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赵家六女一子,现在已经有三个出嫁,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这些嫁掉的只算潜在威胁,摆在眼前活生生的敌人,是老六赵惠秀和老七赵招弟。一句话概括,除了她和娘亲,赵家一家子,都是阻挡她们双脚站立在大地上的障碍。
大致弄清楚天下局势和她所处的环境,如嫣淡淡起身,放下书卷。轻柔的微风吹拂她乌黑如墨的长发,柔软如浓密的黑丝带,翩然若仙,有“玉壶系青丝,沽酒来何迟”之美。
设计精巧、迂回曲折的回廊上,绿环领着云姨娘快步走来,两人手里均捧着一盒东西。
绿环身着一件蓝色翠烟衫,下摆是浅蓝色的散花水雾百褶裙,轻灵飘动,简单却不失温柔。头上有两个对称的羊角辫,羊角辩上绑着两条蝴蝶结红丝带,额前几缕细穗的刘海,微微弯曲,衬着一双水灵灵、晶莹如玉的大眼睛,白皙的小脸上衬着一对如豆粒大的酒窝,微微一笑清新自然。
一看到淡然挺立、娴静大方的如嫣,绿环急忙跑了上去,“小姐,夫人来了。”
云姨娘身着一套朴素的淡粉衣裙,头发梳成简单的云髻,头上叉着一支普通流苏木簪,面色苍白,双眼红肿,一脸愁云惨淡,手里紧紧抱着她的梳妆匣子,匣子上雕刻的是观音大士坐莲诵经的画像。
“如嫣,娘的好孩子。”
最近几天云姨娘天天去探望如嫣,为她送上贴心的白粥和补品,对如嫣很是关切,就从她看如嫣的温柔眼神,如嫣便知道,这是个和妈妈一样慈爱的母亲,她的爱全写在清润的眼睛里,让她感受到多年从未有过的母爱和温暖,所以,她一定会好好待她。
“娘亲,绿环,你们拿这些来做什么?”如嫣轻蹙眉头。
云姨娘眼里噙着热泪,缓缓将匣子打开,里面是一些银票和珠宝首饰,还有些碎银子。绿环手里也是这些,虽不是很贵重,却也是云姨娘保存一生的心血。
“如嫣,做娘的怎么忍心看你受苦?女儿家一旦被退婚,将来很难再找到好人家,娘和你都没有一技之长,要是嫁不到一户好人家,你会受苦的。”云姨娘把珠宝盒子盖起,爱怜的拉起如嫣清葱如玉的手,把脸贴在她手上,如嫣顿时觉得热乎乎的。
哎,又是关于嫁人的问题,这些天娘亲都给她暗示过好几次了。她从来不担心嫁不出去,再说她不会轻易相信男人,知道男人靠不住,娘亲和绿环则怕她再寻短见,总是想法子扭转局面。
如嫣淡淡瞪了绿环一眼,“绿环,娘亲不知道,你怎么也跟着瞎起哄!”
绿环咬了咬嘴唇,难受的吸着鼻子,委屈至极,“小姐,绿环这是为你好。这些首饰是我和夫人想办法筹的,看看能不能送给夜殇王,希望他能看在皇太妃面子上,不退婚。”
如嫣猛地瞪大眼睛,正要说话却被云姨娘拉住,“如嫣,娘变卖了所有财产,希望夜殇王收回成命,为了李相千金,夜殇王这次下狠劲了,坚持要退婚,以前都只是说说。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你被夜殇王抛弃,说不定过几天他就会来退婚,皇太妃那边也拿他没办法。你名声尽毁,将来恐怕不好嫁人,我这个做娘的只得想法子阻止夜殇王退婚,哪怕是做个妾,也比被退婚强。”
闻言,如嫣无奈的摇头,难道她已经沦落到要娘亲变卖财产来倒贴的地步?
如嫣样子不悲不喜,不怒不怨,波澜不惊,成熟得让云姨娘心疼,“孩子,难道你不伤心,要是以前,你早叫嚷着要跳井了。你会不会被刺激到了哪里,连最喜欢的夜殇王都不嫁。”
“娘,女儿不喜欢夜殇王,以前无知不懂事,脑子是坏的,辨不清事非和好坏。强扭的瓜不甜,再说夜殇王喜欢的是李百合,你让女儿嫁过去守活寡,像你一样清苦的过一生?他视女儿如杂草,女儿视他如稀泥,就算他要娶,女儿也不会嫁。”
纵使万般个不愿,如嫣还是耐着性子和娘解释,因为这个世上只有她最疼自己。如果是其他人,她不敢保证在别人喋喋不休时会不会乘机塞张抹布在那人嘴里。
“如嫣!”云姨娘闻言张大嘴巴,这话从如嫣嘴里说出来,简直是天方夜谭,谁不知道如嫣喜欢夜殇王出了名,闹得天下皆知,为了夜殇王,自杀都肯干,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可眼前的如嫣,一脸平静,言语中还隐隐夹杂着对夜殇王的不屑,仿佛夜殇王配不起她似的,这种傲骨,她这辈子是学不会了,十九岁的如嫣,却有一副她没有的奇怪思想。
“如嫣,你不是在说反话吧?以前你虽然傻,可对夜殇王的心不傻,自从你十二岁和他定娃娃亲之后,就经常粘着他,每次都是被他欺负哭闹着回来的。开始我们以为你不会再理他,没想到第二天你又跑去找他。”这次,该不会又是气话,回头又去找夜殇去了。
如嫣忍住想发狂的冲动,怎么人人都这么不相信她。不过也是,他们还把她当成以前的傻子,“娘,既然夜殇王对女儿无意,我们也不好勉强人家。再说,女儿也不是非嫁人不可!硬把女儿贴上去,人家不但不领情,还会看低你。他对女儿没意思,就算咱们倒贴好处嫁了过去,终有一天也会被休的,与其将来被侮辱,不如及早抽身,另觅好郎君。”
这句“另觅好郎君”,她是迫不得已才说,不然真难说服绿环和娘。狠下心,如嫣故意冷着眼,面若冰霜,“我意已决,你们别再说了,要是再被你们唠叨成傻子的话……”
话还没说完,绿环和云姨娘急忙摆手摇头,吓得手里的盒子差点掉到地上,异口同声的道:“我们不说了,都听你的。”
谁都不敢想像如嫣再变回去的样子,那样的话,可能撞石头的就是绿环和云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