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筱默默坐在长亭椅上,花匠和弈剑看着她,姜筱红着脸问,“你们是说你们两个一起把我救上来的?”
弈剑的衣服湿答答贴在身上,却看不出脸上的轮廓,姜筱在心里可惜这自己刚刚怎么没在湖里睁开眼睛,说不定能看见他是什么样子,他愤愤然说,“是不是九头玉灵芝吧你养成死肥猪了?怎么这么沉,一个人竟然拉不上来。”
姜筱曾经一度怀疑弈剑是不是女孩子,因为他懂得怎么用一个字伤人,这是男人学不来的,女人的特技。
还是花匠好,认认真真地看着姜筱,眼里装着关怀,还递过来一碗不知道哪来的热腾姜汤,姜筱接得热泪盈盈,花匠还温柔地慰问她,“祭司大人,没事就好。”
“那个穿着紫衣服的美女呢?”姜筱一边喝着姜汤一边问。
弈剑甩甩袖子上的水,悠悠讲起,“你还知道人家紫衣服的是个美人?你怎么不好好学学?天天穿着男人的袍子。”弈剑照例贬低姜筱一顿,姜筱要听的自然是他后边的话,也不理会他,“要不是我用剑割断你包裹的绳子,哪里能把救她救上来。”
“她没事就好。”姜筱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你说什么,我那包裹?”
姜筱募地四周环顾,用手摸索着长椅,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摸到。
这一转头,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那就是美貌,女人的美貌,美得姜筱瞬间忘记了那个有她一半财产的包裹已经沉到了湖底。
湿答答的秀发盘在清丽的面庞上,睫毛微动,长而透露着女人的韵味,洁白如玉的肤色,微微带着脱俗的红,还有那窈窕的身躯婉婉如玉,那樱桃般的小嘴吐息柔软的湿气,不是一个诱人的妖女,看上去是个高贵的圣女,她身上紫色小长裙,高端贵气,不失体统,姜筱目不转睛地看着,莫名地觉得这个女人和花匠很配,比起自己,她更像是个仙子。
咦?姜筱诧异着,这两个男人怎么只看自己?莫非眼睛瞎了?
“她你就放心吧。”弈剑整个白面转头看看那个自语女子,缓缓地说,“我已经给她运气,吐出肚子里面的水,不一会儿就会醒的。”
“这么好看的女人为什么要自杀?”姜筱疑问。
“对啊,你都还活着,她为什么要死呢?真是奇怪。”弈剑顺着话马上接句。
姜筱狠狠甩过去一个白眼,要是弈剑没有面罩,估计会被这极其突出的双眼吓到。
花匠定睛看向紫衣女子,姜筱心里一阵紧张,就怕他对紫衣女子一见钟情,只看见花匠叹了一口气,眉角微垂,“谁人都有烦恼,我们无从得知她美貌背后的故事,有些人,只是活着,就被视为不幸。美不美,只是看看的。”
弈剑身形微动,附和一声,“那些人活着的确苦,却不是所有人明白的。”
“哪些人会活得痛苦?要是漂亮的人会烦恼,那也是别人嫉妒的。”姜筱听得云里雾里,只能说,“反正漂亮的人只要心底够好,都是会有好报的。花匠你放心,你这么好,肯定没问题。”
姜筱满脸笑着对花匠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花匠看着眼前姜筱如同落汤鸡一般,心里别有一般滋味,愣了愣,说,“借大祭司的吉言,但愿我真的有好报。”花匠转头瞧见一个宫女打扮的小女孩疾奔而来。
那小孩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绿装,哭着跑着,红了双眼,嘴里喊着,“小姐,你怎么能这样?竟然不要了自己的性命,就算别人舍得,我小丫也不舍得。”
姜筱重新细细看了一眼紫衣女子的装扮,本来只是看她的脸看得入迷,现在看她的衣裳,俨然是后宫妃子的华贵锦袍,都说嫁给皇帝的女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姜筱这倒是见到一个不幸福到跳湖的妃子。
