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铭听了赤彦的话,沉默片刻,随后冷道:“若是你在魔界说了些没用的话,别怪我不念兄弟情义。”
随后,松开了赤彦的衣领,看向若隐:“去给九弟安排一间客房。”
若隐道:“属下遵命。”
赤彦转头冲刘湘做了个鬼脸,随后便跟着若隐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刘湘和夜铭。
刘湘抬眼正好碰上夜铭的目光,忽然想到她做的梦,面颊一红,为了不让夜铭看出来,故作不耐烦的样子。
“你还不快出去?打扰我休息了。”
夜铭没有说话,只是走到窗边关好了大开的窗户。他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月色下,他完美无瑕的侧脸令刘湘的心跳加快了几分。
刘湘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脑海中,那个男人赤裸着上半身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明明是梦,却那么真实。
刘湘突然希望夜铭能与她说说话,可直到夜铭关上房门,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一股沉重的失落感顿时涌上心头。
刘湘苦笑,这个男人只是想通过她讨好他的兄弟,借此拯救那三千人的性命罢了……更何况这是她自愿的。
刘湘,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她侧身躺着,闭上眼睛,心里只盼着早早结束这一切,这样就能回家了。
次日,当她准备上车时,摸了摸踏云兽的脑袋,笑道:“皮蛋皮蛋,辛苦你了,总是让你做这些体力活,也没见你吃什么东西……”
若隐笑道:“湘姐,皮蛋它是魔兽,不需要吃东西的。”
刘湘心里有些伤感,就算不吃东西,总会有其他爱好吧……
不知何时,夜铭来到刘湘身后。
“公主,快进轿吧,我们要赶路了。”
刘湘连声应道:“是是是,遵命夜大人,不能在路上耽误时间。”
随后,一旁的赤彦看向若隐,不解的问道:“这踏云兽……不是会飞吗,你们干嘛要走着去?”
还未等若隐答话,只听夜铭冷道:“九弟就这么爱多管闲事?”
赤彦见夜铭一脸严肃的模样,立刻转移了话题,笑道:“我去和嫂嫂亲近亲近……”
然后,刘湘就被赤彦推进了轿子里。
这时刘湘才突然意识到,和赤彦单独在一起时,刘湘并不觉得哪里别扭,但如果是夜铭……她会莫名的紧张。
“嫂嫂,你昨晚说的现代世界,是什么啊?”
刘湘试图把这个事情圆过去,笑道:“什么现代世界啊?我那是睡觉睡糊涂了,胡话罢了……你昨晚直接进入一名女子的闺房,就不怕我夫君吃醋?”
刘湘本想转移话题,却见赤彦一脸惊讶。
“嫂嫂你……难道没听说过我大哥的传闻吗?”
刘湘听后,心想,她没听过,也不感兴趣。
却听赤彦继续道:“大哥他绝对不会因为你吃醋的,反而……”赤彦有点不好意思,嘿嘿的笑了笑:“反而会让我们兄弟与他共享……”
刘湘听后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她突然回想起她的初恋……随后内心深处更多是伤心。
夜铭是知道这些的……他明知道对方的为人,却还让她做这种事……
放在衣裙上的一双纤纤细手顿时握紧了。
刘湘讨厌这种感觉,明明二人没有什么关系,却迫切的希望他的眼里有她……
赤彦没看出刘湘心中所想,只觉得她是害怕了,于是安慰道:“放心吧,你是幽界长公主,身份摆在那里呢,大哥为了幽魔两界的势力,是不会轻待你的。不过想让他吃醋……是不可能了,他这个人狠起来,连兄弟都杀呢!”
赤彦不知道刘湘有没有听进去,只是看她一路上心事重重,便不再多说什么。
这时,不远处飞来一只黑鹰,围在夜铭身边叫了几声,便飞走了。
夜铭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继续赶路,过会儿,只听若隐道:“大人,前面是咒林,过了咒林,我们就抵达魔界了。”
夜铭点头,道:“时间算的刚刚好,帝宫刚准备好贡品,等到献供那日,就是和亲之时。”夜铭看了一眼身旁的轿子,犹豫了一下,随后道:“咒林内的怨念太重,看好公主,别让她做傻事。”
若隐说了句“遵命”,牵着踏云兽绳锁的手攥的更紧了。
原本是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间乌云密布。
轿内,只听坐在一旁的赤彦悠哉道:“到咒林了……嫂嫂,你就快见到你的夫君了。”
刘湘听后,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突然伸手掀开车帘说道:“我累了,需要歇息。”
她刻意不去看夜铭,反而看向了若隐。
若隐听后,原本应该寻求夜铭意见的他,却直接同意了。
夜铭也没有反对,看着若隐叫停了踏云兽,扶出轿子内的刘湘。
赤彦见若隐扶下刘湘后直接无视了他,好声好气道:“小豆丁,怎么不扶我?”
然而若隐只顾着生火,并没有看向赤彦。
赤彦见状,嘴角抽搐了几下,也没有多说什么,灵敏的跳下了车。
“我还是先回去吧,不在这里碍眼了。”
随后,他看向夜铭,笑道:“四哥,明日到了魔界,记得看看婉君,自从你走后,那个丫头天天缠着我,让我带她去见你……你可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真情!”
听了这话,刘湘的心底涌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她用余光偷偷注视着夜铭的表情,只见夜铭一脸平静,很爽快的说了句“知道了”,没有一丝犹豫和厌烦。
刘湘的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出现赤彦的话: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真情!
