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暮将远方的天空织出浓墨。无月,撒了几个清冷的星子,就像神秘的造物主随意抛洒在棋盘上的卒子,凌乱而疲惫。而那个高深莫测的造物主,隐藏在遥远的黑幕后。偶尔睁开眼睛俯瞰整个人间,打量着如同蝼蚁般的忙碌众生,毫无怜悯……
站在杂物房的门口,定定的,就像站了几千年。只要推开那扇门,真相是不是就能坦然的出现在眼前?孙清裳盯着远天,想起师傅殷殷期盼的目光和语重心肠的话语……师傅,你找了那么久的王器,真的跟这座小小的房子相关吗?孙清裳暗暗思量着:这里甚至没有任何守卫,怎么看都像一个陷阱。也许这一推开,就是生离死别。师傅,为什么此时,我又想起你将我丢在凡界的时光?那些凌冽的风,剜着我的肌骨,我瑟瑟地只剩下孤独……
这也许就是我的命。不管怎样,师傅,我一定要证明给您看。我可以将它找回,重振灵界。
“来了多久?”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孙清裳没有回头。轻轻答道:“才来。”
冷暮华:“钱百汇在外面喝酒应酬,我好不容易才得以抽身,来得晚了点,清裳……”
孙清裳:“嗯?”
冷暮华欲言又止,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说道:“这一去可能十分凶险,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孙清裳:“你觉得我会不去吗?寻找王器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而我,本就是为此而生。”
“清裳,你并不是为此而生,而是……”顿了很久,冷暮华还是将后半句咽了下去。改而说道:“走吧!和我站在一起。”说着双手祭出黄色的结界。
那个孤单清冷的身影甚至没有回头,淡淡的说:“不必了,上次是我没有防备。”话音落,就见她周身升起淡绿色的光晕,自行祭出结界,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
冷暮华见她几步间已到门口,正作势欲推,急忙一个瞬移,抓住她的手,二人紧紧握在一起。金色的结界,笼罩在绿色的结界之上。“吱……”一起将门推开,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孙清裳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兴奋,冰冷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冷暮华宽厚的手掌回应了一下,就将她攥得更紧了些。两人将脚齐齐迈进去,顿觉一个踩空,失重的笔直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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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的根茎盘错交叉,缠绕着紧扣地面,就像魔鬼的散乱的筋骨,纵横间吸住黑色的土地,令其动弹不得。偶有几片零星散落的紫色小叶陪衬着,重重覆盖在浅碧枝蔓间的,却是无尽的白色的花朵,小而密,绵延天际。
孙清裳望着这无尽无穷的白色花海,美妙绝伦。伴随着暖洋洋的风,迷离间,让人错觉是否魂入仙境。
“这是哪里,好美!我是谁?香……”风悠悠扬扬,暗送着清清淡淡的味道,令人感到周身舒适,仿徨间想随心起舞。孙清裳全身都愉悦的飘了起来。“额……好困。”呢喃着,伸了个自由的懒腰,倒在了一片白色的花海中。
冷幕华扶着晕晕忽忽的额头,站立不稳,虽然不明白哪里不对,但这诡异唯美的画面,是那么的不真实。却又有着叫人说不出的赏心悦目。无边无际的花海……温柔轻软的微风……会让人卸下防备,全身放松。看着倒在地上的孙清裳,情急之间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却更重的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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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有白色的亮光,孙清裳用手指挡了挡刺眼的光线,慢慢睁开眼睛。“额……这是哪里?”说着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依然感觉头痛欲裂。蓦然惊诧,手指上缠的白纱布不见了,纤纤玉指又恢复了往日的光滑。
“咦?好了?”侃自不敢相信的捏了捏,不痛也不痒。正自感慨间,才想起一个人。
“哎?冷幕华呢?”她一惊,赶紧跳了起来,环顾四周。只见青色的湖边,坐着一个身穿白色道袍少年。而冷暮华正歪在不远处一块石头上面。不容细想,孙清裳立刻飞扑了过去。
“冷暮华,醒醒,喂—”孙清裳使劲摇的着他。由于不明白目前的情形,虽然看起来地上躺着的这个人,呼吸气色都很正常。但是,越是这样,反而越叫人担心。
“不要吵了,他没事,因为他刚才动了气,所以等一下才会醒。”少年临湖而坐,背影清寂,语调悠扬。
孙清裳才略略放下心来,跌坐在一边。看少年的装束,联想近日种种,揣摸着他应该是天云山上的道士。
孙清裳:“你是瑾椴?”
少年回头,五官清秀,玉面丰逸。他打量着孙清裳:“你们去过天云山?还擅闯了我师傅的房间?”
孙清裳瞧着自己的青葱十指,双手轻绞。“是你救了我们?还医好我的手指”
瑾椴:“不错,我见你中了我师傅下的咒,顺便替你解了。以你们的本事,我大师哥他们拦不住你。只是……他们没事吧?”
孙清裳:“你放心,他们没事,我们本来也没打算为难他们。只是有些事要向你师傅求证。”
瑾椴:“我师傅……现在看来你们也不会为了别的事。只怕如今唯有先救出他才行。”
孙清裳听瑾椴说话的口气,到像是知道很多事。不过,此时她也无暇多想,瞅着躺在石头上的冷暮华,用手摸了摸他的额际,见他还在沉睡,不免有些焦虑。仔细看才发现,冷暮华的手心,握一颗朱红的檀木圆珠。不解的看向瑾椴,疑惑道:“这颗朱红檀珠?为什么会在他的手中?”
瑾椴:“你手里也有一颗,不然你认为我用什么救活你的?你别搞丢了,在魔道,没有这个,你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