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织田倒地身亡, 蓝月、沈追星二人将目光投向了最后的倭寇——大岛千兵卫,只见他手持短刀,跪倒在地,敞胸露腹,神情紧张,头冒虚汗,嘴里念念有词。
沈追星以为他在作法念咒害人,正要上前制止,却被蓝月一把拉住。
沈追星用疑问的眼神看向蓝月,蓝月低声道:“早就听说日本武士有切腹习俗,今天难得一见,长长见识。”
只见大岛千兵卫念词完毕,用手中短刀自左向右切去,一刀过去,又向上挑了一刀,顿时内脏爆裂而出,场面惨不忍睹。
蓝月淡然对沈追星道:“这叫‘十文字切’,据说是早期的切法。”
大岛的行为吓得那些被掳的女子尖叫不已,连连躲避到一角,但也有几个胆大且家人惨死在倭寇手中之人却走上前去,朝着还没死去的大岛一面吐着口水,一边咒骂不已。
此时的大岛由于极度痛苦向蓝沈追星发出“快杀了我”的声音,沈追星推了一下蓝月,见蓝月完全无动于衷,只得上前一刀结果了大岛。
完事后,蓝月见沈追星还是愣在当场,便走上前去,摘下他手中长刀,扔在一旁,故意引开他的思路,笑道:“想不到你最终还是当了他的介错人。”
沈追星这才回过神来,问道:“什么介错人?”
蓝月解释道:“最早的武士切腹只是自己个人的行为,后来由于时间漫长过于痛苦便作了改动,切腹后由亲朋好友或者家臣充当介错人结果自己生命。后来干脆有点用木扇子在腹前比划,再由介错人动手的,这种方式被称为扇子切。”说道这里,蓝月露出讥笑的表情。
沈追星感叹道:“什么样的民族能发展出这样变态的习俗呢?对自己都如此残忍,毫不尊重生命,可以推想他们会如何对待别人了!”
蓝月哼了一声,冷笑道:“他们认为这是一种荣誉,一种光荣,但在我看来,跑到别人家里做这种事,就是可耻的!毫无荣誉可言。”
转身想了一下,又对沈追星正色道:“星儿,你心地纯洁、善良,有一颗菩萨心肠,这或许和你修炼的佛门功法有关,或许天性本来如此。但你千万记住,不能因为你的慈悲为怀就去做老好人、滥好人,有时候除恶才能扬善。刚才你不忍看那武士痛苦不堪的样子,才替他解决,但你可曾替那些惨死在武士刀下的冤魂想想呢?”
可能觉得自己说的太重,蓝月又换了轻松的语气说道:“还有,你太过看中感情,有一天你会因为情感或者面子去做你本不愿意做的事情,结果你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结局或许是你最不愿意看到的。”
蓝月此时十八九岁,沈追星十三四岁,蓝月没有弟弟,见沈追星为人真诚善良,对自己一片赤诚,故此一直像大哥哥一样照顾他、爱护他,二人在一起时总是开开心心,这还是蓝月首次向沈追星说出如此严肃的话来。沈追星听了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半晌才低声说:“我知道了。”说完便沉默不语。
蓝月见他情绪不高,知道自己说重了,忙装着想不起来的样子道:“糟了,我忘了我们干什么来了!”
沈追星回过神来,笑道:“我也差点忘了!还有,这些女子怎么办?”
