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就在明日,本来祭天诸多事情都早就开始安排,而姜筱也终于从无所事事中忙碌起来,忙的却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她只需要做这件事就足够了。
“大祭司,觉得紧吗?”一个裁缝正把一件绘上阴阳道符的袍子套在姜筱身上,说是自历代以来,每每碰到祭天之事,东莱国的大祭司都要穿着这样一身衣服,还有一顶画着黑色烈焰的帽子,全身上下全是黑白,只有一条大衣带是深蓝色的。
“这袍子穿着挺舒服的,一点都不紧哦。”姜筱白了一眼那裁缝,这袍子穿在她身上明明松松垮垮,她这是在暗示姜筱的胖吗?但她本人的西瓜脸实在超过姜筱太多了。
皇族的祭天仪式最重要的果然还是门面,不过这做衣服的事情还是被安排到了最后,还好宫里的都是能工巧匠,只需一个时辰就好。
“有些地方再改改就好,大祭司请放心,明日之前,一定能做好。”裁缝师傅叼着尺子,给姜筱脱下道袍,“大祭司今夜先回去吧,我做好了便让宫女送过去,大祭司明日起身便能看到。”
“好,你做的漂亮点。”姜筱随口应了一句,心里捣鼓着,明天可没有穿这身衣服的人了,今晚我就开溜。
昨天姜筱想了整整一个下午,意识到,今夜乃是宫廷因为祭天事宜最为忙碌的时候,若是此时不逃,那就没机会逃了,于是她托人把月妃找过来,和她谋划了一下以下逃亡路线,财诱了几个太监宫女侍卫,打听到夜里南门守卫最少。
那时候,为了防止弈剑神出鬼没偷听,两人钻进了姜筱的闺房,并在门口贴上“狗与弈剑不得入内“的字条。
“月姐姐,我们最好还是换成宫女的样子混出去。”姜筱提议,虽然宫女的衣服碍手碍脚,但是由于黄埔月太有女人味,只能放弃打扮成太监的想法。
“嗯,不过就是南门守卫少,也不一定不认得我们,若是你能做个仙法,让我们飞出去就好了。”黄埔月想起姜筱是宫里人人称赞的仙女,笑道。
“月姐姐。”姜筱哭诉起来,“其实我是被踢下来,本身没有什么法力,要是飞起来的话,很可能会摔死一双。”
黄埔月掩面笑着,记起拂虽说过姜筱是她此生的贵人,但也说过,千万不要相信她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别人眼中她是不一般的,本质上还是一般人,黄埔月现在只不过开个玩笑。
“祭司大人,这是要作法害死谁呢?“月季开门端着一壶茶就走进来了。
“咦,你怎么进来了?”姜筱问她。
“刚刚我见房里的茶壶空了,所以来添点。”月季摇了摇手中的茶杯,忽然不高兴起来,“门上写的狗与侍卫大哥不得入内,你是说我是小狗?”
姜筱吃了黄莲,一时语塞,还好脑袋瓜转得快,“不不不,我哪敢啊,我以为您老正睡着午觉,享着清福,哪里能想到你会亲自来添茶水。”
月季歪歪嘴,“我哪有祭司大人的好命相,在天上过得腻了,来人间也是多人伺候,衣食无忧的,哪像我们下人怎么命苦,偏偏我比一般的下人还要命苦些,表哥还要我干这个干那个的。”
“月季姐,我不要你忙,你好好享福吧,那个客厅桌上还有几盆桃花酥,你拿去吃了吧,顺便顺个午觉吧,这些活不用干了。”姜筱和黄埔月正商量大事,怎么能被她打断。
“你今个怎么对我这么好?”月季听得眉开眼笑,“难道捡到金子了?”就她对姜筱的了解,这个财迷鬼会对她好,只可能是捡到钱了。
黄埔月突然想起什么,忙道,“月季姑娘,我想请你和弈剑出宫去给我买些南湘国的橘子,不知道可不可以?若是买来了,可分你们一半。”
“南湘国的橘子?好像宫里确实没有呢,好像只有外边的黑市才有,但要买,我一个人便够了,为什么要叫上侍卫大哥?”月季听到黄浦月愿意分她一半的橘子,心里当然开心,南湘的橘子可是相当的名贵,若是多一个人分,那她不是少了些。
