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武国公害死了梁王!”战王低低的说出答案,心腾起阵阵疼痛,这是他和所有皇室之人最不愿提及的事情。
沈璃雪满目震惊,名满京城、忠心为国的武国公,害死了皇室的王爷,肯定轰动了全城,震惊了无数百姓。
同胞兄弟死亡,皇帝,王爷们心中伤痛,害他之人是忠心的大臣,皇帝更加痛心,难怪他们忌讳莫深,守口如瓶:“我外公为何要害梁王?会不会是误会?”
战王负手而立,看着漆黑的夜空,犀利的眸中隐约闪过一丝无奈:“当时,许多下人听到梁王爷和武国公在房间激烈的争吵,一刻钟后,梁王吐血死亡……”
“他们为什么争吵?”沈璃雪低声询问道。
“为了边关战事!”战王重重叹了口气:“那一年,武国公有伤在身,不能上战场,南疆在边关频频挑衅,五皇兄,也就是梁王,主动向皇上请缨,要到边关平乱,皇上征询大臣们的意见,武国公和几名重臣委婉的反对,极力推荐我去南疆,皇上考虑再三,采纳了武国公的意见。”
“梁王年少气盛,诗词兵法样样精通,有些恃才傲物,武国公弃他推荐我去边关,他非常不满,明里暗中时时和武国公作对,皇上,四皇兄都劝过他,他嘴上答应,私下里依旧我行我素,他们觉得他只是一时气愤,气消了就会没事,万万没想到,他会和武国公起了激烈争执……”
“梁王死后,我外公承认人是他害的吗?”沈璃雪看着战王,眸底满是希冀。
“武国公他,什么都没说,畏罪自杀了!”战王望着夜空,没有看沈璃雪的眼睛,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他万分震惊,马不停蹄的往回赶,还是晚了一步。
沈璃雪美眸中蒙了一层阴霾,梁王身死,外公自杀,不需要任何指证,直接坐实了他害死梁王的罪名:“梁王是怎么死的?”
梁王一再挑衅,武国公忍无可忍,一气之下不小心刺伤他,却不幸将其误杀,无颜面对皇帝,自杀谢罪吗?
“是中毒,蛊毒!”战王犀利的眸中闪烁着点点冷芒,南疆蛊毒出现在青焰京城,害死了皇室的梁王,皇帝龙颜大怒,将武国公之子林青峰贬到边关,将所有给武国公求情的大臣一并逐出了京城,发配到各种偏远的地方。
“蛊毒!”沈璃雪猛然一怔,脑中闪过沈明辉,雷洪身上的蛊:“我外公懂蛊?”
“我也不知道。”战王皱眉回想当时的情形:“我回到京城的时候,武国公已经下葬,林青峰被贬到肃北,沈明辉带着你母亲回了青州。”
“梁王中蛊死亡,外公畏罪自杀的时候,可有别人在场?”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梁王中毒死亡时,只有武国公在场,武国公自杀时,有许多大臣看到,他们都在温国公府商量事情,听到客房中的两人吵的激烈,就结伴前来劝解,亲眼目睹武国公自尽……”
战王轻轻叹了口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尽,就是间接承认他害死了梁王。
“看到外公自尽的,都有哪些官员?”武国公半生戎马,征战沙场,做事有始有终,就算一气之下,误杀了梁王,为了不牵连他的儿子,女儿,他也应该解释一下,一声不吭的自杀谢罪,很不负责任,他不应该是这样人。
战王皱皱眉:“当时我在边关,具体有哪些人不是特别清楚,后来调查得知,雷太尉,庄尚书,雷侍郎……还有你父亲沈明辉都在场。”
沈璃雪目光一凝,嘴角轻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如果说刚才她只是怀疑,那她现在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梁王,武国公的死有问题。
雷太尉,雷侍郎,庄尚书,沈明辉在朝中是同一派系,团结互助,一致对外,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梁王,武国公身死,他们是证人,事情的真正原因,随他们怎么说。
“义父,你相信梁王是被我外公所杀吗?”沈璃雪看向战王,她旁敲侧击过他的往事,知道他年轻时很尊敬武国公,也很信任武国公,蛊毒之事,她想到有蹊跷,他有没有想到?