蓝月作无可奈何状,叹气道:“这就是做大侠的代价!这样,我们分工一下,你是好人,所以你负责去安抚那些可怜的女子。我是恶人,所以我负责去审问犯人。”
“犯人?哪来的犯人?”沈追星奇道。
蓝月一指晕倒在地上的荒木,沈追星这才想起这儿还有一个活口,本想推说自己安抚女人没有经验,可是一想自己更不会折磨犯人,叹口气朝那群女子去了。
蓝月一把抓起地上的荒木,一股真气透入其心脉,荒木立时转醒过来。蓝月将他拉到已经死去的大岛尸体前,扔在地上说:“给你个机会,向他学习。”说着将一把短刀插在荒木身旁。荒木刚从昏迷中苏醒不久,还没完全清醒,陡然间看见大岛那肚破肠裂的吓人惨状,顿时吓得吐了出来。
吐得差不多了,这才爬到蓝月脚下,连连磕头求饶。蓝月这才将自己想问的问题一一问出,荒木也一一作答。蓝月怕他撒谎,有些问题问过之后过一会儿又重复问出,看他回答是否前后一致,最后总算得出一个大概的结论:他们这群倭寇原本有七八十人,一直在朝鲜、中国沿海以及琉球、爪哇等地劫掠,已经有好几年了,首领就是大岛千兵卫。去年,织田信雄找到他们,告诉他们日本国内的南北朝时代已经结束,北朝取得最后的胜利,现在掌权的是足利义持将军。织田代表将军承诺,只要替他办好几件事情,就可以回归日本,恢复过去的产业和荣誉。然后就给了他们这里的地点位置。此地原来确实有一些道士,都被他们杀光了。至于织田是如何知这个地点荒木就不知道了。还有,此地的密道也被他们发现了,但空无一物。前些日子,织田送来消息让他们潜伏到太湖去劫持一个人,并给了他们准确的时间、地点,同时还给他们准备了行动用的船只。后来行动失败,只有大岛一人逃了回来。
蓝月见暂时再也问不出什么来,本想一掌结果了他,但又怕万一还有什么要问的,便点了他的穴道,将他绑在一根柱子上。
蓝月招呼了一声还在尽力安抚众女的沈追星,二人来到殿外,迅速交换了情况,蓝月认为倭寇虽然发现密道,但是没有发现吴王宝藏,因此二人还要对此地仔细搜索。沈追星本来以为给这些女子银两让他们各自回家就能解决问题,可是一打听,多数人家离此地很远,有些人从未出过门,根本找不到家,还有更离奇的是这里还有外国人,来自朝鲜、安南等地,要把这些人都送回原籍简直不可能做到。沈追星说自己一想到这些头都大了!
蓝月笑道:“我当何事呢,你把这些人交给盐帮的齐世良去处理,他盐帮走南闯北,哪儿没有去过,自己还有船只,这些人愿意回家的可以送走,不愿意的也可以留在盐帮,甚至嫁给盐帮那些未曾婚配的男子,好好待她们就是了。”蓝月知道沈追星心肠软,因此才说了这么多安慰他。
沈追星点头称是:“对啊,富老六的朋友应该不能差到哪里去。再说他这个名字听着也靠谱——世良,世道良心!”
蓝月故意反问道:“照你这么说我反而不放心了,齐世良,齐者‘欺’也,那也可以解释为‘欺骗世人良心’呢?”
二人说说笑笑,又回到大殿,安慰众女,说天一亮就会妥善安排她们,目前暂且待在大殿之中,稍安勿躁。
二人出了大殿,来到后面一排房舍搜索,生怕遗漏一丝线索。
此时已是三更半夜,天空密云遮月,大地一片黑暗,北极宫后面几十间山房显得阴森可怖。
二人手持火把,一间房一间房子地搜索查看,走了十多间房舍时,蓝月体内金丹突然一动,刚想和沈追星说句什么,却见沈追星也是眉头一皱,看向自己,同时伸手指向东北角上一间屋子。
二人来到那屋前,推开房门,一股难闻的臭味扑面而来。
二人举起火把观看,只见屋里堆满了白骨,骷髅空洞的眼眶中透露出无尽的冤仇。那些尚未腐烂的衣衫上可以看出这些人生前穿的是道袍,应该是原来此地的道士。蓝月推测因这里房间众多,这些倭寇杀了人并不掩埋,只是随便堆在一个空屋内。蓝月心中不禁感叹:躲得了人间事,躲不过山中狼!
二人退出那屋,沈追星恨得咬牙切齿,蓝月却也没法安慰他。
再往西搜索,又过了十几个空屋后,两人同时感应到异常,如果刚才是对死亡的感应,那此刻就是对生的感应,前面不远第三个屋子有生命迹象,难道还有倭寇躲在其中?
两人提起轻功,蓝月在前,沈追星在后,毫无声息的向那屋飘去。
蓝月轻轻推开房门,干涩的门轴发出了刺耳的“嘎嘎”声。进来后,发现此屋虽大,却别无他物,只有在最里面有一张雕花大床。
二人慢慢走近,一股淡淡的香味从床上传来。两人举起火把,仔细一看,原来这张大床上竟然躺着一个人。
只见此人容貌俏丽可人,身材玲珑娇小,原来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此时双眼紧闭,双手双脚皆被绳索捆绑,一动不动。
蓝月用手探其鼻息,发现虽然呼吸缓慢,但生机尚存,只是可能被制住了穴道,遂朝沈追星点了点头。蓝月解开她上捆绑的绳索,把他扶在一旁。
蓝月道:“她应该是被人点了穴道,眼前处于龟息状态。你的内力最是充沛柔和,适合替她通气解穴。”
沈追星闻言忙盘腿坐在那少女身后,运起两道大无相真气,分别由左右肺俞穴进入体内经脉,由头顶下沉到任脉,再回到后背督脉,气息游走三十六个周天后,那少女轻轻咳嗽一声,缓缓张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