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和邹与明的婚后生活很幸福,每天到艾米家上班的时候都喜滋滋乐呵呵的。
张强也很快主动改口叫爸爸,在他心里,宋跃进那种欺负他妈妈还偷他救命钱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爸。
“可算是好日子来了。”
王奶奶看着带着张强一起来接张秀下班的邹与明,满脸笑意。
再转头,她看见买了新鲜葡、萄给艾米送来的明珂,心里更加舒坦。
以后小米和明珂结婚日子也一定能红红火火。
“奶奶,我先去学校了啊。”
艾米顶着头刚洗完还没完全擦干的头发跑出来,一边冲她喊着。
“你这孩子,头发不擦干老了会犯头晕。”
王奶奶忙要去找干帕子,结果还没走两步就看艾米已经拉着明珂跑远。
“嗨,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说呢。”
王奶奶摇着头无奈地说。
小院门外,艾米抓着洗干净的葡、萄吃得欢。
“这个时候的葡、萄真甜。”
她拿起一颗塞到明珂嘴里,动作自然流畅,一点儿都不觉得害羞。
明珂从身上拿出纸巾,给她把发根上的水尽可能地吸干。
“下次洗头发一定要记得把头发擦干,这样容易感冒。”
艾米咬着香甜的葡、萄,无所谓地说着:
“没事儿,反正还有你呢,不会感冒。”
明珂耳尖发烫。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时候他说几句情话艾米就会羞得转头跑掉,但是有时候又像现在这样大胆,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但艾米并没有觉得她用大拇指和中指拈起葡、萄喂到明珂嘴里有什么不对。
这个动作对她来说很稀松平常。
她一颗明珂一颗地喂着,嘴里还有空说话。
“这几天都在忙秀姐结婚的事情,也不知道王芳芳那个事情怎么样了。”
说完,一颗葡、萄喂到明珂嘴边。
明珂微微张嘴,小心地不去碰到艾米指尖,咬着甜丝丝的葡、萄吃下去。
“刘建芳那边打定主意要拖,王芳芳家里条件不好,村里的地总要有人管,吃住也都要钱,他们一家人不可能一直耗在这里。”
这件事,没有证据。
刘建芳咬死那些材料就是她的,王芳芳的材料全都是他们村儿合起伙来欺负她这个外乡人。
有这个大前提在,不管查到什么,她都能说是王芳芳他们故意设计陷害。
艾米和王芳芳没有什么交情,不过艾莲心善,倒是一直都挺照顾王芳芳到底。
“我姐知道以前刘建芳在村里对我做的那些事情,认定这件事也是她在捣鬼,现在一直在想办法帮王芳芳把事情查清楚。如果这件事没有解决的话,我姐心里一定会难受。”
明珂笑着把吸了水的纸巾拿下来扔到一旁垃圾篓中,擦干净手接过艾米喂过来的葡、萄。
“放心,这件事不是只有我们在关注,还有一个人也一直在想办法。”
艾米狐疑地看着明珂,眉头轻挑。
“还有谁?学校里的人吗?”
大学里面,热血青年总是比较多的。
明珂没说话,只朝江城大学另一面的方向看了看。
那边是另一所大学。
“颜小溪?艾丽?他们就算关注那肯定也是落井下石。那个颜小溪虽然和刘建芳结仇,之前也在想办法把刘建芳给弄个开除,但是知道我姐在帮王芳芳以后,就马上变脸开始帮着刘建芳整王芳芳,就是为了让我吃瘪。”
说起这事艾米都觉得好笑。
明明当初是颜小溪故意写信给王芳芳,王芳芳才知道刘建芳顶着她的名字去江城大学读书。
结果现在,颜小溪和刘建芳居然为了对付她艾米,居然能这么快化干戈为玉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艾米承认这两个人很强。
“是周逸泽。”
“他?”
艾米觉得,这比告诉她是颜小溪或者艾丽更加不可思议。
“怎么,他才刚和颜小溪分手这么几天,就又想来追我姐了?”
艾米语气有些嘲讽。
她虽然看不惯颜小溪,但更看不惯那种无缝衔接的男人。
要是周逸泽来一句什么虽然和颜小溪在一起,但是一直没忘记过艾莲的话,艾米能一脚把这人踹飞。
三心二意,没责任心。
“你想哪儿去了,他是这种人吗?他只是觉得这件事和颜小溪有关,甚至和刘建芳当初追他这事儿有关,觉得不能什么都不做。而且他本来就是爱打抱不平的性子,以前在冒儿村的时候,不也总为了知青们的利益,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吗?”