“梁王心性很直,脾气暴躁,轻松就能挑起别人的怒气,武国公沉静,稳重,又是长辈,被气的教训他确有可能,但我相信,武国公不会下蛊害人!”
战王沉着冷静,一字一顿,他并没有偏向任何人,只是凭自己的能力判断,说武国公一气之下挥剑杀了梁王,他会相信五分,但说他下蛊害死梁王,他半分也不会信。
“我也相信外公没有下蛊害人。”沈璃雪暗暗松了口气,并不是所有人都被蒙蔽了眼睛,战王是清醒的:“义父回京城有没有悄悄调查这件事情!”
“我派出不少暗卫调查,却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以雷太尉为首的官员们在朝堂上断言,武国公常年与南疆交战,学会蛊毒并不奇怪,再加上亲女婿的证词,武国公的罪名就被定下了!”
战王轻叹一声,目光黯淡,他从边关赶回来,没有亲眼目睹事情经过,雷太尉他们又一口咬定武国公害死梁王后自杀,他费尽心机,也没能为武国公翻案。
沈璃雪嘴角轻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是了,当时的证人中有沈明辉,他是武国公的亲女婿,他说亲眼目睹武国公畏罪自杀,再加上诸多朝中大臣们的一致证词,谁还会再怀疑,呵呵,真是聪明的布局。
门外,王管家禀报:“郡主,丞相府传来消息,林青竹的嫁妆已经找齐,请您早膳后拿着沈家玉佩前去交换!”
沈璃雪目光一凝,猛然想起,她和沈明辉约定的两月之期到了,抬头望向窗外,天色已经大亮,东方天空中,一轮红通通的太阳越过地平线,缓缓升起:“告诉送信的小厮,我很快就去相府!”
王管家应下,脚步声渐渐远去,战王看着沈璃雪:“你拿着沈家爱传玉佩?”
“是啊,沈明辉当成宝贝一样,天天追着我要!”沈璃雪拿出沈氏家传玉,碧绿的玉佩在晨光中闪着莹润的浅绿色光芒:“这块玉佩我看过很多次,没发现任何不对!”
“或许真的是家传玉佩,不能外流,沈明辉才费尽心机,想要回!”战王仔细看了看玉佩,也没发现特别之处。
沈璃雪点点头,古代人,尤其是名门贵族,都把家传的东西看的比命都重要,沈明辉紧张家传玉佩,倒也不足为奇。
“义父,能借我二十名侍卫吗?”沈璃雪压低了声音,美眸中冷芒闪烁。
“你做什么?”战王不会干涉沈璃雪的事情,但她要这么多侍卫,他有些不解。
沈璃雪诡异一笑:“我娘的嫁妆有很多,需要人抬回来!”她另外给沈明辉准备了一份大礼,也需要侍卫们帮忙才能送到。
战王轻叹一声,拍了拍沈璃雪的肩膀,慎重叮嘱着:“万事小心!”
“我知道!”沈璃雪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书房,眼角闪过一道白色衣袂,定睛一看,东方珩正站在院落中央,负手立着,望向天空,一袭雪衣上染了层霜露,长长的睫毛上也凝了点点水汽,显然在这里站了很久。
沈璃雪一怔,急步走了过去:“东方珩,你从昨晚站到现在?”东方珩每次喝药后,都必须休息,否则,心会越来越痛,她以为他早就回房休息了,没想到他一直等在屋外。
“你神色不对,我不放心!”东方珩回头看着沈璃雪,见她没有伤心难过,高悬的心放了下来,嘴角微微扬起,眉宇间染了浓浓的疲惫,锐利的眼眸也很憔悴。
“我有些累了,咱们去休息!”沈璃雪眨眨眼睛,掩去眸中的感动,走上前,挽了东方珩的胳膊,快步走向她的璃雪阁,他一直在等她,如果她不休息,他也不会休息。
“本王也有些累了。”东方珩头枕着沈璃雪的肩膀,微闭了眼睛,将身体的重量几乎全压到了她身上。
沈璃雪踉跄几下,勉强战稳,右半边身体就像压了座大山,无法动弹,她知道他是撑到了极限,身体无力所致,没有责备:“要不要我背你回房?”
