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别丢下我
浅仓奈美回到下水道,把事情经过告诉了白子寒。白子寒有些失落,现在他和胖妞彻底断了联系
这之后,又过了四、五天时间。
浅仓奈美帮白子寒换了伤药,这些药是她从小诊所讨来的,虽然廉价,但总好过没有。白子寒身上缠满了白色绷带,换下来的绷带满是脓血,发出腐烂的恶臭。不过几次换药下来,他的伤口开始渐渐愈合了,就是身子依旧非常虚弱,站起来走两步就需要停下休息。
浅仓奈美为了让他恢复体力,每次外出乞讨都带回很多东西,有时候带回来半块汉堡,有时候是捡剩下的盒饭,有时候就是去蛋糕店讨面包屑。不得不说日本这个国家的卫生很干净,日本扔丢弃垃圾都是合理分类的,所以食物归食物丢弃在一起,并不会沾上纸屑、烟灰之类的东西让人无法下咽。
白子寒起初是非常抗拒的,要吃捡来的垃圾他始终觉得恶心,但为了早日恢复体力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咽下去。白子寒啃下半块面包,干硬的好像啃木头一样,他有些心酸,这都是什么生活啊!
躲在阴暗潮湿的下水道,身旁堆满污秽的垃圾,吱吱叫的老鼠到处爬……白子寒鼻子发酸,.d和鲁修亚的战争,恐怕他还在大学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根本不会发生那么多难以置信的事情。
张佑翔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每天起来不刷牙……嚼着口香糖玩游戏……
周芸是不是和陆启明交往了……是不是已经彻底忘记自己了……
还有养父母,他们又怎样了?过的好不好?
白子寒想起了他们,发现自己距离过去越来越远了,以往平静的生活就好像梦一样。哪里会像现在要想着如何逃亡,要想着如何战斗,要想着如何活下去……白子寒已经看不见自己的未来了。
“白哥哥,你……怎么不吃?是不是太硬了,太脏了?”浅仓奈美问道,她见白子寒拿着干硬的面包发呆,还以为他觉得东西难以下咽。垂头道“我明天会试着去餐厅要一些干净的东西,如果碰到好人的话,他们会愿意给的。”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想别的事情,你不要误会。”白子寒反应过来,急忙说道“浅仓,我很感激你,你每次找食物回来,自己都舍不得吃,总是先让我吃饱,我又怎么会嫌弃这些来之不易的食物呢?”
说着,白子寒大口大口咬下面包,喝着从公园接来的生水咽下,坚决不让浅仓奈美的心意浪费。浅仓奈美见他肯吃东西,露出了难得的笑脸,也小口小口咬着面包屑。
看着面黄肌瘦的浅仓奈美,白子寒心里过意不去。她每次都把大部分食物给白子寒,自己只吃一点点。白子寒心疼的说“浅仓,你接下去有什么打算?你还这么小,总不能一直在外流浪,没想过回家吗?”
浅仓奈美听了,小脸露出悲伤,她也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但她还能去哪里呢?她摇摇头说“我死也不会回家,即使现在很艰难,但也好过再回去那个地方。”
“那么,日本有救助站吗?就是政府为流浪乞讨人员设立的救助机构,只要去那里就可以得到帮助,有食物,有住所,还会有基本生活保障。”白子寒打着手势,半天才把自己的意思传达。
浅仓奈美却小脸发青,似乎救助站同样是个噩梦。她极力摇头,对白子寒说她以前住天桥底下,一群流浪汉说过救助站的事情,那地方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救助站设立的初衷是政府要减少街头流浪者的数量,建立一个文明的城市形象。所以,政府每年都会拨款资金给救助站,但是救助站里的人却起了贪念,把政府的补助资金中饱私囊。
为此救助站大量驱逐上门求助的流浪汉,把流浪汉关起来毒打、虐待、侮辱、致残……打得他们求饶再也不敢上门为止。正因为救助站凶名在外,所以流浪汉都不敢上门求助,宁可躲在天桥、下水道、露天小巷,宁可在外面饿死、冻死也不去求助。
浅仓奈美低着脑袋说“前几天,我看你伤的很重,所以就带着侥幸的心理去救助站,想去要一点吃的和药品,可是却被他们打了几巴掌,还被赶出来了。”
“真是混蛋,日本的官员居然这么腐败。”白子寒忍不住骂道,这些人居然连流浪乞讨者的救助资金也贪,莫非良心都给狗吃了么?他心疼的看着浅仓奈美,她小小年纪,却受尽艰苦,得不到别人的救助,未来又会怎样呢?