咳咳。
弈剑说的顺气多半是骗人的,那紫衣的妃子轻咳了几声,面色被卡在喉咙的湿气憋得更加红润,水润如荔枝的指轻轻颤动,姜筱想要是她睁开清澈的眉眼,那大概会是很美,似是听到那丫鬟的呼喊,紫衣妃子渐渐醒转过来。
姜筱猜的不错,那真是一双妙眼,只是和花匠一样,参杂许多无力的惆怅,总是半睁无神。
“小姐。”小丫像是个死了亲娘的孩子,突然看见亲娘复活,搂着紫衣妃子的波折,哭着闹着,“你可千万别丢下我一人。”
“傻孩子。”虚弱的身子被小丫随意摇晃,苍白的指,抚上小丫的脑袋,轻轻抚摸。
忽地,紫衣妃子抬眼看着姜筱,笑了。
“你是仙子吗?”紫衣妃子如梦呓般说。
姜筱第一次被人这么直接地问,但是众人都看着她,只得鼓起胸膛,“我当然是仙女,你又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吗?只要你不再死就行。”姜筱故作深沉,劝着说,“活着才是最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吃的没了,玩的也没了。”
小丫那丫头听不懂自家小姐讲什么仙子,也没见眼前这三人给自家小姐行礼,虽然奇怪,看他们三个也是湿答答一片,却是要先谢谢救主之恩。
“我家小姐是宫里的妃子,皇帝赐她为‘月妃’,你们救了小姐,行礼什么的先不说,我小丫先谢谢你们。”小丫灿烂一笑,行了个小礼,目光中带着感激,心里盘算着过几天上门带礼致谢。
“救人造浮屠,那是我仙女份内的事。”姜筱厚着脸皮说,其实她是想救,就是差一点把自己小命给丢了。
“原来是宫里的玉妃,但怎么这样想不开?做王妃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寻思有什么好玩?”弈剑口无遮拦便问,倒是花匠递过去一个理解的眼神,敢情花匠也投过湖?
“你这个蒙面人怎么这样无礼,小姐好歹是个妃子,什么‘想不开’‘寻死’,我家小姐只是心有不快,在湖边走的时候跌下去的。”小丫指着弈剑,满脸鄙夷。
这小丫不是刚刚喊她家的妃子不要自己的性命,现在反而信口胡说,说紫衣妃子是失足堕湖的,姜筱想起那时看到的一抹紫色,仿佛是一条笔直的直线在湖面跳动,纵入湖里,说是失足未免太离谱了,这可是有三个目击者。
“你个小鬼懂什么?”弈剑一拳捶在小丫头上,小丫瞬间闭上嘴巴,向紫衣妃子求救,装可怜,姜筱默默庆幸弈剑虽然对她恶语相对,但是从未对她动过手,只是口头上的欺负,忽然心里对弈剑的好感提升了一点点,毕竟她绝对打不过他。
紫衣妃子倒是不介意他们说她到底是失足还是自杀,反而高兴地抓住姜筱的手,胸脯剧烈起伏,情绪激动,蛮色泛红,喃喃着讲,“终是见到你了,若是再没见到,我怕真是生不如死,就要去寻死了。”
弈剑一愣,说出他惊人的想法,“原来,你喜欢的不是陛下,一直痛苦没有解脱,现在竟喜欢上这么个女人,唉,一朵鲜花插在烂花上。”
“啊。”紫衣妃子一声惊呼,急忙松开姜筱的手,高呼,“不是这样的,绝不是这样的。”
“死小白,胡说。”姜筱借着刚刚空出来的手,用力一抡,一点点逼近弈剑,势必把这没脸的人抡进湖里,谁知道弈剑轻功一飘,不知所踪,然后姜筱由于用力过猛,成为一个旋转的陀螺,不受控制地向湖面靠近。
“啊啊啊啊啊啊。”
姜筱只觉得要是再进湖里,一定会感冒的,于是自然而然地想要凭借声波的力量,想把自己停住,结果因为没有好好练过狮吼功,居然没有停住。
眼看姜筱和湖面只有一丈之远,花匠一跃而起,跳到姜筱身边,将她一把拉回,在看四周,小白已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