真情?有多真?
刘湘气鼓鼓的模样引起了若隐的注意。
若隐关心的问她:“湘姐……你怎么了?”
刘湘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道:“没事,我去附近转转。”
随后便听到身后的夜铭冷声道:“夜已深,公主还是不要随意走动……”
“我不会有事的,明天的和亲也会照常参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烦?”
说罢,径直走向树林深处。
若隐本想跟上,却听到刘湘说:“别跟着我!”
若隐的脚步顿住了,看着刘湘的背影,竟然心生怜悯。
夜铭坐在地上,继续生着火。
“还是让她静一静吧。”
火苗噼里啪啦的声音格外入耳。
若隐看着火堆,竟想到数年前自己的亲人……被魔界大皇子下令处死的一幕。
他第一次对夜铭说出了心中所想:“大人……湘姐她是无辜的。”
也不知夜铭有没有听进去,过了好久,才见夜铭站起来,朝刘湘的方向走去。
若隐没有跟上,火光映照着他的面容,原本有些青涩的表情里,第一次略显成熟,而眼神中,竟有一丝伤感。
刘湘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她竟然隐隐期待着夜铭能过来追她。
她抬头看向与现代不同的天空,苦笑道:“老天爷……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我明明今晚就可以去魔界的,可是我的心里,总觉得空落落……”
心里有火,回想到刚刚她把气发在若隐身上,顿时心升歉意。
正心想要不要回去给若隐道个歉,却听到不远处有孩提的哭声。
这哭声凄厉锐耳,刘湘心底的伤感也被勾了出来,眼前顿时模糊起来。
突然,又有几处婴儿的哭声传来,过了一会儿,整个咒林都布满了婴儿的哭啼声。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刘湘心有疑惑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是死者临终前的怨念所化。”
身后的人语气平淡,吐字干脆,略带磁性嗓音有着让人着迷的魅力。
刘湘不敢回头,怕身后之人看到她这幅难堪的模样。她有意平稳了情绪,故作镇定的问道:“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平息这些死者的怨念吗?”
“咒林在魔界周围,可以做个保护屏障,倘若净化了,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听着身后男人的冷言冷语,刘湘冷笑,朝向一个婴儿啼哭的方向走去。
夜铭没有阻止,只是默默的跟在身后。
二人一前一后,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突然,刘湘看到眼前的黑色枝叶动了动,她抬手抚摸,夜铭也没有阻止。
刘湘的指尖触碰到枝叶的一瞬间,如同走马灯一般,一张张血迹斑斑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
女孩为了阻止山贼杀害自己的家人,被乱刀捅死……
貌美女子正有着身孕,却被活生生的割开了肚子……
醉汉酒后暴打自己的妻子,妻子无法逃走被逼吊死……
刘湘不知此时,她早已哭花了脸。
正当夜铭想上前挪开刘湘的手时,滚烫的泪珠顺着刘湘的脸颊滑落。
“对不起……”
刘湘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三个字,或许是这里的罪孽太沉重,她觉得这三个字能让她舒服一点……
咒林中的啼哭声越来越大,似乎不肯接受这份来历不明的歉意。
刘湘回过头,用那双哭红的双眼看向夜铭。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们平息下来?”
夜铭看着眼前泪眼汪汪的女子,竟有一种想要抱紧她的冲动……双手在体侧动了动,最终还是停在了原地。
只见刘湘继续用手去摸枝干,光滑的手指被枝干粗糙的表面磨出了血,刘湘全然不在意……而当血迹涂抹在枝干上时,这棵树竟在黑暗中发出荧光,最终从中脱离出几只萤火虫。
刘湘看了看自己早已被磨破皮的双手,似是明白了方法,立刻转身来到夜铭身边,伸手去拿男子侧腰挂着的佩剑。
突然,她的双手被男子按住了。
刘湘看向夜铭,怒道:“松手!”
看着眼前女子哭花的脸蛋,夜铭很想伸手拭去女子眼角的泪痕。他的语气终于软下来了。
“湘雪……你冷静一下,怨念这么多,你怎么净化的完?”
而刘湘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只是沉声道:“你答应过我……接下来这一路要听我的命令。”
夜铭的身体一僵,按住刘湘的那只手力道松了下来。
刘湘趁机拔出了剑,用锋利的剑刃割破自己的手指,鲜红的血滴在树根上,只见周围的几棵树被一一净化,萤火虫越来越多,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骤时有了光亮。
刘湘的额头有点冒虚汗,心想树林太大,这样下去实在太慢,这里会不会有根源?把根源净化了,所有的怨念自然会消散。
刘湘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寻找着根源,而夜铭则默默在她的身后跟着。
刘湘一时没注意脚下的山路,一时失足被绊了一下,随后只觉得腰间一紧,意识到时,才发现夜铭在身后紧抱着她……
就在她想挣脱时,感觉腰间的那只手更紧了。
只听夜铭轻声道:“湘雪……你不必这么做,这些罪孽,也无需你来承担。”
刘湘对夜铭的行为有些不解,问道:“你在怕什么?怕你的心思暴露吗?”
身后的男人并没有回话,只是将头埋在刘湘的颈处。
咒林中被净化出来的萤火虫包围着二人,刘湘似乎感受到了身后之人的软弱,闭上眼睛,任凭腰间的手将她环抱的更紧。
她心中祈祷着:
老天爷,就让我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吧,就算真的没有了回家的机会,我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