又过去两天时间,这天浅仓奈美在新宿街头闲逛,穿着破破烂烂的她遭到了许多人的白眼,面对这些异样的目光,她就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不敢看人。
街上三三两两的女学生走过,她们穿着好看的衣服,商量着晚上是去唱歌还是去溜冰,手上拿着草莓冰激凌。橱窗里精致的衣服吸引了她们的目光,若是满意,回家向父母撒娇一下就能买下。
浅仓奈美也想要一件漂亮的新衣服,可是她找不到人撒娇,也找不到人买单。她只能垂着头躲进街边的小巷子里,阳光找不到这个地方,因此阴暗暗的,但她知道只有这里能找到食物。
翻开餐厅后巷的垃圾桶,里面都是餐厅剩下的残羹剩饭,但只要挑选一下就能吃了。浅仓奈美捡来一个盒饭,从垃圾桶里挑出几块肉渣。她很高兴,这是几天来最大的收获了,因为有肉,虽然仅仅是渣,但也是肉的一部分。
“老公,这个地方好脏啊?干嘛要走这条路?”
“因为比较近啊,穿过这里就到了。”
就在浅仓奈美专心找食物的时候,听见小巷深处传来嗲声嗲气的声音。跟着,就看见一对中年男女走出来,他们衣着光鲜,看得出是有钱人。
那女人瞥了浅仓奈美一眼,如同看见恶心的东西,拉着男人加快脚步前进。浅仓奈美也自觉的躲了躲,让出一条路给他们通过,但是小巷太窄了,女人走过去的时候和浅仓奈美撞了一下。
女人立刻暴跳如雷,拍打衣服,然后大叫“混蛋,你小心点啊!这件衣服可是非常昂贵的,都被你弄脏了。”
“对不起!”浅仓奈美急忙道歉,然后就看见女人满脸怒容离开了,一边走还一边责怪男人“我都跟你说了别走这条路,又脏又臭,而且还碰见了乞丐,真是恶心。”
浅仓奈美感到委屈,突然她看见地上有个金灿灿的东西,蹲下去看才发现是一条黄金手链,价值不菲。她捡了起来,看着前面的男女,心想大概是他们掉的,于是准备喊住他们。
谁知道那对男女似有所觉,转过头来,看见浅仓奈美手里的黄金手链,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暴戾。
浅仓奈美很害怕,因为他们的表情就和他继父打人时一模一样。
…………
白子寒在下水道舒展筋骨,多日来没有运动,让他的身体肌肉都有些僵硬了。他忍着痛,稍微活动了一下,不久就看见浅仓奈美带着一身伤回来,手脚多处淤青红肿。
“发生什么事了?谁打你了?”白子寒急忙扶她坐下,一个小女孩,谁会下得了手呢?白子寒心底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浅仓奈美说了一遍经过“……我只是想告诉他们手链丢了,可他们说是我偷的,就打我。不管我怎么解释,他们都不听。是不是我脏,所以他们就不信我?是不是我穷,所以他们就看不起我?白哥哥,我没想要他们感谢我,我只是……单纯的想把东西还给他们……我恨他们,我恨所有人……”
浅仓奈美声泪俱下,白子寒知道她不是为被打而哭泣,而是觉得被误解、被歧视所以哭。
“别难过!这个世界上虽然有很多这样的混蛋,可是也还有很多好人的,他们会帮助你,会照顾你,所以不要一竿子打死所有人。”白子寒嘴笨不懂得安慰人,他不会大骂对方十八代,也不会满口草泥马,他只是抱着浅仓奈美,轻轻抚摸她的脑袋,为她感到难过和心酸。
浅仓奈美躲在白子寒温暖的怀抱里,哭得更大声了。她感觉满世界都嫌弃她,抛弃她,只有白子寒会关心她,会心疼她,十几日的相处里她已经把白子寒当亲人了。浅仓奈美哭着说“白哥哥,你好了以后,会不会不要我了?我现在只有白哥哥了,如果连你也不要我,我就没地方可以去了。”
“我当然不会丢下你!”白子寒想要斩钉截铁的说,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心疼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也想过她无家可归的话就和自己一起走,反正大家都是没家的人。可是话到嘴边他却回答不上来了,只因为他现在自身难保,他被国家通缉流亡海外,现在又被神道三家追杀朝不保夕,日后又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他也预料不到。
因为他已经不是普通人了,他是异能者,日后所面对的也将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这样的情况,他怎么能带上浅仓奈美?这不是在害她吗?
这时候,白子寒想起了冲绳县的李伯,当初他逃亡日本就是被李伯收留,他是张烈的朋友,如今看来只能再去麻烦他老人家了。白子寒说“浅仓,对不起!我不能带上你,因为我有大麻烦,跟着我太危险了。不过我会带你去冲绳县,我会请求朋友照顾你的。”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明显的看见浅仓奈美的失落,期盼的目光瞬间黯淡下来,叫他心痛不已,胸口好像堵了一样难受,满满都是愧疚感。
白子寒低着头不敢看她,咬着牙,心里好恨好恨,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弱了,无法保护自己,也无法保护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