东方珩睁开眼睛,挑眉看着沈璃雪:“你的璃雪阁是二层楼,你背着本王,上不了楼梯!”夏天天热,沈璃雪喜欢住在二楼的书房,入睡时,开窗通风,比住一楼放冰块都凉爽。
“那你背我!”沈璃雪窈窕的身形猛然一转,巧妙的趴到了东方珩背上,双手紧攀着他的脖颈,清冷的眸中满是窃笑,不是她要欺负病人,而是东方珩太重,她背不动,只好想这个办法,让他清醒些,快点到达房间。
对东方珩来说,背上的身体很轻,没有太大的重量,柔若无骨的小手垂在他胸前,馨香的气息不停喷洒在他脖颈间,一缕乌黑顺滑的头发轻垂至他脸颊边,清雅的香气幽幽飘散,东方珩挑挑眉,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好,我背你!”
“走快点……走那边……那边近……”沈璃雪趴在东方珩背上,不停指挥,东方珩背着个软软轻轻的妙人,不费多少力气,也不气恼,她指哪里,他走哪里。
战王站在窗前,看着青石路上亲密无间,笑容璀璨的东方珩,沈璃雪,墨色的眼瞳深处闪过一丝悲伤,这样的两人,才是真正的情侣。
“东方珩,我睡了,到了房间你记得叫醒我!”沈璃雪头枕着东方珩的背,真的闭上了眼睛。
背上响起轻轻浅浅的呼吸,东方珩眉头微皱,双足一点,修长的身形越过重重建筑,径直飞向璃雪阁二楼:“你快一天没吃东西了,回房用了早膳再睡!”
“好!”沈璃雪睁开眼睛,清冷的眸中光芒闪闪。
回到房间,沈璃雪,东方珩各自沐浴更了衣,快速用了早膳,东方珩抱着沈璃雪躺到了二楼书房的雕花大床上,阵阵清风透过窗子吹进房间,带了阵阵清凉,浅色的帐幔随风飘拽,惹人遐思。
东方珩病情严重,急需休息,躺下不久,呼吸声渐渐均匀,沈璃雪也一夜未睡,但她要去丞相府,不敢睡的太多,刚刚眯了眯眼睛,门外就响起秋禾刻意压低的禀报声:“小姐,辰时(早晨七点到九点)到了。”
“好!”沈璃雪低低的答应一声,慢慢坐起身,小心翼翼的去掰东方珩环在她腰间的手臂。
东方珩强劲有力的手臂纹丝不动,枕在沈璃雪颈下的那只手臂猛然伸出,紧拥着她的肩膀,将她拉回怀里,利眸睁开,墨色的眼眸深不见底:“昨晚一夜未睡,你都不累?”
“我要去丞相府!”沈璃雪侧头看着东方珩。
东方珩目光一沉:“拿玉佩交换首饰!”
“是!”沈璃雪点点头,这件事情不是秘密,她也没必要隐瞒。
东方珩翻身坐了起来,伸手去拿床边的衣服:“我陪你一起去相府!”
“不用了,你有伤在身,急需休息,丞相府又不是龙潭虎穴,有侍卫,暗卫保护,我不会出什么事的!”沈璃雪翻手将东方珩按到床上,拉过滑下的丝被盖到他身上,急步下了床。
“真的不用我陪你去相府?”东方珩不放心,坐起了身,凝望着沈璃雪,丝被滑下,露出他强健的古铜色胸膛,让人浮想连翩。
“沈明辉只是个小角色,不用劳烦你出手!”沈璃雪穿好外衣,梳了梳乌发,对镜打量无不妥之处,走到床边,蜻蜓点水般快速吻了一下东方珩的薄唇:“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柔软的触感自唇上传来,芬芳的气息轻吐在唇间,东方珩只觉一股异样的感觉自唇上瞬间抵达心间,整个人猛然一怔,回过神后,沈璃雪已经走出了房间,还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东方珩如玉的手指轻触薄唇,上面还残留着那芬芳的气息,深邃的眸底闪过一丝喜悦,她居然主动亲吻了他,是不是说明,她也对他动了真情?
