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锦嫣意料,如今的栖凤宫主殿也是被顾君甯的人把守着,难得的,顾君甯没有穿红袍,一袭白衣看上去倒有些出尘的味道,桃‘花’眼收敛了一些不羁,慵懒的靠在贵妃椅上喝茶。
“殿下当真是好兴致,喝茶都喝到本宫的栖凤宫了。”刑潋蔷怒极,她倒是低估了顾君甯的手段,也低估了那个男人对自己的防范之心。
“那是自然,宫里有什么好茶,父皇总是要往栖凤宫拨上一些的,本太子哪里喝得上。啧啧,武夷山的正宗大红袍,还真是百闻不如一品呀,本太子今日倒是有口福了,不如皇后娘娘也坐下来喝一杯吧,莫要动怒,会长皱纹的。”
刑潋蔷袖袍一甩做到顾君甯的对面,她倒要看看他能拿她怎么样。
“这栖凤宫平白多了这么多的守卫殿下是在做什么?”
“自然是要来保护母后的,父皇卧病在‘床’怕是事有蹊跷,未免宫中人再遇到危险还是加强守卫的好,而这重任自然是落到本太子的身上了。”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不过本宫一把年纪了倒也不担心贼人惦记,倒是此时皇上卧病在‘床’人事不省太子殿下莫不是关心错认了吧。”
“父皇的病几时会好母后不是比儿臣更清楚吗?”直直的盯着那双微怒的眸子,刑潋蔷‘波’澜不惊,倒让顾君甯以为自己是不是猜错了,随即收敛了眼神,心思放到自己手中的茶盏上。
“太子说话怎如此儿戏?本宫乃后宫之主怎容人胡‘乱’猜忌,太子殿下的好意本宫就暂时心领了,现在本宫想见王妃了,还望太子殿下让人去凝月楼传个话。”
“也好,王妃与皇后娘娘毕竟是母子,本太子也不能太过于不近人情。来人,去请王妃过来喝茶。”
“……”
顾君甯知道沁歆会武,所以便把二人隔开,栖凤宫内除了正主便都是顾君甯的人。不多时,两个小宫‘女’便领着锦嫣过来了,看见刑潋蔷完好无损的模样也就放下心来,“嫣儿见过母后。”
“嫣儿妹妹难道就没有看到哥哥我么?”顾君甯用手臂支着头,青釉的十二时令杯子还端在手上,正如刑潋蔷看到的那样,白衣的顾君甯确实有些出尘的味道。
“嫣儿见过表哥。”
“不是皇兄吗怎么回是表哥。”促狭的眸子似笑非笑。
“嫣儿,坐到母后身边吧。”刑潋蔷拉了锦嫣二人坐到窗子边,推开窗外面的景‘色’展‘露’无疑,若是再视线内藏个人也是不易。瞥了一眼远处的顾君甯刑潋蔷担忧的问道:“嫣儿可有受到伤害。”
“母后怎么样?太子他有没有为难母后?”
“没有。”刑潋蔷对锦嫣对自己的关心十分欣慰,“现在整个栖凤宫都是顾君甯的人,我们母‘女’二人要是离开恐怕不易。”
“太子软禁我们可是要‘逼’迫王爷?”
刑潋蔷点了点头,原本顾君烨和顾君甯不管是谁登上皇位对自己来说都是一样的,可是,她现在偏偏就不想让那个男人的谋划如愿,她要看到他生不如死的样子去为她的薄情忏悔。
“嫣儿,自你嫁给安王开始便已经被皇上抛弃,你是母后的孩子,现在只剩下我们母‘女’二人了,嫣儿,告诉母后,你可爱顾君烨?”刑潋蔷看着锦嫣等待她的回答,为了自己的恩仇也好,为了眼前这‘女’子的幸福也罢,她都要拼死一搏。
“是,王爷是嫣儿要携手一生的人,这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大难临头,原本的情谊反而更为珍贵,她也想为他做些什么,若是就此坐以待毙,终究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好,有嫣儿这句话母后就放心了,眼下我们被困无可奈何,母后会尽快想出法子逃出这里,祁国的江山不能落在顾君甯的手里。”
“可是母后,顾君甯是祁国的大皇子呀,王爷若要在祁国称帝始终是不合情理的。”他的身世也是一道伤疤,二十年的忍辱负重,有木有人会心疼过他呢手指抚过‘胸’口,满满的都是对他的思念。
“不,皇上心里‘揉’不得沙子,那个‘女’子已经死了,皇上留着王爷不过是为了做靶子,这些年来的皇子之争,哪一个不是因此而丧命的,偏偏不受宠爱又无背景的顾君甯能够活下来,眼下祁国国内安定,安王的使命也就完成了,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给顾君甯铺路而已,这已经不仅仅是皇位之争了。赢了,便是江山社稷万古千秋,输了,便是一世骂名黄沙白骨,帝王之争从来都不会同情弱者。锦嫣,你和君烨站在一起便要承受着和他一样的命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我们不能输,也输不起。”
“母后,我知道了。”
被揭开额真相血淋淋的摆在面前由不得她迟疑,她想要他活着,便只能和他一起去谋划这江山。
许是顾君甯认为二人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便坐在椅子上假寐,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他白皙的脸庞上如白‘玉’般洁净,长长的睫羽下面隐隐‘露’出一点黝黑的瞳孔。锦嫣看不懂那个男子,初见时的放‘浪’形骸,安王府里的风流俊致,以及一夕之间的铁血手腕,一直被忽略,被可以突然爆发出无尽的光彩。
“嫣儿妹妹是看上本太子了吗?可惜呀可惜,咱们毕竟是亲兄妹。”不知何时黝黑的眸子已经睁开了不少,懒懒的看着锦嫣,勾勒出无尽的妩媚风情。
“太子殿下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站起来走近那个男子,不知为何,锦嫣对他实在是恨不起来,或许是身体里的血缘关系吧,她这样告诉自己,却还是相对顾君甯一探究竟。
灿烂的笑容在脸上有片刻的凝滞,顾君甯玩味儿的看着锦嫣一脸‘迷’‘惑’的样子低声笑了笑:“那么嫣儿可知道父皇要的什么?顾君烨要的什么?甚至是母后、长宁,以及远在他处的慕国太上皇,锦嫣,你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吗?”
