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夏川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
漆黑过后，眼前满是朦朦胧胧的昏暗荧光。
眼里有沙子，夏川努力的眨眼睛，又揉了几下，好一会儿才看得清。
光源是地面上几颗拳头大小的晶石。
夏川努力的爬坐起来，感到后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那是沙盗首领的弯刀留下的伤口。
四下打量，齐格林趴在几步之外，剑鞘被他压在身下，剑身落在另是几步之外，上面串着一截手臂长拇指粗的黑色干树枝。
似乎那不是干树枝，因为上面传来浓浓的腥臭气味。
夏川站了起来，才发现这似乎是一个地下洞穴，除了几颗荧光晶石之外，地上还有不少动物和人类的骸骨，整个洞穴里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味。那截枯树枝似的东西，反而更显的清新。
还有一只黑漆漆的脚掌，看上去像是沙盗阿布的。
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和嘴里、脸上、耳朵里的沙子，夏川走上前去，把齐格林翻了过来，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确定他还活着，才放心的把剑拿了回来。
把黑树枝褪了下来，把剑插入剑鞘，放在齐格林身边，开始搜索四周能用的东西。
除了四散的人畜骸骨之外，还有不少散落在各处的杂物。有各式各样的衣物、兵器、生活器具。
夏川找了一下，捡起几件还算干净的衣物，垫在地上，把齐格林抱起来，清理了一下身上的尘土，扶着躺到上面。
又找了一圈，找到几个水囊，大多破了，水也流干了，只剩一个完好的，看样子都是桃泰龙准备那些。
夏川打开水囊，小心地尝了一点，发现没有味道，才扶起齐格林，捏着腮帮子把嘴撬开，灌了些水下去。
收好水囊，夏川又开始寻找食物。
散落一地的杂物其臭无比，夏川捏着鼻子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几个沾了沙土的面包和两截手掌长的肉干。
另外，他还在这个比绿雾镇格斗家分会院子还大一圈的地下洞穴两端，发现了两条隧道。
一个是小洞，有水桶那么粗，一个是大洞，有门框那么大。
夏川把食物放在齐格林旁边，捡起两颗荧光晶石，顺着那个大洞往前走了好一会儿，发现这条隧道深的吓人，于是放弃了探索，往回走。
……
回到洞穴，齐格林还没有醒，但是呼吸平稳。
于是夏川也坐到旁边，开始打坐。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川醒来，背后的伤口已经基本结痂了，唐同感减轻了很多，只是伤口还有些痒。
齐格林还没有醒，夏川有些奇怪，摸了摸齐格林的脉搏，捏起晶石看了看齐格林的眼皮和舌头，有些奇怪的嘀咕起来：“没问题呀，怎么还不醒？”
于是他扶起齐格林，探出手掌，按在他的后背，运气内力，向着齐格林体内探去。
“咦？”夏川微微惊异了一下，随即低呼一声，“不好！”
齐格林体内原本稀稀落落的微薄内力，此刻忽然变得如同一条奔涌不息的大江一般壮大雄浑，向着夏川的内力冲刷过来。
夏川猛地松开双手，但还是晚了一步，一股内力顺着他的手掌涌入体内，将夏川的内气激荡得翻腾不休，难以压制，夏川顿时觉得身体内的内力完全不受控制，四处乱窜。
夏川吓得魂飞天外，赶紧坐好，打坐疗伤。
齐格林的身子失去支撑，靠倒过去，头枕着旁边的面包，继续昏迷。
又过了好久，夏川吐出一小口淤血，整理了一下心绪，站了起来，齐格林还睡在旁边。
这一次，齐格林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
“唔……”他发出了微微的痛哼，用力地睁开了眼睛，又揉了揉，说，“这是哪里？”
随即，他坐了起来：“啊，这里是……呀，夏，夏洛克大哥？”
“你终于醒了。”夏川松了一口气。
“这是哪里？”他问。
“不知道，”夏川说，“可能是地下。”
“是杀虫的巢穴吧？”他抽着鼻子闻了闻，“好臭。”
“应该是。”夏川说。
“对了，沙虫呢？”他猛的抓起身边的剑。
“不知道，没看见。”夏川说。
“咦，这光线是？”他发现了身边发光的晶石，激动起来，“魔晶石，还是高级魔晶石？发了发了，发财了！”
“怎么了”夏川问。
