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小时候跟着父母去奶奶家，被支使干活儿不说，他们还迟迟不做饭，饿得她和宋耀祖受不了闹了起来，父母无奈只好将她俩带回家。
晚饭之后，宋玉华去厨房洗完碗回来，就见宋明凤挨着林小芳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没在意，正想回房，林小芳突然喊住了她，说道：
“大妞啊，你二姑腰疼，待会儿记得让她睡床，你睡地上，知道吗？”
“哈？”宋玉华有些懵了。
谁知林小芳又道：“你年纪小，睡地上也没啥，对了，记得这两天把房间收拾一下，反正你要回学校了，房间腾给你姑和珍珍正好。”
宋玉华眨眨眼，所以，意思是她不仅要睡地上，房间也要给别人？“那我放假还要回来的啊！”
林小芳：“打地铺啊。”
宋玉华：“……”好气。
“哎呀，玉华是不是不高兴啊，要不把柴房收拾收拾我和珍珍睡那得了，我们毕竟是外人，怎么能一直睡玉华的房间呢。”宋明凤皱着眉说。
“那怎么行，柴房没墙壁，还有蛇虫鼠蚁的，万一咬着人就不好了，反正她基本都在学校，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我说了算。”林小芳说着，还瞪了宋玉华一眼。
林小芳的声音不小，站在不远处的何珍珍也听见了，不好意思的走了过来，低声道：“玉华姐，要不你和我妈睡床吧，我睡地上就行。”
宋玉华脸色难看，她虽然不喜欢宋明凤，但对何珍珍却并不厌恶。
“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那你怎么办？”
宋玉华还未说话，宋明凤就打了个哈欠，对何珍珍招手，“珍珍，赶紧来，准备睡觉了。”
何珍珍为难的看了看自己母亲，又看了看宋玉华，不知所措。
宋玉华深吸了几口气，轻轻推搡了一下，“珍珍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可是……”
宋玉华转过头看着在院子里洗脚的宋明根，“爸，我去婉姨家睡，他们家有空房间。”
在农村，关系好的借住是经常的事，宋玉华和顾家感情一直不错，去借住倒也可以。
点点头，“随你，别给你婉姨添麻烦。”
“不行，你……”林小芳刚想说话，宋玉华又道：“好，谢谢爸。妈，我今晚去婉姨家睡。”
说完，也不等林小芳说话，便径直出了门。
林小芳指着门口，“真是气死我了，大晚上的还往外跑。”
宋明根没有说话，宋耀祖撇撇嘴，淡淡来了句：“反正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
林小芳哑然，话也骂不出来了。
何珍珍安静的坐在一边，不敢说话。宋明凤眨眨眼，直觉有些不对劲，若只是单纯去别家借住，林小芳为何发这么大脾气？
走过去站在林小芳的身边，低声安慰道：“小芳啊别生气，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再说了，要不是我和珍珍把床给占了，玉华也不会去别家睡，说到底还是我们不好，你要怪就怪我们吧。”
说着，宋明凤还委屈难过的抹了抹眼角。
林小芳气，“明凤你别乱想，根本不是那样！大妞她……”
说到关键时刻，林小芳突然住了嘴。
宋明凤眼珠子转了转，十分好奇，“玉华她咋了？”
林小芳压低了声音，“她看上顾家二小子了。”
“这是好事啊！”嘴里虽这么说，宋明凤却想起了刘二跟她说过的话，心里有些可惜，没想到宋玉华竟然有喜欢的人了，这说亲的事儿怕是不成了，哎。
“但是人家顾军参军去了，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这傻妞子居然还想等他，给她说了门上好的亲事也不要，真是气死我了。”
林小芳越说越气，想起被推掉的刘二家的提亲，和那大笔的彩礼钱，心里更气了。
此时，两人竟是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刘二，心里可惜又遗憾。
“小芳啊，玉华这样去顾家住，是不是不太好，要是让那些长舌妇知道了，指不定说玉华嫁不出去主动送上门去。”宋明凤突然道，眉头微皱，满脸焦容，似乎真的是为宋玉华着想。
林小芳对宋玉华拒绝刘二喜欢顾军这事儿本就不满，之前宋玉华跳河以死相逼才将她镇住，现在宋明凤一说，她心里更是烦躁。
她从小未念过书，思想封建粗鄙，说起话来也不饶人。“可不是，若是让别人知道了，还怪我们这做父母的教出个这么不要脸的女儿。”
宋明凤的心思又活络起来，温声细语的安慰了几句，旁敲侧击的给林小芳出主意，让她将宋玉华管紧点，别没个名分就被占了便宜，那顾家要是真心的，就拿出彩礼光明正大的把事情定下来，若不是真心的，那就趁现在玉华正直青春，赶紧另外找个婆家。
林小芳越听越觉得有道理，连连点头。
而此时，借着月色，宋玉华走了几分钟便到了顾家。里面还有橘黄色的灯光从门缝里透露出来，可见还里面的人还未睡觉，宋玉华敲了敲门，几乎下一刻，门扇便被打开，顾军父亲出现在门前。
“玉华，你怎么来了？”顾父疑惑，打开门将人迎了进来。
“顾叔，你家还有空床吗，我家的床不够住，所以想来借住一宿。”宋玉华说完，发现婉姨和顾军的哥哥也都没睡，正坐在桌子旁，一家人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宋玉华略略一想，便明白了过来，他们应该是在商量承包土地的事情。
她虽然喜欢顾军，而顾家对她也挺喜欢的，但她到底还未和他们成为一家人，该避嫌的地方也得避嫌才行。顿时犹豫起来，“要不我还是去别家问问吧。”
话音刚落，陶婉就从屋里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特别亲切，“玉华，都到门口了怎么也不和婉姨打声招呼就要走啊？婉姨这里有糖哦。”
这哄小孩子般的语气让宋玉华一下子就笑了出来，之前在家里造成的郁闷心情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顾父立马和陶婉将宋玉华来借住的话说了一边，陶婉眼睛一亮，“快进来快进来，婉姨家正好有一间空房，虽然顾军很久没有回来了，但婉姨一直都打扫，很干净的。”
宋玉华眨眨眼，微微有些脸红，顾军的房间啊……
顾国也笑着道：“玉华妹子一来，我妈都高兴了好多，以后得常来才是。”
聊了一会儿，陶婉带着宋玉华去了顾军的房间，一米五的木头架子床铺着棉絮和干净的淡灰色床单，那床虽然做工算不上精致，但比宋玉华家里那还铺着稻草的木板床好多了。
除此之外，屋里还有一个衣柜和一个写字台，窗台上摆着一个碗，里面种着野生的小雏菊，开着几朵白色的花。
“这是顾军的房间，被子床单我都换过的，很干净，你就在这睡吧，有啥事叫我就行，把这当自己家一样，知道吗。”
宋玉华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谢谢婉姨。”
陶婉摆摆手，“嗨，谢什么谢，平白生分了是不是。”
在宋玉华决定等顾军回来的时候，她就将宋玉华当成自家人看待了，不管以后成还是不成，这份心都让她感动。
陶婉离开后，宋玉华看着屋里的一切，不知道为啥竟是有些紧张，她抿着嘴，眼里泛着笑意，忍不住打开了顾军的衣柜。
衣柜不大，四季衣服加起来也不过十来件，下方则放着一床棉絮，宋玉华看了两眼便关上衣柜，目光又落在了写字台上。
上面放着小学的书，已经旧得发黄，但从没有一点损坏的地方看得出来主人很珍惜。
宋玉华随意抽出一本，翻了几下突然发现里面夹着一张对折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