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燕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阎无私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堪,他的目光在晓燕的脸上停了很长时间,似乎要从她的脸上得到答案。半晌才开口问道:“他没告诉你他是谁?难道你也没问他是谁?”
晓燕轻轻地道:“我没问,他也没说。”
阎无私思忖了一下,道:“那你连对方是谁都不晓得,你就不担心事成后拿不到你想要的银两?”
“他说他一定会给。”晓燕道。
“这样你也信?”在阎无私看来,翠香楼的女人一般都比较会有心计,如果晓燕是个这么容易上当受骗的人,他觉得相当地不正常。
可是晓燕对这个问题居然回答得很干脆:“我信!”
“你凭什么信他?”
“因为我太渴望那些银两了。这个诱惑是我无法阻挡的。就算是假的,我也会强迫自己去相信。至少这句话比天下男人附在女人耳朵边上说‘我爱你’真实得多。”晓燕说的听上去够诚实。
“照你这么说,还有一个问题我觉得很奇怪。”阎无私道。
“什么问题?”
“既然你连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你又怎么会知道把你扔进来的那个人不是出钱的那个人呢?”
晓燕回答得很快:“当然不是!”
“这么肯定?”
“是的,非常肯定!”
阎无私笑了,他摸了一下下巴,道:“我懂你意思了。”
晓燕奇怪地看着阎无私道:“我都还没说,你就已经知道了?”
阎无私轻松地道:“是的,你没说我就知道了。”
“为什么?”
阎无私笑容可掬地道:“因为你想陪我们来喝酒,但是门关得很紧进不来,所以你请了一个你认识的人把你从屋顶扔进来。”
“除了这个办法,我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办法。”晓燕坦白道。
“你就不担心你这样摔下来把自己的身子摔得粉碎?”阎无私问道。
“有你们两个人在,我就算再摔一百次,我也不用去担心会摔坏身子。”这个理由让阎无私和洪朝晖哭笑不得。
“一个是你认识的人,一个是你不认识的人,所以你完全可以肯定这两个人不是同一个人。”阎无私道。
“这个道理是不是很简单?”晓燕问道。
“确实很简单,但是我也非常想知道你认识的这个人又会是谁?”阎无私问道。
“我可以选择不说吗?”晓燕这句话听不出她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在恳求。
“你想不想陪我们喝酒?”阎无私反问。
“想,非常想。”
“那你就必须得说。”
“好吧。”晓燕轻轻地道,“把我扔进来的人是万水帮的二当家‘方正’。”
“方正?”阎无私明显对这个答案感到相当地匪夷所思。
“怎么了?不可以是他?”晓燕也看出了阎无私脸上奇怪的表情。
“他人呢?”阎无私问道。
“我想他应该走了。”
“走了?”阎无私追问道。
晓燕点了点头道:“他说把我抛起来后他立马就走。”
“为什么他要这么急地走?”
“他说他不想惹麻烦。”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确切地说我没去找他,在我要找这么一个人的时候,我就遇上了他。”晓燕低着头摆弄着衣裙,她边回忆边说。
“在哪里遇上的?”阎无私的架势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就镖局门口。”
“很好。”阎无私突然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你已经问了我这么多话了,什么时候可以问完?”晓燕似有点不耐烦地道。
“好了,想问的我已经问完了。”阎无私道。
“那我们可以喝酒了吗?”晓燕居然一脸期待地道。
阎无私看了看洪朝晖道:“是不是应该继续喝酒了?”
洪朝晖道:“你不是说对饮的时候不喜欢第三个人在场吗?”
阎无私笑着道:“我是说过,但是如果这第三个人是女人的话,我倒是比较乐意。”
洪朝晖不动声色地道:“这话要是出在别人之口,我就信了。”
“我说的你就不信?”阎无私道。
“这样的话是阎大捕快说出来的,放到整个江湖,也找不出人会相信。就好像突然有只老虎对鸡说,我今天开始换口味只吃青草了。”洪朝晖缓缓地道。
“如果你是那只鸡,你信不信老虎的话?”阎无私问道。
“自然不信。”
“那么如果有只鸡突然撞破了老虎住着的洞顶,老虎不仅没有发怒,反而还笑眯眯地对鸡说:‘来,一起享受我的美食。’你觉不觉得这只老虎正常?”阎无私看着洪朝晖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洪朝晖的语气变得冰冷。
“你难道听不懂?”阎无私道。
“我真的听不懂!”洪朝晖道。
“洪总镖头,我们要对饮喝酒的事,除了沈寒竹外,就你知道。沈寒竹一直跟我在一起,他自然不会去请晓燕姑娘过来,现在晓燕姑娘不仅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还撞破了你家的屋顶,你居然一点都不生气,我倒是有点生气了,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阎无私语出惊人。
洪朝晖面不改色地道:“阎大捕快,你是怀疑晓燕是我请来的?”
阎无私把头转向晓燕道:“晓燕姑娘,你虽然口口声声说你是看中了那笔厚重的报酬才答应人家做这件事,但是你却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这事要是发生在其他女人身上我还真是信了,但是晓燕姑娘作为翠香楼的头牌,阅人自然无数,又怎么可能会天真到这个份上。你不说出来,是因为你根本没胆说,因为你突然发现,出钱的人就在面前,这个人就是他——洪总镖头,对不对?”
晓燕的脸色“刷”地一下变白了。
洪朝晖却开始使劲拍起手来,道:“漂亮。大捕快不愧是大捕快,这推理起来真是滴水不漏。”
洪朝晖说完,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条腰带。
这根腰带是一把软剑。
阎无私在他哥哥南宫华的身上见识过。
洪朝晖把软剑一晃,就有一道亮光从晓燕的身前划过。
阎无私道:“你这是想杀人灭口吗?”
洪朝晖道:“非常想,只要杀了她,一切都死无对证了。”
晓燕马上冲着阎无私大喊起来:“爷,爷,你一定要阻止他杀我!你说过你不会让我被人杀人灭口的。”
阎无私将手背负起来,淡淡地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看到你们窝里斗,我高兴还来不及。我早就说过,你赚不了这钱,反而丢的是命。”
洪朝晖一步一步朝晓燕逼近,他的剑已经提了起来。
“是不是只有一种人永远开不了口?”洪朝晖道。
“死人。”阎无私回答得很快很有力。
“完全正确,我只要杀了她,是不是你再也不能定我的罪?”洪朝晖道。
“你很聪明!”阎无私面无表情地道。
洪朝晖的软剑突然刺了过去。
就在软剑快要碰到晓燕胸口的时候,晓燕突然惊恐万状地喊道:“不要杀我,出钱的人不是他!”
“哦?”阎无私似乎挺意外地道,“不是他?那是谁?”
晓燕跪了下去,道:“是青城掌门木独桥!”
阎无私的脸上突显笑意,他对洪朝晖道:“你的剑可以收起来了。”
洪朝晖也笑了,他一脸轻松地道:“我的剑早在我的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