明珂最开始还因为周逸泽和艾米走得近吃过醋,但真的了解这个人以后,他其实还挺欣赏周逸泽。
周逸泽一直活得光明磊落,有他的信仰,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
“他怎么帮的?”
艾米虽然现在对周逸泽没有太多好感,但还不至于完全不讲道理。
“他写匿名信给艾莲,说是关注这件事的志愿者,把他打工赚的钱都寄到艾莲这里,让艾莲帮忙支付王芳芳一家的住宿和吃饭费用,还让艾莲告诉王芳芳他们,说这是学校的政策。”
明珂慢条斯理地撕着葡、萄皮,垂下的睫毛盖住眼中情绪。
他知道,艾米不会高兴听到这个消息。
艾米当然不会高兴,因为说来说去,周逸泽还是和艾莲又接触了。
上完课,艾米找到正在图书馆查法律资料的艾莲。
“姐,你觉得周逸泽这个人怎么样?”
艾莲放下手里厚厚的法典,疑惑不解地看着她。
“我们认识周逸泽的时间不都差不多长吗,你还和他一起下过乡,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我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感情的事,说不清道不明。
之前周逸泽一直追求艾莲,艾莲因为估计艾母的想法,从来没有表达过她对周逸泽有什么看法。
而现在,艾莲在学校里表现得很好,经常跟着老师去各种地方,做事越来越精干,江城大学的学长、学弟以及同级的男同学,都有给她写表白信的。
甚至在别的学校也有被她吸引的人。
艾莲很优秀,在离开艾家那个泥沼后,越来越闪亮。
现在艾前进跟着邹与明做事,尖利的性子被磨去不少,稍微知道一些好歹后,也很愿意和艾莲走得近一些。
用他的话说,是走在艾莲身边,觉得他整个人档次都不一样了。
“我觉得他人挺好的,有信仰有原则,也很有责任心。不过有一个缺点就是责任心太重,把什么事情都拉到自己身上,这样会很累。”
艾莲考上大学之前攒了不少钱,不用像周逸泽一样把几乎所有时间都抽出去打工赚学费。
她更多的是跟着老师一起去别的学校交流学习,眼界自然不一样,看得也更清楚。
“我在信里面和他说过这个问题,如果能适度调整,他以后一定会取得更大成就。”
艾莲的评价很客观,不管艾米怎么看都没看出一丝绮丽心思,甚至恍惚觉得艾莲像是在点评下级。
她略微松一口气,和艾莲打趣过后就一溜烟走了。
周逸泽人是不错,但有颜小溪这么一个逮谁咬谁的前女友,以后再谈恋爱,下一个对象一定不好过。
艾米可不希望她姐对上颜小溪那个疯女人。
另一边,艾家所在的筒子楼里气氛有些不好。
因为,他们眼中的铁饭碗,能干一辈子的厂子,今天有人被迫下岗了。
那家人和很多筒子楼里的其他家庭一样,只有家里的男人在厂里工作赚钱,女人每天在家把持家务照顾孩子老人,也忙得脚不沾地。
他们都没想到会失业,还想努力勒紧裤腰带,等到明年让家里的孩子也去上学。
但是现在,工作没了。
“厂里说,房子是分给厂里职工的,我现在不是厂里的人了,房子要马上还回去。”
曾经爱笑的男人苦着一张脸和家里人说出这件残忍的事。
妻子在旁边木然站着,看着拥挤的房间,看着被她照顾伺候过好几年的公婆,看着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还在嬉戏打闹的两个孩子,眼前一阵阵发黑。
“你、你说什么?”
“我说工作没了房子也没了,我们今天就要马上搬出去。”
男人心里也很烦躁,但更多的是茫然和沮丧。
这个工作他已经干了很多年,没什么技术要求,谁都可以干。
现在他突然下岗,根本不知道还能去找什么工作来做。
他年纪大了,还要养家。
“没了……”
女人身子猛地一晃。
她老公家里条件一般,当时她会嫁过来,就是看中他是铁饭碗,稳定又有保障。
而且等以后孩子长大,还可以把这个工作给孩子干。
但是现在,啥都没了。
女人没有和婆婆一起哭,也没有和老公一起闷着头不说话,更没有去之像往常一样照顾孩子收拾家务。
她只颤抖着手说:
“再怎么样也要吃饭,我先去买菜做饭。”
一家人都在难过,也被她伺候习惯了,没有人去注意她。
女人拿走被她仔细藏起来的钱和唯一值钱的一个素银首饰,转身出门。
当天晚上,艾母正在做饭,突然听见那家人在外面破口大骂。
她伸长耳朵去听。
“你个没心肝的狐媚子,家里好的时候就跟着享福,现在家里出事扭头就跑,我们王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一个丧门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