落,我便看到那幅画开始剧烈抖动,一个巨大的鳞蛇的虚影从那副字里冲了出来,飞在狂风中,对着天空那张云雾组成的黑脸疯狂的嘶吼。
这,这条蛇是?
我不敢相信,这条蛇只是刚一出现,巨大的吼声没有延续多久,接着天空中的五个眼睛一阵晃动。大蛇的虚影居然破碎了。连着狰狞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周围全是浓烈的黑气,什么都看不见了,我只能感觉到自己似乎还站在天台,还站在狂风中。只有天空尽头那张大脸的五个眼睛,还在散发着诡异的光芒。我感觉到身边的他似乎向着前方打了一下。
嘭的一声,周围的黑气逐渐消散,天边的大脸似乎晃荡了一下,接着飘远了,消失的就跟突然出现时一样的让人头皮发麻。
我倒在了地上,已经全是是血。
:儿子?
是我爸的声音,吃力的爬起来,再一看,天台上已经恢复了安静,头顶又是朗朗的夜空,我爸站在一旁,肩上的两个带子还在随风飘荡。
:爸,那张脸走了?
啪的一声,空中的那幅画落了下来。这一刻,我一塌糊涂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楚是血水还是泪水,面前这个高大的身影,仰面倒了下去。
:儿子,记得把菜,拿回去给你妈。
我彻底的慌了,连滚带爬的扑了过去。撕心裂肺的感觉中,我忘掉了一切,只是看着他,我只剩痛苦的抽泣。
:爸?你,我求求你,不要走。我求求你,我会听话。
我不敢相信,除了嘴角的血迹,他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只有那一点普通的微笑。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学风水,我不学风水了。
他最后摸了摸我的头,我已记不清这是多少年不曾出现过的场景。
:你,十六岁后,我就没管过你。人该随性。你长大后,任何的选择,都是你自己的路。
我在一旁,啜泣的身子已经弯了起来。
:人有如何,死又如何?不过是从泥土中来,回泥土中去,儿子,你看那星空,多璀璨呀。
在我惊恐的表情中,那双永远睡不醒一样的眼睛,缓缓的闭上了。
大手滑落。天台上响起了我撕心裂肺的哭声。
时间已经是后半夜,半个小时候,周围的空荡的街道上,居然陆续有一个个的陌生人走出,这些人一脸惊恐的神色,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只是远远的看着这栋大楼顶层的方向。一个全身稀烂的老人蹒跚的从大楼里走到了街上,呆滞的看着上边,沙哑嘟哝声响起,叹息中老人的声音带着哭腔,
:两带呀,南边的最后一个风水大宗师,他陨落了?
没人听到这个老头的话,但那些街道上的陌生人,全都默默的朝这个方向跪了下来。
请原谅我将一下这一段比较长的话加在了正文里。
(各位,到这里,我眼前已经有些模糊。虽然黑岩有字数限制,但我是不存在用什么歌词来充当字数的。那首歌叫sway,作为一个两带风水人的终章,我觉得应该配乐,各位亲有空也可以搜来听一下。大皮只是一个普通人,赶走了五眼。曾几何时?父母成了我们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们或许都很普通,但就像大皮一样,每一个父母内心不变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在琐碎的生活里,大皮没有干涉过胡正,这是父母对子女最大的爱和尊重。九邪之所以会伤不到他,风水从来没有层次,在大皮的眼里,风水两个字,远远比不上跟家人一起的普通生活。十年练字,初为人父,年华已逝,只要心正,普通的生活,远远胜过了所谓的两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