锐利的目光透过窗子,望着大半个战王府,沈璃雪浅蓝色的身影顺着青石路走出战王府,正准备上马车,一辆马车迎面驶了过来,帘子打开,露出一张年轻女子的容颜。
“郡主!”楚悠然微笑着呼唤,面色依旧有些苍白。
“楚姑娘。”沈璃雪礼貌微笑,看楚悠然的模样,是专门来找她的。
楚悠然下了马车,扶着丫鬟的手缓步来到沈璃雪面前,轻轻笑着,目光真诚:“昨天多谢郡主解围!”
沈璃雪一怔,随即明白指的是白如意和阮初晴一事:“举手之劳而已,楚姑娘不必挂怀!”
“郡主的举手之劳,帮了我们大忙。”楚悠然真诚的话语没有奉承,没有巴结,有的只是对沈璃雪的感激:“我不答道郡主喜欢什么,亲手做了些糕点,还请郡主收下!”
“李嬷嬷!”楚悠然转过身去呼唤一声。
“小姐!”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嬷嬷提着一只食盒走上前来,糕点要保持香甜脆软,食盒封的并不严,阵阵香气飘散,让人垂涎欲滴。
沈璃雪赞赏的点点头:“味道很好闻,糕点也一定很好吃,楚小姐手艺真不错!”
“郡主喜欢就多吃些!”楚悠然的手艺得到肯定,心情很好,伸手去接食盒,想亲自递给沈璃雪,表示尊重。
李嬷嬷递食盒的瞬间,目光望到了沈璃雪,身体猛然一颤,食盒离了手,重重掉落在地,看着沈璃雪,像见鬼一般,目光震惊着,连连后退:“青……青竹……小姐……”
“李嬷嬷,你怎么了?”楚悠然不明就理,被嬷嬷的反应吓了一跳,急声询问着。
沈璃雪清冷的目光牢牢锁定李嬷嬷:“你认识我娘?”
“不……不……不认识!”嬷嬷目光惊恐着,摆着手,连连后退,不小心踩到了裙摆上,重重向后栽去。
“李嬷嬷!”楚悠然惊呼一声,睁大了眼睛,一颗心瞬间高悬起来,嬷嬷年龄大了,如果摔到地上,肯定会摔伤。
沈璃雪纤细的身形瞬间来到李嬷嬷面前,伸手拉住了她:“你是不是认识我娘?”不然,这李嬷嬷见到她,怎么会叫着林青竹的名字,还像见鬼一样。
“不认识,我谁都不认识……我不知道任何事情……什么都不知道!”李嬷嬷捂了眼睛,慢慢蹲在了地上,惊恐的声音有些哽咽。
沈璃雪松开手,凝深着目光低头看地上的李嬷嬷。
“嬷嬷,究竟怎么回事?”楚悠然急步走到嬷嬷面前,由于走的太急,她连连咳嗽着,嘴唇渐渐苍白。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郡主放过我吧!”李嬷嬷蜷缩成一团,头紧紧埋在双臂间,不看任何人!
“郡主,对不起,嬷嬷有旧疾,刚才在发作,吓到你了!”楚悠然真诚的道着歉,李嬷嬷冲撞沈璃雪,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旧疾是个很不错的借口。
“无妨!”沈璃雪看向楚悠然:“我有急事要去一趟丞相府,怕是不能招呼楚小姐!”
