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1)

“亦公子,为何如此行事?”明湘有些疑惑。[[〈小{说〔[网 w}w〕w].>8)1)z〕w).?c]o〉m

亦将分明是一直奇招频出的竭力谋算才几乎算是用生命换到这两万两黄金。若是用黄金来招兵买马,凭借明家的权势打通官路,依亦将的智慧,也未必不能自保并求得一份平坦的官路。可是亦将并没有利用这些钱的打算,反而一转眼就把还没捂热乎的黄金全部献与林耀,让她完全不理解亦将究竟在想些什么。

亦将看着茶杯中浑浊的茶米汤,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明湘的问题。

他敛身站了起来,看向正走进正厅的二人。

走在前面的人高大威武,气魄逼人,虽然年约半百可是一点不见颓势,反倒透出只有尸山血海才能打磨而出的煞气,明显是大将军林耀本人。而他身后的一人,年过三十,蓄着半场胡须,一派精明干练,想必是林耀最为倚重的幕僚。

亦将一个大礼,干干脆脆的半跪在林耀面前,双手拱上头顶。“亦将不才,久闻林大将军仁义布于四野,有雄韬伟略之才,海纳百川之心。今故来此,携黄金两万余两与一句天机自荐,望君接纳。”

林耀双目炯炯有神。他坦然的从亦将身前走过,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主位之上。“我朝任官举荐孝廉,但凡人才皆可由州郡一级官员推荐至朝廷参加考试,每二十万人一年得一名额。然我大将军府虽然不比朝廷,任人也唯能力者而用之,不如由你自己来说说,你有什么资格来为自己保荐,保荐的又是什么能力?”

这个不客气的问题与其说是林耀在考较他,不如说是给他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而已。

亦将态度恭敬,回答得胸有成竹。

“将军贵为慎侯、一品大将军,俸禄万石,若换为金钱则二百余两黄金。若以钱买官,二万两黄金则足可以买大将军位。我楚朝辖下十三州郡其中以荆州最富,年赋税也不过万余两黄金,而举荐名额为二十余人。若以钱买名额,则小子足可以买四十余人。

小子以为,这为官之道,正如行兵打仗,兵马未动而需粮草先行,欲行正路而需金银铺垫。财多可皆济天下,而财少亦可保全一方,故小子以为未得家族相助,未动用一丝外力,在三日内便筹到荆州两年赋税及将军十年俸禄,足以证明小子能力可以为他人保荐。”

亦将一口气把话说完,林耀没有出声,而是跪坐在席上审视着亦将,连带扫了一眼亦将背后的明湘。

他的目光平静地掠过和他一起进来的幕僚陈平。陈平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并没有上前扶起亦将,而是稍微前进一步,从亦将行礼的范围内退开,然后做到了林耀的副位之上。

“我楚朝任官素以孝廉、秀才、敦朴、有道,贤能、直言、独行、高节、质直、清白为标准,你既认为有资格为自己作保,所保又是何能力?”陈平开口问道。

“小子所保者,自然为贤能。”

亦将看到陈平的动作,放下双手,掸了掸衣服就站了起来。

“哼。”林耀冷哼一声,似乎对亦将的表现不满。亦将也不以为意,反而直接端坐到了与林耀陈平相对的另一个座位上。

站在一边的明湘一身冷汗,低着头动都不敢动。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被屋内严肃的气氛压趴下了,就连站着都非常勉强。

“小子亦将,见过林大将军与长史大人。”能跟在大将军身侧深受信任的幕僚自然是大将军府的长史陈平了吧,亦将想。

林耀的表情似乎很不满,但是亦将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林耀虽然没有开口说让他起来,但陈平既然表示不受自己的大礼,那当然是因为他认为林耀已经接受了亦将的大礼,作为幕僚的他则理应不能再次接受。这样,亦将当然就没有继续跪着的道理。

不过也有可能是代表陈平认为自己根本没资格向他行礼,但是这个选项早就被亦将自动排除掉了。

亦将直视林耀的双眼,表情和语气都是少年人独有的放肆。“小子以三试问洛阳才子,未曾战败,足以为贤。”

“既尚文采,又敢戏弄于杨京,当入李家门下,保举秀才,何故叩我门扉。”林耀的声音如钟鼓,震得明湘耳朵都隐隐疼。

亦将眨眨眼似乎有些苦恼,气势上却分毫不让。“看来将军已经知晓小子所做的荒唐事了。”