黄浦月朝姜筱使了一个眼色。
“主要是我考虑到去黑市,一个女孩子不太安全,但是让弈剑一个人去,说不定他会把我的钱挥霍掉,要不就是把黄浦姐姐的橘子统统吃掉,所以才让你们俩一起去。”姜筱自然明白黄浦月想要支开弈剑的用意,这个武功高强的保镖,有时是把双刃剑,多少起到监视的作用。
“这样啊,那好吧,我就找侍卫大哥一起去好了。”月季点头同意,姜筱瞅瞅黄浦月,她只用一个无奈的眼色就说明了她来得急没带钱。
又是一张镶着金线的银票,姜筱心中滴血,“月季姐,多出来的,给你做跑腿费。”姜筱递给月季一张大钞,月季笑得更加开心。
月季接过银票,“要是你每日都像今天这样就好了。”
“啪嗒。”月季拉上门,终于走出去了,还好姜筱机智聪明,如果没有支开弈剑的话,多半是跑不掉的。
见月季走了,黄浦月才说,“若是那个侍卫跟着就跑不掉了,同时支开两人才最好。”姜筱点头同意,黄浦月略有所思,又问,“花匠这个人,你是不是喜欢,若是我们出去了,以后便见不到了。”
似乎完全没想到黄浦月会问这种事情,姜筱脸一红,立马否认,“什么喜欢不喜欢,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
“所以是喜欢在前头吗?”黄埔月有些无奈,“你要是喜欢他就该留下的,没必要和我一起逃出去,再说啦,就是我出不去,有你在宫里陪我,也不会闷的。”
姜筱叹了一口气,抱怨道,“之前他对我挺好的,我是喜欢,可是他多半是不喜欢我,最近冷淡得很,莫名其妙地疏远我,久了,也觉得不喜欢了。黄浦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黄埔月展眉笑了,玉指刮刮姜筱的鼻梁,“我是过来人,只要看眼神就能看得出来,你看他的眼神中总有一份热忱呢,我以为他多半有些难言之隐吧,以前我被封妃的时候,也是这样对的齐,不过他一直不愿意放弃。”黄浦月没看出来的是弈剑对姜筱戏谑的深意,多半是因为看不见弈剑的眼神吧。
姜筱倒了一杯茶,又给另一个茶杯添了茶,茉莉的茶花干干的,泡开了,也觉得特别香,不知道一口下去,是什么样的清甜,是茶,多半有些苦涩,皇宫里的极品茶叶则是有些不同,有时苦涩之味会多一点,不过得是会品茶的人才觉得好喝。
顺着黄埔月的思路想了想,姜筱微微发愣,“难道花匠也要封妃了?他长得那么好看,要是打扮成女人,说不定和黄浦姐姐一样漂亮呢。”
黄埔月摇了摇头,“漂亮的人不一定招人喜欢的,再说,姜筱,你明明也很漂亮啊。再说那个花匠眼光中的深沉,总觉得不是一般人有的,打扮成女人肯定怪怪的,他真的只是个花匠吗?”
回想起一院子蓝色幽篁,那是在这个世界难得见到的故乡花朵变异种,姜筱绝对没有忘记,那些花,一朵朵花瓣厚实,叶面闪着晶光,怎么好看的花要是不是花匠种的那就怪了,于是替他解释道,“你看他眼光深沉多半是进沙子了,他种得花,特别好呢。”
“这样啊。大概我多虑了,那你到底要不要留下来呢?”黄埔月强装坚强,两只手掌上的十个小个子搅到了一起,她总不能因为自己就要人家抛弃重要的东西,
姜筱重重点头,举手对苍天,“当然要走了,除非拂告诉我之后东莱国的国运,不然我肯定要走。”
本来就是因为祭天的事情而非逃不可,怎么能因为态度阴晴不定的花匠放弃呢,姜筱心想,就是换了个世界也要好好地活着,这样,才对得起生自己养自己的父母亲啊。
“这样我们就在黄昏时出宫去,再去找拂,一起离开东莱国,好不好?”黄埔月打算在侍卫换班之际离开。
姜筱掏出枕头下的财产,护在胸口,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