“郡主有事先忙,悠然改天再来拜访!”楚悠然歉意的笑笑,她的下人冲撞了沈璃雪,她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拜访。
“告辞!”沈璃雪又看了李嬷嬷一眼,缓步走上了豪华的马车,前往丞相府,心中想着,她需要派人查查这名嬷嬷的身世,来历。
“子默!”东方珩将战王府门前的一幕尽心眼底,锐利的眼眸微沉,低声轻唤。
“是!”跟在东方珩身边多年,子默明白他的意思,恭敬的答应一声,轻微的破风声响起,他去追沈璃雪,另外再安排人跟踪楚悠然她们,查清事情真相。
胸中一阵气血翻腾,东方珩目光一变,手捂了嘴巴,快速运功压制,一刻钟后,痛苦的目光渐渐缓和下来,他长舒一口气,松开了手,嘴角溢出丝丝血痕,墨色的眼瞳空不见底,南疆鬼医即将来京,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深邃的目光再次看向王府门外,楚悠然正蹲下来轻抚李嬷嬷的头发:“嬷嬷,郡主已经走了!”
李嬷嬷一点一点儿,慢慢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四下打量着,确认沈璃雪真的已经走了,方才暗暗松了口气,跪倒在地:“奴婢失礼了,请小姐责罚!”
“嬷嬷不必如此,快起来!”楚悠然扶起李嬷嬷,轻叹一声:“璃雪郡主是个苦命人,小时因一场大火与父亲失散,长于乡间十五年,母亲过世,她来京城寻父,相府已有继母,日子过的表面风光,内里凄惨,时常被妹妹,弟弟们欺负,父亲也绝情约义,觉得她乡下女的身份丢脸,与她断绝父女关系,战王怜她,方才收她为义女,如果嬷嬷能帮忙的,尽量帮帮她。”
“小姐,奴婢……”嬷嬷看着楚悠然,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不是她不想帮忙,而是……
楚悠然拍拍嬷嬷的手背,笑容温和:“璃雪郡主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直都想报答她,嬷嬷一手养我长大,相当于我半个母亲,如果嬷嬷有难言之隐,我不会强逼你!”
“小姐!”李嬷嬷眼中大颗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朦胧的视线中,看到一名聪明美丽,惊才绝滟的年轻女子,她也曾这么对她说:“嬷嬷,你只比我大十岁,却相当于我的半个母亲……”
手腕抬起,用力擦去眼中的泪水,李嬷嬷眸中闪过几分坚定:“小姐,丞相府在什么地方?”
沈明辉和沈璃雪交换,地点选在了仓库前,从仓库里直接搬出东西交给沈璃雪,省去不少麻烦。
沈明辉的脸色有些苍白,气色还不错,悠闲的坐在躺椅上,轻品着人参茶水,见沈璃雪走进来,淡淡扫了她一眼,手指着地上的六十只金箱子:“这是你母亲的那一半嫁妆,你点点吧!”
沈璃雪掀开一只又一只箱盖,里面全是金银首饰,奇珍异宝,首饰上都刻着武国公府标记,仔细寻找,没有看到龙珠,青芒首饰和那串五行珠,礼貌的微笑分外璀璨,那三套首饰都应该消失在大火中,沈明辉当然不会拿出来给她:“嫁妆真找齐了?辛苦丞相了!”
“本相已经按你的要求,将首饰尽数找回,你也应该遵守自己的承诺,还回沈家玉佩!”沈明辉放下手中茶杯,冷眼看着沈璃雪。
沈璃雪微微一笑,小手慢慢伸进衣袖:“沈丞相是重诺之人,我也不会食言,沈家玉佩在此!”
碧绿的玉佩串着红色的丝线,在阳光下折射出温润的光芒,让人心情温暖,沈明辉稳重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随即恢复正常,故做漫不经心道:“首饰你可以拿了!”
暗中悄悄对赵姨娘使了个眼色。
赵姨娘心神领会,急步走上前,伸手去接玉佩:“郡主,沈家玉佩交给妾身吧!”
沈璃雪勾唇一笑,快速拿开了玉佩,赵姨娘的手尴尬的伸在半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沈明辉瞬间变了脸色,赵姨娘是他派去的,沈璃雪为难她,就是在为难他:“沈璃雪,你何意?”