顾君甯并没有回答锦嫣的话,反而又把这个问题丢了回去,刑潋蔷站在一边看着他心思飞转,顾君甯不可小觑,就连她也看不透她。
“不管如何,如今太子与本宫已经站在了对立的一面,无论太子要的是什么,本宫要的死什么,这结局都无法更改。”刑潋蔷开口说道,站在锦嫣身边,怕那个‘女’子会因了他话语的蛊‘惑’而心软。
“是呀,不管我们要的会是什么,此刻争的都不过是帝王之位,母后在兖国做公主时便是,名动天下的奇‘女’子,而在这祁国后宫和朝堂上母后更是有着翻云覆雨的本事,接下来会怎样,本太子可是万分期待呢。”
这话顾君甯明明是对刑潋蔷说的,可一双狭长的眸子却一直落在锦嫣的身上。
顾君甯走了,没有让人将锦嫣送走,也没有派人进来监视,后脚还踩在栖凤宫的‘门’槛上时对着‘门’口的‘侍’卫淡淡的说道:“以后王妃若是来探望皇后娘娘便不必再阻拦。”
“是,殿下。”
“母后,太子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谁知道呢,不过此刻他是我们的敌人。嫣儿,君烨不会放弃仇恨,太子也不会将顾氏江山拱手让人,所以你们只能做敌人。”
对于顾君甯刚刚给予的让步刑潋蔷还是万分意外的,可是如今如何和外面的人联系上还是一桩大事,在栖凤宫里她们无疑是坐以待毙。
“锦嫣,最近几日你要保护好自己,母后会尽快和沁歆联系上让她带你出去,安王那边情形恐怕也是不妙,我们不能这样一直受制于人。”
“好,凝月楼的守卫并不多,只是要想出栖凤宫恐怕不易。”
“对了嫣儿,你身边那个叫红袖的宫‘女’一定要放着,她是皇上的人,一定不能让她知道你的异样。”这事儿原本在很久以前她就该提醒她的,只怕怕打草惊蛇,只让人跟着观察了那‘女’子一阵子发现她并无任何不轨的心思才放松了警惕,而后来,自己便把这事给忘了。
“皇上的人?”锦嫣一惊,她一直以为红袖是慕国或兖国的人呢,却不料竟是这样。
“祁国最大的商贾之家楚家,十年前别灭‘门’,留下一对双生姐妹‘花’便是你身边的那对宫‘女’,接近你也是皇上的主意,若皇上不出意外,那么现在便是用她的时候了。”
锦嫣捏着手中的帕子心里发冷:“母后的话嫣儿记下了,定然会万分留意着。”
“嗯,也好,嫣儿心里有准备就行,这时辰也不早了,嫣儿先回去吧,虽然太子不阻止你我二人见面,但未必像表面上这样对我们放心,若是无事嫣儿就不要过来了。”
“好,那嫣儿就先回去了,母后休息吧。”
走出栖凤宫的主殿,‘门’外四个宫‘女’恭恭敬敬的站在那,身材高大,肤‘色’略黑,垂着头,脸上无一丝表情。一路上畅通无阻,到了凝月楼依旧如此,四个宫‘女’如‘门’神一样,迎柳和红袖扶着‘门’框焦急的看着栖凤宫的方向,锦嫣走过去,眼神突然一暗。
“王妃,王妃,您可回来了,可还是急死奴婢了,太子没有为难您,见到皇后娘娘了吗?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出去?”
迎柳见锦嫣回来有些‘激’动,直接扑上去一连串的发问,抬眼看了看‘门’口的四大‘门’神,迎柳忙住了嘴悻悻的拉着锦嫣回到了屋内。
看着二人忙碌的模样,锦嫣原本是想把刑潋蔷的计划说出来的,看了看红袖,叹了叹气还是把话咽回去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