“这几颗晶石，都是高级魔兽的魔晶石，随便一颗，都能卖十几万金币以上的价格！”他兴奋地说。
“是吗？”夏川也兴奋起来。
……
两人高兴了半天之后，决定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两人再一次忍着恶臭把地上的杂物搜了一遍。
搜上来几十枚金币，还有两件稍微能用的衣物，把食物和水裹了进去，手里拿着晶石，两人就出发了。
“快走，要是沙虫回来就麻烦了！”齐格林说。
“沙虫是高级魔兽吗？”夏川问。
“不是，是中低级魔兽，”齐格林说，“这里是它的巢穴，按理说，它应该不会留下活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命大，可能是他刚吃了沙盗阿布的缘故。”
“哦，对了，”夏川说，“我醒来的时候，你的剑上面插着一截黑黑的树枝一样的东西。”
“那是沙虫幼崽吧，”齐格林说，“就是扔在撒布脚掌旁边那一小截。”
“也不知道沙虫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得加快速度。”夏川说，“嗯，齐格林，你，身上有没有受伤，要不我背着你？”
“不用，我现在……”齐格林说着，停下脚步，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在晶石的荧光里有些吓人，“我的斗气，我的斗气，怎么，怎么突然间这么强大了！”
“哇噻噻！发达了！”齐格林高兴地叫起来，“因祸得福啊，我的斗气，应该到了青铜级了！”
“怎么可能？”夏川惊讶的问。
“哈哈，我果然是天赋绝佳啊！”齐格林大笑起来，“放心，夏洛克，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我保证，以后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到时候，我罩着你！”
“你，罩着我，什么意思？”夏川被他说得一头雾水。
“意思就是……”齐格林压低了声音，语气严肃而神秘，“我是被命运选中的命运之子，今后，我的实力会以你绝对意想不到的速度增长，到时候，什么宗师、剑圣，都会被我踩在脚下，而你，只要愿意追随我，我保证没有人能欺负，还能得到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啊……”夏川瞪大了眼睛。
“怎么样？”齐格林说，“我看你伸手敏捷，才决定收你作为我的第一个手下，你将来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可，可是……”夏川说。
“你不相信？”齐格林说，“没关系，我们继续往前走，我确定前面肯定有天大的好处在等着我们。到时候，你就会相信了，也就会死心塌地跟着我了，走吧！”
说着，自信满满的大步朝前走了过去。
夏川怔怔的站了好一会儿，才跟了上去，喃喃的说：“该不会是疯了吧……”
……
事情没齐格林想象中那么顺利。
这条隧道的长度出乎两人的预料，走了好几个小时，还没有到尽头，倒是里面的空气越来越浑浊。
齐格林终于走不动了，停了下来，沉重的喘息着说：“夏洛克，食物够我们吃多久？”
“最多吃一天。”夏川说。
他并不介意齐格林对自己的称呼从“夏洛克大哥”变成了“夏洛克”。
“要不，咱们回去吧？”齐格林说。
“我们没有退路，只能往前。”夏川说。
“啊，是吗？”齐格林诧异了，“那边的洞应该是往上的。”
“那个冻堵死了，”夏川说，“我试过一下。”
“唉，没那怎么办？”齐格林说，“我饿了。”
“先喝点儿水吧？”夏川说，“再走一个小时，我们吃点面包。”
“好吧……”齐格林叹了一口气。
……
又往前走了两个小时，齐格林终于走不动了。
“太饿了！”齐格林把当做灯笼来使用的晶石扔在地上，靠着洞壁坐了下来。
“嗯，吃点面包吧。”夏川说着，拿出面包。
“这个洞是平的吧？”齐格林啃了一口面包，“既不上坡又不下下坡。”
“我也觉得很奇怪，”夏川说，“按理说，这里通风的话会有风的流动，但我没有感觉到，如果没有流动，那我们应该感觉到气闷。”
“我早就感觉到了，很闷。”齐格林说。
“你要学会控制斗气，调节身体的脉搏和呼吸，这样就没问题了。”夏川说，“你的斗气提升了，但是你的经验不足。好了，留着一些，再走走吧。”
“休息一下。”吃了两个面包，齐格林喝了点水，坐着不动。
“嗯，休息一下也好。”夏川说。
过了好一会儿，齐格林忽然说：“夏洛克，你说，我们会不会困死在这里。”
