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潇潇不禁转头看向楚御璃,发现他一直眉头紧皱,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里自然是知道他的。先帝荒淫无度,不理朝政,自他即位之后,便立志要改变这一现状,虽然自己那些年不在他身边,但也听的传闻,世人都说楚御璃是个好皇帝。
而眼下......心中落差可想而知......
楚御璃思索片刻,神色凝重:“潇潇,庭审结束之后去会会这个大财主,”又看向身侧连带怒气的墨辰,心里隐隐担忧,“至于那丫头,就先让她跟着白公子吧。”
心下烦乱,自己看到她与那个外来人在一块儿说说笑笑,心里堵得慌,但若是让她跟着,按照她的性子,指不定会惹出什么大麻烦,但是又真的不想让他们待一块儿......
“算了,待会儿我一个人去找他,”楚御璃又突然改变主意,一脸严肃:“你好好看着小妹,别让他们离太近。”
“好......”木潇潇看他反应,有些不解,瞧着楚御璃英俊的侧脸却是心情复杂,不禁看向墨辰方向,只道楚御璃是对这个与他自己有相同经历的小妹妹的照顾,但不安却在她心里开始生根发芽,木潇潇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要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尽心帮他便好。
李二狗的案子不知不觉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原本聚集到群众大部分不忍心再看李二狗悲惨的遭遇也三三两两的离开。墨辰待在人群里看的肺都快气炸了,一个劲儿地对昊轩表达自己对知府的各种不满,昊轩也耐心地听她说话,时不时的安抚这墨辰这只炸毛的猫,脸色平静,其实这种事情见得多了,再次遇上即使心中不服,自己也没资格插手人间的事。
“一块木头即使品种再珍贵,也免不了长几只蛀虫,真是可惜......”墨辰感叹道,忍不住看向楚御璃,其实他已经很努力了,但还是避免不了这些问题。
“但是若是不长这些蛀虫,这块木头又怎么会需要人修理呢?”昊轩耳边传来她的声音,看到墨辰黯淡下去的脸色,不禁开口安抚。
墨辰一听惊讶回头,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若是这个国家真的盛世安康国泰民安,又要楚哥哥干嘛呢,他是管理者统治者,是杀伐果断的帝王,表面上温润如玉,实则城府极深,她曾经听说过楚御璃的故事,其实这片土地上每一任君王的诞生,背后都是经过各种阴谋诡计,毫不夸张地说,他们都是从靠深思熟虑的计谋从地狱边缘爬回来的人。楚御璃亦是如此。
帝王家里的人,都是舔着刀口活下来的,稍有不慎就会一命呜呼。
墨辰见楚御璃转身从人群中离去,心中想必已经有了主意。
“小妹,”木潇潇走来,面带笑意:“大哥去办些事情,让我们自己先逛着,不用等他。”
墨辰听她这话,心下明了,无非是找个借口将自己打发了,只不过他们既然这么决定,自己也不好戳破:“好啊,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还是出去走走吧。”
“白公子呢?”木潇潇看向她身旁的翩翩公子。
“现下无事,便同你们一起吧,正好两个小姑娘总要有个大男人保护不是?”昊轩心里乐着,不禁开起了玩笑。
两个姑娘不觉莞尔,离开人群。
而只身一人的楚御璃则来到一处荒废的巷子,负手而立。这时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不知从何处闪现,跪在地上,对着楚御璃的后背不敢抬头,在说自己查到的消息。
“回陛下,此人名唤王霖,家中独子,祖上三代都是盐商,曾与柳氏结亲,手里还有张免死金牌......”黑衣人将自己查到的消息认真地报给面前的人。
“免死金牌?”楚御璃眉心一皱。
“是,王霖的曾祖父曾护驾御上,特赐免死金牌,后来又与柳氏柳太医一族结亲。”
“柳尚?”听到这话,楚御璃很是诧异。柳尚那个糟老头子竟然还跟一个盐商有关系,确实是出乎意料,“下去吧。”
楚御璃摆摆手,黑衣人又是恭敬抱拳,下一秒便消失不见。
又跟柳尚扯上关系.......
楚御璃出了巷子,见王霖他们出来,摇着扇子朝一家酒楼走去,便先人一步赶到那儿坐下喝茶看着歌舞静等人来。
这酒楼装饰辉煌大气,两层高的建筑,楼下多是平民百姓,楼上就是达官贵人的地方。雕镂栏杆,扶手光滑,天花板上刻着“财源广进”的浮雕,每间隔间都有一张帘幕,刺绣精致且故事各不相同,文人雅士习惯在包厢里焚香,所以桌上都有焚香用的工具,流苏软垫一边一张。每一桌附近都站着一个侍女,负责倒酒摆菜服侍。
果然,不稍片刻,就听见小儿的声音在楼下响起:“王公子!哎呀,您可是贵客,我们掌柜早就为您准备好了,还是老地方,您请好儿吧!”
“好。”只听的一声轻挑干脆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楚御璃负手走到栏杆处,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待王霖走至包间,焚上香又多加了几道菜,两个家丁一边一个站在包间两旁,而他悠闲地坐在里面饮酒作乐,看着楼下一众跳舞的舞女,将酒杯里的水一饮而尽,眼里笑意渐浓。
楚御璃回到自己包间,端了杯酒,起身向两个家丁站着的方向走去,神色自若,微风和煦又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楚御璃靠近包间,就被两个家丁伸手拦在外面,他倒是不恼。里头的王霖见包间外一抹人影,隔着帘幕隐约看到个大概的轮廓,他看到帘幕外的人朝自己举起酒杯,点头示意。
王霖感受到一束目光看向自己,略感意外且心生好奇,也与他隔着帘幕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不禁轻笑:“兄台既是来了,不如进来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