“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沈丞相解惑!”沈璃雪看着手中的玉佩,漫不经心的道。
“什么事?”沈明辉瞪了沈璃雪一眼,紧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询问,若非碍于传家玉佩,他才没心情和沈璃雪浪费时间。
沈璃雪拍拍手,战王府二十多名侍卫瞬间出现在小院中,无视院中的沈明辉,赵姨娘,径直冲进了大仓库。
赵姨娘久居内宅,哪见过这种阵势,吓的脸色苍白,身体瑟瑟发抖,再也迈不动一步。
“沈璃雪,你干什么?这里是相府,由不得你胡作非为?”沈明辉面色铁青,恨恨的瞪着沈璃雪,愤怒的咆哮,用尽全力站起身,踉跄着身体,准备走向仓库。
沈璃雪微微笑着,清新自然,稳稳站着,没有阻止沈明辉。
子默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院落,一柄闪着锋利光芒的匕首抵到了他脖颈上:“沈丞相,请不要轻举妄动!”
“沈璃雪,你是想弑父夺财宝么?”沈明辉脖颈上传来阵阵森冷寒芒,锋利的刃紧贴着他的脖颈,只要他再敢前行一步,那刃就会划破他的肌肤,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沈璃雪,咬牙切齿的质问着,目光愤怒的快要喷出火来。
沈璃雪嗤笑一声:“战王府金银满库,沈丞相这点家底,我还没放在眼里,至于我的目的,沈丞相很快就会知道,如果你行事坦荡,问心无愧,就坐到椅子上,等待结果。”
“好,本相就看看,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把戏!”沈明辉怒吼一声,坐回椅子,愤怒的目光恨恨的瞪着沈璃雪,真是应遭天打雷霹的逆女,沈家的几世英明,全毁在她手里了。
“砰!”微闭的仓库门被狠狠踢开,侍卫们抬着一只只金色箱子走了出来,箱子的外表与堆在院中的完全一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光泽,这不是普通的金色箱子,而是真真正正用黄金打造的金箱子。
赵姨娘满眼惊讶,怎么还有这么多金色箱子,难道老爷私藏了林青竹的嫁妆?
沈明辉的面色瞬间惨白的毫无血色,目光震惊,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高大的身躯,也微微有些颤抖,他们怎么会发现那间秘室的?
“啪啪啪!”六十只箱子放到地上,一一打开,各种名贵首饰,珍奇古玩现于眼前,沈璃雪慢腾腾的走在箱子间,状似漫不经心的查看着箱中的物品。
二十名训练有素的侍卫垂首立于一侧,目光冷酷,满面肃杀,金姨娘,丫鬟,嬷嬷们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吓的连大气也不敢出,沈明辉也怔怔的坐着,一言不发,整个院落静的令人窒息。
沈璃雪猛然抬头,目光如道道利刃,冷冷射向沈明辉:“沈丞相,这些本该在十五年前那场大火中消失的嫁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青州老宅不大,林青竹的嫁妆一直放在她卧室旁边的偏房里,起火的是正屋,也就是说,正北的卧室,偏房一起着了大火,林青竹是大活人,可以抱着孩子逃出大火,这些首饰可是死的,自己不会长腿跑。
沈明辉瞬间回神,目光沉了沉,傲然道:“这些都是本相找人仿制的首饰,不是你母亲那些?”
“仿制品?”沈璃雪挑眉看着沈明辉,目光清冷,似笑非笑:“沈丞相可知我娘的首饰有什么共同特点?”
“样式简单,高贵大气,多是梅花,琼花,还有藤萝花的花色……”沈明辉滔滔不绝的讲述着首饰特点,足足说了半柱香,感觉各方各面都讲到,没什么遗漏的,就住了口,看向沈璃雪:“我说的可对?”
“对是对,不过……”沈璃雪嘴角轻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最重要的特点你没有讲出来?”
