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这事儿还真让林莫觉得惊讶。
甚至是吃惊。
“什么？陈老师八十岁之前滴酒不沾？”
“是的，看父亲这个先前的样子，想象不到的吧？因为父亲不光对子女严厉，对自己同样要求很高，他认为酒精会伤脑，同时还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力，并且耽误时间。至于父亲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呢……”
陈维清皱眉用力回忆，不确定道：
“大概是在八年前到九年前吧，那是父亲在确定自己得了癌症之后，第一次住进医院，而那次是因为癌细胞已经开始朝着全很扩散……”
陈维清仍在回忆着。
但林莫却听不下去了，因为陈维清的话像是一把铁锤，狠狠地撞在自己胸口。
因为不难联想，陈方素老人是因为什么才决定废掉了自己坚持了近八十年的规矩。
那是因为疼痛啊。
那是因为这疼痛让老人很难保证自己大脑的清醒和思考啊，这才决定用酒精麻醉自己的身体，为了追求自己大脑的正常运转啊。
“而这又是什么样的疼痛，让老人每天需要烂醉如泥？”
林莫想不下去了。
此时他的心中全被一种叫做震撼的情绪填满了。
他无法想到，像这样的日子，老人竟然坚持了整整八年？
“难道这就是一个诺奖的获得者，一个顶尖的科学家所拥有的么？”
而这样的震撼就如同一直回荡在耳边的铜钟大吕之声，一直到陈维清起身准备离开，仍在回荡。
实验室门口，陈维清意味深长的对林莫说道：
“希望你能不坠了父亲的名声，不白费他的良苦用心。”
然后就转身走了。
看着陈维清微微弯曲的背影，林莫内心五味杂陈。
因为他听明白了这句话，那意思是说，老人既然把实验室留给你，那就意味着，在他今后的身份中，将多了一个身份。
诺奖获得者的学生。
而这身份也让林莫惶恐。
“我何德何能呢？能担得起这样的名声呢？”
不过虽然惶恐，林莫却也终于从老人离开的消息中稳定了自己的内心，开始了新一阶段的学习。
而有了老人做了他的领路人，林莫就像是个得了九阳真经的武道学者，成为高手，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在埋头苦学的时候，他多了一个爱好。
那就是看报。
他想要知道，老人的离去究竟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大的动静，他知道，这动静绝对不小。
而如他所料的，仅仅是一天之后，整个十三区，甚至是整个联邦的各大新闻网站和纸质媒体，都出现了一则消息——
一代科技天才，诺奖获得者，晶能提炼技术改造者陈方素，于联邦新历258年初五，阖然而逝。
这也是陈方素老人时隔十多年来，再次登上各大报刊的首页。
毕竟，自从他宣布了自己即将研究的方向之后，懂行的人都自觉的将他排除在了自家报刊的采访范围之内。
这也让老人这个曾经在整个联邦都闪耀着无比光芒的名字，逐渐的被遗忘了，一直到这次……
他的离世。
这其实也是科学家的悲哀，因为在活着的时候，这个世界的人很可能压根没听过他们的名字，唯一一次可能会让他们传遍世界的，就是在他们死去的时候。
然后，这个世界才会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竟然有着这样一个优秀的人。
这和陈方素老人的处境很是相似。
当然，当年诺奖的获得让老人比寻常科学家多了不少的曝光度。
不过依旧有很多人不知道老人的名字和生平。
就如林莫。
毕竟，在老人出名的时候，他还没来到这世界呢。
所以作为老人虽然没承认，但毋庸置疑的学生，林莫还是从报纸上才了解到，原来他的这位老师，竟然有着那么多看似不可能的，但却无比真实的经历。
这让他相当汗颜。
而林莫也终于明白，老人其实是个说话很靠谱的人。
特别是评价。
他记得老人评价过他一句，你很不错。
可当他看了老人那张绝对光亮，甚至是牛逼闪闪的履历之后，林莫觉得老人对他真的不错，竟然会照顾他的面子。
毕竟，在那张履历上，很清晰的写出了，在老人二十岁，成为全联邦最牛逼大学的硕士生的时候，他已经在最权威的科技杂志发表过两篇以上的论文了。
就算是在稍弱一些的主流科技杂志上，论文数量也达到了二十三篇。
而这，就是一名诺奖获得者拥有的成绩和霸气。
毫不谦虚地说，在科技世界的一段时间内，陈方素这个名字一直是和牛逼二字挂钩的。
这也让此次可能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的新闻，到了一种铺天盖地的程度。
不管是科学界还是不是科学界的名人和术士，都发表了自己对这样一颗科技巨星陨落的遗憾和惋惜。
特别搞笑的是，一些家伙可能纯粹就是抱着蹭热度的心思，林莫看着视频中这些家伙虽然很想演出悲痛但却只演出了上不出厕所来的痛苦的可笑家伙们，他只想说：能说出老师一个论文名字，就算你赢。
这也算是这段时间林莫的改变吧。
他比之前沉默寡言的自己，变得话多了，但也刻薄了不少。
但是好在，这只是非科技界的情况。
在科技界自己的本家，老人还是受到了相当的尊重和缅怀。
甚至有不少人组织想要给陈方素老人举办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但在老人的遗嘱吩咐一切从简下，无疾而终了。
而这样热闹的时间，终究是短暂的，人类终究是一种善于遗忘的动物。
就算没有遗忘，但老人的离世终究也只是一条消息新闻，对这个世界不会起到什么多么重大的影响。
换句话说，这个世界早在老人十多年前决定走上一条不归路时，就把老人遗忘了。
看着报纸上不再出现老人的名字，林莫尖酸刻薄的想到。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陈方素老人的追悼会，开始了。
……
……
第四更稍后，争取八点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