“略有耳闻。”林耀嘴角也拉出一个弧度,似笑非笑。

这样一个布衣的少年不借任何人的帮忙就可以把洛阳第一才子杨京戏耍于股掌之上,他也不是不感兴趣的。不过,他可不想成为第二个杨京,当然得知道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亦将垂眸,林耀是在明显的暗示他与杨京针对的理由。

“小子于月前落难于荒野,蒙孔婶与莲儿出手相救,方才活得性命。可未及小子报恩,奈何大约十日之前,杨京路过草庐,见莲儿貌美而虏之。莲儿誓死不从,那混蛋竟然以白绫结束莲儿性命,弃尸于乱葬岗中。

小子受恩于孔婶,以人之常情,自当思报。小子受惠于草庐时,也为莲儿倾心,奈何其有已婚约而以兄妹相称。杨京辱我恩人,杀我亲人,即肝脑涂地也当报之,故设此局。然小子毕竟能力有限,不敌杨家势大,特地望得庇护于将军。若将军收留,小子必鞠躬尽瘁,立功已报。”

“可庇护于你,也是与杨家安宁侯府站在了对立面上,与我又有何好处?”看到亦将的行动与对答,林耀心中暗暗点头,颇有兴致的问了一句。

他确实动了几分惜才之念。

“可于将军又有何不妥呢?”亦将反问。“杨家为太后外戚,而将军而皇后外戚。自皇后独宠于后宫,一直令楚桓帝子嗣不丰,得太后忌惮,更是择二皇子抚养于膝下,隐隐于林皇后成对立之势。既然将军与杨家早已无法站在同一战线,何不趁此机会打压杨家,以防朝廷众官倾向于‘杨侯’呢?”

杨侯指的是养在杨太后膝下的二皇子杨宁,因得杨家支持,民间也戏称为‘杨侯’。

林耀双目低敛,右手的食指轻轻在腿上一扣一扣。

不可否认,亦将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但朝廷政事,牵一则动全身,固然确实可以借亦将之时打压杨家,但他也会背上相应的压力,所以单单是后宫关系的话并不足以成为让他出手的理由。

亦将的嘴角弯成钩子一样的形状,见鱼已进网,终于撒出了自己真正的诱饵。“李家贵为四世三公之家,一直在士林中马是瞻。明家也是世家名门,自愉为李大人门生,其唯一嫡女明二小姐更是素有才名,姿容秀丽,论年龄也与李家两位公子年龄刚好相配。难道将军就未曾好奇过,为何明二小姐突然间就许了杨家,并仓促成婚?为何明二小姐又阴差阳错的出现在了小子身边?”

林耀与陈平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也是迷惑和茫然,不明白为什么亦将突然就把话题扯到了明湘的身上。

他眼神转过明湘,明湘终于坚持不住了,一下子膝盖一软,顺势就对林耀请了安。“明家湘儿见过大将军。”

林耀的目光莫名的在她身上兜了一圈,“妇人之事,与我等武人何干?”

“亦将正是自明姑娘身上窥得一线天机,不忍看到将军英雄豪杰却折损于奸人手下,才特地设此局面见将军,阐述厉害。”亦将一个字一个字的把自己的诱饵抛了出去,“将军不久便会有故友相告,切记不可不信。”

“相告何事?”

“相告者,宫内宣召……有异!”

林耀顿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本来他还在评估亦将说话的真假与水分,心中却是动了惜才之意,想要是保下这个少年再加培养也不是不行。但是听到了亦将的话不禁笑出了声。“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朝廷之事岂是你那点小聪明可以评论的。你所求之事,我应允了便罢。”

就算本领再高,到底也是个黄毛小子而已。一个局外之人,根本不明白朝廷的盘根错节,也敢狂言插手政务,以显示自己的能力?如此好高骛远,不知深浅如何堪得重用。

“在这之前,将军自可以黄金当做宿资,容小子客居十日,小子之言自见分晓。”亦将也同样笑了出来,表情却是难得的十分认真。

难得他确实得到了什么消息?林耀眉目一沉,凝视了他一眼。“本将军就给你十日,你好自为之。”

说完便转身离去。

陈平也深深地看了亦将一眼,然后离开了。他对林耀的想法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事后亦将所说的事情没有生,那么与杨京不同,谁也挡不住亦将戏耍大将军的怒火,他定然是要以死偿命的。

明湘眼中都是紧张和惶然,她紧紧拉着亦将的袖子。

亦将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怎么,莫非明姑娘也以为亦将只是在说大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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