“不会，”夏川说，“你是命运之子，应该不会有事的。”
“呵呵，”齐格林笑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你怎么信了？”
“我没说我信。”夏川说。
“呃……”齐格林被噎住了。
……
休息了半个小时，两人继续上路。
两人走了好长一段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休息了两次，又喝了些水，再继续往前。
就这么断断续续，走了很久。
中间两人各吃了一块面包，喝了点水。
夏川估摸着，时间大概过去了两天两夜。
这一回，连夏川也感觉又累又饿。
齐格林已经饿的双腿直打哆嗦。
“最后两个面包，还有两根肉干，”夏川说，“还有够喝半天的水。”
“嗯……”齐格林抱着剑，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我怕是坚持不住了。”
“我感觉到了空气的流动，前面应该有出口或者是空阔的地方，”夏川也很疲惫，强打起精神，“吃完这些，我们睡一觉再去吧。”
“真的？”齐格林眼睛一亮，“好好好，先吃东西再休息！”
杀完拔剑出鞘，把肉干切开了，把剑扔在一边就开始吃。
齐格林吃完，席地而睡，夏川依旧在打坐。
半个多小时一个后，齐格林睁开眼睛，悄悄地捡起身边的剑，站起来，靠近了夏川，举剑就要砍下来。
夏川抬起手，用两根指头夹住了剑尖。
“你！”齐格林面色阴沉，在晶石的光晕之中，说不出的扭曲狰狞。
“你要杀我？”夏川看着他，淡淡的说。
“老子不想陪你死在这里！”齐格林大吼一声，抽出夏川手里的剑，“老子是天命之人！怎么可能陪你这个废人死在这个见鬼的地洞里！”
说着又一剑劈了过来。
这一次，夏川没有用手指去接，而是以齐格林根本看不清楚的速度猛然站了起来，轻松地避开迎面劈来的剑刃，朝齐格林的怀里撞去。
“哇！”齐格林痛哼出声，向后飞出去，撞在了洞壁上。手里的剑也跌落在地。
“咚”地一声闷响，齐格林撞在洞壁上，又跌落在地，捂着胸口缩成一团。
夏川捡起齐格林的剑，走上前去。
“哈……嘶……哈……”齐格林痛苦的呻吟着，感觉夏川走了过来，用尽力气抬起头来，说，“杀，杀了我！有种就杀了我！然后吃了我，你或许还活着出去的机会。”
“我不会这么做的。”夏川说。
“少在那里扯淡！等你饿得受不了，你就会这么做的！”齐格林把眼睛一闭，说，“来吧！”
夏川举起了剑，斜斜劈下。
……
“叮！咣！”
“轰隆！”
剑刃轻易刺穿洞壁上的沙土，随后传出撞击石块的声音，紧接着石块崩裂，一个两人大小的洞口裂了开来。
闭目等死的的齐格林没有感到剑刃加身的痛楚，却听到石块坍塌的声响，好奇的睁开了眼睛。
“这么，回事？”他问。
“这里有密道。”夏川说着，把剑扔下，捡起地上的东西，回来对齐格林说，“起来吧，里面有空气流动，一定有出口的。”
“啊……”齐格林愣了好一会儿，揉着胸口站了起来，把剑收入鞘，警惕地退开两步，说，“你先走吧。”
夏川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把一颗晶石扔给他，率先走了进去。
……
密道里面是个石室，四壁齐整光滑，夏川走了进去，就感觉到了清凉的空气在缓缓流动。
石室的门有些矮小，没有门板遮挡，夏川低头走了出去，门的另一边又是一个石室，有两道同样大小的门。
齐格林跟在后面，也不说话，只是时不时的揉揉胸口。
夏川感觉了一下空气的动向，选择其中一个门，钻了进去。
“夏洛克……”齐格林说。
夏川停下步子，头也不回：“什么？”
“我……”齐格林说不出口。
“我不怪你。”夏川说，“你这么做有你的理由，我要是计较这些，早在石洞里就杀掉你了。再说了，我早就感觉墙壁有问题了，也是拿你做个试探。没想到墙壁后面果然有问题。”
“对不起。”齐格林说。
“没什么，人都是想活下去的，这没有错。”夏川说，“走吧，我感觉这里的风越来越活跃，看来出口不远了。”
两人沉默着，继续往前走。
这些一个接一个的石室，组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但夏川凭借着对气流的感知，一步步接近了风的源头。
“仓！”
齐格林忽然拔出剑，朝着夏川后背刺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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