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枫侧身回头,丝毫不掩饰眸中的怒火,黑沉着脸,恨不得掐死我的模样。
我硬着头皮问,“现在大概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既然黎家跟廖家水火不容,黎枫不可能旁观着什么也不做,来找我,说明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黎枫忽然敛了怒火,取而代之的却是有些生无可恋的看着我,“我总觉得你是妇联协会故意派来报复我的,五年前坑我,五年后还想坑我。”
我怔怔的看着他。
想了想,又觉得很滑稽。
以前听他一哥们儿说,这货性成熟的早,向来都是他把别人的女人弄大肚子,没人敢把他喜欢的女人弄大肚子的。
如今表现出这幅死心的模样,可不是报复他么!
“有这么遭么?”我无奈道。
“何止是遭。”
黎枫薄唇勾起,扯出清清凉凉的笑,“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吗?”
“掐死我。”
“那你还敢问。”
“.........”
见我没要回答他的意思,黎枫的薄唇逐渐抿成一条直线,脸色沉了又沉,“要不我成全你,一尸两命?”
话说的轻描淡写,但话里低沉的威胁意味特浓厚。
我心下叹了口气,清淡的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眼前的这个男人,颜值爆表,有着与生俱来的骄傲,却将他所有的心思暴露在他认为值得的人面前,不论缺点还是优点。
在外面,他把自己藏得完好,滴水不漏,一如我刚回来那样,让人完全揣测不到他半点心思。
可是我呢!
却利用了他的这份坦然,在他明知我心思的情况下还甘愿。
他的抱怨也并不是没道理。
可在这个时代,我总觉得让我自己幸福都很难了,又能给谁怎样的幸福呢。
除了在适当的时候,不总给他人添麻烦,这似乎就算对他最好了。
“黎枫,谢谢你,真心的。”我由衷的说了一句。
“呵,给我下软刀子是吧。”
他回头看我,很生气的说,“古凉雨,你这性格是越来越可怕了,再跟你耗下去,这他妈也太伤人伤己了。”
再次让我无言以对,他这是在嫌弃我性格可怕吗?
静了片刻,黎枫忽然说,“听我哥们说,基本可以确认李希扬意外死亡在城郊别墅里。”
我惊得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意外死亡?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
早上?
难怪司寒璟说他有事要出去一趟,是去处理这事么。
“其实按理说,她不过是你的替死鬼,只不过那些人没机会对你下手而已。”
黎枫忽然目光紧锁住我,漆黑的双眸像是镀了一层黑雾,“他选择放弃跟你的一纸婚书,来保你这几年的平安,他这份心思可藏得够深。”
“什么....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至今没问他当初为什么一声不响的跟你离了婚?”
“他说,说公司为了入驻江城,联姻。”
“呵,”黎枫冷笑,“你信么?单以他的能力来说,需要牺牲自己的婚姻?”
信么?之前我是信的。
现在......
“这些都是推测,需要你自己长脑子去验证。”
“这订婚宴又怎么回事?”
“釜底抽薪。”
黎枫再次坐回到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阖眸后仰,轻轻一嗤,“有句话说得好,对手内部越乱越好,才能看出破绽,但他还是太大意了。”
“千算万算,没想到沐勤那智障会这么无聊。
催~情这种东西毕竟是违禁,主要渠道肯定是在黑市,秦倩肯定不会找韩家手底下人,自然知道在沐勤手底下买。
他应该也是打算将计就计,花了大价钱让沐勤叫手底下把药换成维生素,留一份能保持清醒的就行。
沐勤这智障虽然平时看上去没个正行,但没利可图或者太过伤及利益的事情,他一般也不会做,况且他俩打交道多年,谁也没提防他闹这么一出,更没想到那智障居然把最近研发出的新药拿给他试了。”
我有些糊涂的问,“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他为什么要在订婚宴上?”
“这个你自己去问他,还有他中间消失了三天,具体去了哪儿也不清楚,这个你拷问他,实在从他嘴里掏不出,可以去问韩薇。”
我又想起,那天清早在停车库里司寒璟跟韩薇的对话。
“至于他的意志力.......”黎枫懒洋洋的笑了笑。
那笑意味不明。
“那李希扬跟她姐姐又是怎么回事?”这点,我想司寒璟肯定事先能预料,不可能没防备。
“两个蠢女人,趁保安换班之际不知不觉的溜出别墅,被人带去永城,让古凉夜带回来了,还是难逃一劫。”
“古凉夜?”我突然想起,古凉夜那天改航班,晚回来这事。
“对,就你那个深藏不漏的哥哥,”黎枫嗓音突然多了股玩味儿,“说起来,傅家可是在永城呢。”
傅家?我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是那个叫傅佳欣的女人,司寒璟的生母。
“这个有什么关联吗?”
