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一沾枕头就安静了，像是睡着了。沈清借着投进窗隙的月光，静静地欣赏着他宽厚紧实的背，许久才喃喃低语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舍你取我。”
原本闭着的眼睛，微微张开，闪过一丝暖光，抿着的薄唇牵起一角浅浅的弧度。
不会有那一天的。
天未亮透，北辰就离开了。为了在不吵醒她的前提下挪开缠在身上的手脚，也是费了一番功夫。
沈清起床后心里还有一点失落，这人天天把夫妻话在嘴边，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早饭后来了一个小童，说是蒋先生已经在幻雨阁等她了。沈清跟春秋说到了一番，才动身前往幻雨阁。
“不是说尽快完成任务跑路的吗？”迪米上了马车后，屁股刚落稳就问了起来，别扭的脸上挂着“不能理解”这四个字。
“日子还长，让我找点事做吧。沐北辰也不知道被皇帝老头派去干嘛了，反正很久见不到，这任务啊暂时做不了。”沈清说罢，摊了摊手，“我也很无奈啊。”
马车停在了幻雨阁门前，衣香鬓影，燕瘦环肥的姑娘们有秩地立在大门两侧，蒋固时套着一件冰蓝色的广袖衫恭敬地立在正中的外置。
沈清刚下马车，姑娘们帕子一甩，腰身弯下三十度，齐声呼道：“掌柜的好”
沈清一愣，这是在搞什么总裁驾到吗？
蒋固时笑眯眯地迎上去，“大掌柜里面请。”
一楼的大堂被布置成了见面会现场，这么说真的不过分。
戏台子上摆了一张大长桌，桌上鲜花茶点要有什么有什么，台下的小桌子排的整整齐齐。
“我还没准备演讲稿……”沈清往蒋固时身边凑了凑，低声说道。
“随意发挥。”蒋固时笑道。
“我们幻雨阁开业在即，先请掌柜的讲两句。”蒋固时说着，带头拍起手。
台下掌声响起。
沈清很官方地做了一个开场白，接下来说的话才是重点。
“你们之前签的契书从我接手的那一刻就作废了，所在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自由身的，想走想留全凭你们自己做主。”
掌声再次响起，小姑娘们激动的眼眶都湿了，恨不得立马收拾了行李离开幻雨阁。
“不过既然几位红牌的姐姐选择继续留在这里，就证明这个地方还是有它的价值。”
“要是有钱，谁愿意留在这里做乐女舞女供人消遣。”有人小声嘀咕道。
“大家都知道，入了乐籍，在旁人眼里不清不白，但你们自己要摆正自己。你们是艺术家，不是卖笑的。我会努力提供一个安全的环境，大家一起赚很多很多钱。”
台下有人鼓掌，有人议论。
“听蒋先生说，这个掌柜的背景硬着呢，墨玉怀来了也不怕。”
“管她硬不硬，我打算一会收拾了细软就回乡。”
“下面我要说的话，想直接走人的可以不用听，还想继续留的就听仔细了。”
沈清说的口干舌燥，快速抿了口茶继续道：“以后的演出呢可能会加一些新的形式，这个，蒋先生日后会同大家讲。”沈清说罢，转头给蒋固时甩过去一抹狡黠的笑。
“以前的规矩我统统不管，以后要照我的规矩办。不准在幻雨阁跟客人私相授受！我既然敢开，就一定会保障你们的安全，谁敢动手动脚我就让他没手没脚。”
掌声再次响起，掌柜的霸气。
“大家现在都是自由身，那我也要保障我的权益，想继续做的人，需要跟我签一份契约书。”
台下有人问道：“契约书跟卖身契有什么不同？掌柜的不是反悔了吧。”
“契约书的年限，目前只定一年。一年之内在幻雨阁演出，过了一年想留想走全凭自己的意愿。”
沈清说罢，点了点头，“我想说的就这么多，契约书明天会让蒋先生给你们。”
台下众人纷纷点头，各自有了打算。
见面会结束了，沈清跟蒋固时挪去了楼上的账房。
“第二次见面，我就成了你的狗腿子。”蒋固时戏谑道。
“我前几日去大话茶社找你扑了个空，没想到今天就见面了，我也很意外，哈哈。”
迪米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是从那儿穿过来的？怎么过来的？自杀？意外？被杀？还是睡了一觉？”
“我，说起来……是拔萝卜拔着拔着栽进来的。”蒋固时眨了眨眼，本来能让人相信的话，这会子都相信不起来了，不过他说的倒是真事。
迪米满脸的怀疑，却没再追究这个，他关心的不是这个，又问道：“那你来了多久？有没有找到回去的办法？”
“来了五年，一开始还到处找，萝卜没少拔，打也没少挨，索性就不找了。再说，我在这儿过的比以前好多了，让我回我还不回呢，这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蒋固时越说越长劲，看样子是蛮喜欢这里了。
“你们问也问了，该我提问了。”
“我还没问呢。”沈清弱弱地插了一句。
“你们俩一伙的，她已经替你回答了，现在我来问。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坐着飞船来的。”迪米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说道。
“开什么玩笑，外星人吗？哈哈哈哈哈。”蒋固时拍着桌子笑道。
“是的，没错。”迪米面不改色继续淡淡道。
“沐北辰娶了个外星人，哈哈哈哈，这事要不要告诉他。”
“我不是外星人，他是，我，不是。”沈清连忙摆手，她是被外星人绑架奴役，苦涩，委屈。
蒋固时顺了口气，恢复了平静，严肃地说道：“这里是另一个时空，你们知道吗？”
“知道，从我的信息库里找不到任何资料讲述这个时代，但这里还是地球。之前我是想找回飞船，联系到总部从这里直接出发，现在看来又多了一条路子。”迪米说着，勾起嘴唇邪魅一笑。
“北辰待你是真心的，你若是想走，就早点从他身边离开，他那个人很执。”蒋固时意味深长地说道。
沈清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再接话，暗暗地问自己，想走吗？
她一个没有牵挂的人，走了又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