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什么堂主?”玉洁甚为诧异,对这个有着数面之缘的登徒浪子甚为反感。初见是在去岁苍穹阁的论道会,那时赵影见到清心姑娘惊为天人,之后便十万分有缘地有了无数次“偶遇”。但凡清心下得寒玉山,不论是去拜访江湖各派,或是江湖游历,总归是会有他的身影,一直以为他就是个江湖赖皮,狗皮膏药般的甩也甩不掉,但新掌门叫他堂主,想必是个不入流的门派罢了。
“在下不才,森罗殿听风堂堂主。”赵影一反往常不正经,微微欠下上半身行礼,温文儒雅彬彬有礼,身姿都比往昔伟岸了几分。
“你你你,真是江湖传言的那个狗皮膏药赵影?”玉洁一时说话都磕碜了,江湖传言森罗殿在仓央国有一分堂名唤听风堂,听风堂堂主姓赵名影。甚为猥琐,与人对战从来不敢正面相迎,也未见过什么厉害招式,唯一身轻功十分了得,钝刀子割肉般消耗着对手的耐力。大家与其对战太过憋屈,只想草草了之早些脱身,偏生那赵影就是一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可从晨昏缠至日落,叫人恨得牙牙痒。曾经相见,还以为只是重名,万万没想到竟是本尊。
“如姑娘所想,只是那狗皮膏药?我就当算是一种褒奖吧。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方法不重要,浪迹江湖只论输赢。”赵影说来头头是道,作为江湖一笑柄,还能圆过来把自己夸上天,果真是脸皮够厚的。
念小娇极度想给赵影一个大大的白眼:“不容易啊,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哈哈,殿主手下,自是得有几分本事的,我怕露了真功夫吓得他们屁滚尿流。一招克敌多没意思,还是慢慢来的好玩。”赵影说得欠揍,笑得也欠揍。
“斯文败类。长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尽做些龌龊人的事。”念小娇毫不客气的道。幼时在将军府,厨里耗子甚多,管事的便捉了几只花狸猫,一捉一个准。狸猫没过几日便一只只吃得肥头土脑,走路都摇摇晃晃了,后来见了耗子便是逮了拨弄来拨弄去,玩味一整天。念小娇想赵影见着对手,就如同那肥猫见着耗子一般的恶趣味,不吃了你也得耗死你。
“承让承让,有殿主这样与豹子和蛇同行的另类,自然便是要特立独行一点,上行下效。”赵影毫无作为下属的自觉,一句话噎得念小娇半晌没作声。
“你便是?”听得二人对话,玉洁双手抚嘴,满脸难以置信。
清心波澜不惊的脸上也浮起些许难以置信,面前这个看似娇俏无比人畜无害的女孩儿,便是那森罗殿新晋之殿主。传言美貌不可方物,可与星月同辉,如此看之,虽也清丽,但与江湖盛名还是颇有不符的。
“清心眼拙,还望掌门恕罪。”原以为,是念小娇祖上保佑行了大运,方能成了寒玉派掌门。不承想,是寒玉派攀了高枝儿,傍上了山岳般悍然挺立于这片大陆的森罗殿。曾经有寒玉仙人坐镇,寒玉派无人敢犯,而今寒玉仙人仙逝,谁能佑得一众女流之辈清安?这是寒玉仙人给寒玉派选的支柱,是仙人对后生晚辈最后的庇护。清心顿觉酸涩不已,至今仍是不能接受师父的离去。
师傅啊,在天有灵,便保佑寒玉派长盛不衰吧。
玉洁此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森罗殿殿主,便是自己冷嘲热讽了半天的小丫头。再让她向先前那样对待念小娇,她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森罗殿那些老怪物一个个可不是吃素的。可一时也拉不下脸面,做不到毕恭毕敬。她唯有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降低存在感,最好一直不被人看到才好。
偏生有那不开眼的,直言道:“玉洁姑娘,一向眼高手低,今日怎生愿与我们这般泥潭底下之人为伍了?”
另有一人补充道:“您这是体察民情来了?”
曾经她们向师傅谈经论道之后,玉洁姑娘便是这么说将她们的,一帮子泥潭底下之人,在师傅面前争相露脸,也配?
青栀闻言,嗤笑出声。这个玉洁,实在是难以忍受,碍着自家姑娘情面,也不太好斥责。看其吃瘪,甚觉开心。
玉洁在人群中闹了个大红脸,最后只得落下旁人一大截,远远随着队伍踏上归山之路。
“赵堂主此番为何而来?总不至于来插科打诨的吧。”念小娇冲着赵影道。
“可不么,人生三大幸事,吃饭睡觉瞎贫。”赵影开怀大笑,全无一个堂主该有的风范,不端正不儒雅不正气凛然。有的,只有,痞气。
一行人御剑西行,突然赵影手一抬,念小娇前行之势被此一拦,差点从剑背上摔了下来。
“姓赵的,是不是找死啊。”念小娇顿时不耐,就差破口大骂了。
“嘘!”赵影支起一根手指,作出禁言的姿态,而后带着一群娘子军隐蔽于草丛。
“玩什么?神神秘秘的。”念小娇轻声控诉着自己的不满,同时也来了兴致,不知赵影发现了什么,方才行此埋伏。
“稍等片刻。自见分晓。”赵影招牌式的裂开大嘴笑着,整整露出十二颗大白牙,念小娇一颗颗数了,上面六颗下面六颗,常言道,会笑的任心眼儿实诚,这话放在赵影身上海真是不符了,要评白话儿谁最溜,那赵影绝对是第一人了。
“来了来了。”赵影摩拳擦掌喜笑颜开。前方有草丛破开之声传来
念小娇探出小半头颅看着那波浪般摇动的草丛,不多时自中间探出一个头,乖乖好肥。
好肥一只灰色野兔。
念小娇肚皮应景地轻微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摸摸肚皮不好意思地看着赵影,满脸委屈巴巴:“今晨,早饭也没吃,忙活了一早晨又赶路到现在。今天的第一顿口粮,便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