“还没查出具体的联系,不过那是温柠的老家,温柠嫁到江城之前生活过的地方。”
“嗯,”我想了想,又问,“司家当年离开江城的原因你知道吗?”
“这个确实是温柠的报复,古叔跟司家的往来证据是廖启坤收集给她的,办理这件事的是我叔父。”
“证据真实可靠吗?”
黎枫沉默了半响,再开口的声音却突然凌厉到了极致,“一半一半吧。”
我了然。
这里面牵扯着权利的争夺,面对权势与利益,谁也不能保证谁能保持初心。
所以古仕拥有的同恒在这场斗争中是以什么身份自居呢?
还有罗芸的态度,让我突然觉得跟司寒璟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复杂。
“沐勤呢,他真的是廖启坤的儿子吗?”
“谁跟你说是廖家的种来着?要真这样,廖老首长不至于气的中风住院了。”
我愣了又愣,这里面的关系怎么演变成一个无底洞了。
随后,黎枫起身,把手机给我,“关于温柠的资料,你先看看。”
温柠原名梁惠,关于身世几乎与傅斯白说的不差。
只是,她在二十岁那年,遇到个男人,之后就像飞蛾扑火一样扑了进去,后来怀孕了,才发现那男人消失了,找人时才发现除了那男人的名字她对他一无所知,两个月后人没找着,课程还耽误了,又怀着孕,那年代只能被学校开除。
万念俱灰之下她选择了死,据说是傅佳欣救了她,后来生了沐勤后就改了名字,在傅佳欣的帮助下来了江城继续上大学,毕业后也是傅佳欣托司成帮忙介绍的工作。
但谁也没想到,这女人会居心叵测,心肠歹毒,放在身边就是个祸害。
后来如之前了解的那样,耍手段爬上了姐夫的床,获得了名分,地位。
可从资料来看,她一生围绕着男人转,可心底爱过的大概也就那么两个男人,一个杳无信息,一个心心念念的都是死去的人。
然而,最后一黑体字,很引人注目:司寒璟三岁那年,傅佳欣死于车祸,原因不详。
黎枫的声音在我睁大瞳孔望向他的时候响起的,“司寒璟三岁那年被接回到大院的,我记得他来的时候,性格就有些偏激,那么小,被人骂了,他就打回去,不要命的打,所以大院里的人多少都不怎么待见他,后来五岁差点被温柠抛弃,被寒深接回来后,就变得沉默,孤僻了。”
被温柠抛弃?
他之前说在饿死的时候被李希悦喂了半碗粥,是那时候吗?
五岁啊。
我已经想不起来,那时候我在干什么了,记忆虽模糊,大概也能猜测出应该是个无法无天的熊孩子吧。
虽然我也不怎么能想象得出,那么小的年龄对于母亲的过世,到了一个新的家庭又不被待见,在感情上是什么样的认知和感受。
但也能想象,他应该懂事的很早。
“李希扬呢,她是怎么死的?”
“据调查,监控发现是她姐姐情绪失控站在露台上,她上前倾了身子,不小心从三楼的露台落下,没能及时送医院,失血过多。”
是吗?
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小雨。”
“嗯?”
我抬头,对上黎枫的眼眸,暗了暗,剑眉微拧着,沉声道,“我找你有两件事。”
我怔了下,“嗯,你说。”
“第一,廖以源不见了,目前不知道被谁带走了,所以你要小心点,还有李希悦这个女人,你最好不要靠近,还有秦倩,今早闹自杀了,也在这医院住着。”
“好,”我突然有些慌,黎枫这样的表情给我的感觉很不好,“第二呢?”
“我得离开江城一段时间。”
“去哪儿?”
黎枫沉默着黑眸凝着我看了片刻,“我记得你曾问过我,军人做的好好的,立过军功又有背景,为什么会在前途正好的时候退了。”
为什么?
我记得他那时很欠揍的说是自己得了开荤后没办法定期清枪的绝症,因为部队女人太少。
“即便我不是一名军人了,也会有自己放不下的东西,”黎枫悠悠的说。
“好,注意安全。”
“嗯。”
黎枫走到门口,回头看着我,“黎旭辞职了,在帮我打理公司,他会跟你谈合作,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跟他提,他会帮你解决的。”
之后他忽的叹了口气,“言钰那边,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帮忙劝劝他。”
我面露疑惑,“劝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