“是吗?是什么特点?”沈明辉漫不经心的询问着,眸底冰寒一片,几箱首饰而已,能有多大的共同点,沈璃雪肯定是在诓骗他。
如果他顺着她的意思,胡乱编造一个,就是上了她的当,让她自己指一个莫须有的特点出来,可以证实他说的是实话,也可趁机打击沈璃雪。
沈璃雪从箱子里拿起几只发簪,放到沈明辉面前,冷声道:“你仔细看看发簪上的花纹,有什么共同特点?”
是沈璃雪在故弄玄虚?还是首饰真有他不知道的共同点?
沈明辉凝深眼眸,低下头,仔细观察发簪,一个是梅花,一个是琼花,一个是海棠花,形状有些相似,花蕊上镶嵌着小颗红宝石,下面垂了宝石流苏,簪柄的样子……
沈明辉瞬间面色大变,震惊的看着发簪柄上那几条小小的花纹,猛然看上去,它们就是花纹,再仔细一望,那是……
“发簪柄上刻的是甲骨文的林字,也是武国公府的标记,沈丞相不知道这个共同点,还能仿照出有这共同点的首饰,真是让人佩服!”佩服两字,沈璃雪加重了语气,明嘲暗讽。
沈明辉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走,整个人瘫在了椅子里,面色犹如死灰。
“沈丞相,要我告诉你十五年前的大火真相吗?”沈璃雪冷冷看着沈明辉:“外公畏罪自杀,舅舅被贬边关,你不能再依靠他们爬上高位,我母亲是你的正妻,你不能再明媒正娶其他女人来平步青云,就对我母亲起了杀心……”
“我没有杀你母亲!”沈明辉目光闪烁,不死心的辩解着。
“你没有亲自动手杀我母亲,只是放了把火,想要烧死她。”沈璃雪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清冷的眸底怒火燃烧。
“那火真的是自己烧起来的!”沈明辉目光阴沉着,对沈璃雪怒吼!
“那你怎么解释这些嫁妆首饰?”沈璃雪一指满院的金箱子,怒气冲天:“我娘逃离火海后,被烟呛伤,昏迷了五六天才醒,可这些首饰,全部完好无损,别告诉我大火烧起时,你只顾着抢救嫁妆,把我和我娘忘到了九宵云外!”
“你娘是大活人,起火时她自己会逃,这些首饰是我们生存的基本,如果烧没了,我们怎么生活?”沈明辉的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做一个贪财的恶人,比做忘恩负义的禽兽强了许多倍,事情总要有个交待,他当然选择最轻的罪名,沈璃雪打他也好,骂他也罢,他都认了。
沈璃雪素白小手紧紧握了起来,看沈明辉的目光,冷若寒冰,隐约中透着浓烈的杀气,世上怎么会有沈明辉这么无耻的人:“在你心里,我和我娘的命比不上这些首饰重要,还是你嫌我母亲挡了你的路,所以放火烧死她?”
沈明辉猛然一震,看向沈璃雪,她眼眸半眯,眼眸瞳光却如琉璃一般清透,仿佛能在瞬间刺穿所有假相,看破最真实的事件。
“我自幼熟读圣贤书,就算再不济,也不会杀害妻女,我救嫁妆,只是想有些银两做为生活的基本!”
沈璃雪冷哼一声:“你弃妻女而选名贵的嫁妆,自私自利,品性恶劣,你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沈明辉,你知不知道你刻意的解释,更会让人觉得你在欲盖弥彰。”
“沈璃雪,你不要得寸进尺。”沈明辉怒吼:“本相都说过,没有刻意伤害你们母女,那场大火,真的是意外,意外,如果你硬要将罪名安到本相身上,请你拿出证据来,不要在这里凭白无故的信口雌黄,凭空捏靠事实诬陷本相!”
沈璃雪冷冷看着沈明辉,物证俱在,他编造着各种理由狡辩,真是无耻到了极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我会找到人证的!”
沈明辉漫不经心的轻哼一声:“那就等你找到了人证,再来指证本相,首饰都已经放在这里,你随时都可以抬走,沈氏玉佩麻烦你交出来!”
沈璃雪看着那块碧绿的玉佩,自从她来到京城,沈明辉有意无意总是和她要这块玉佩,当初沈烨磊是相府嫡子,他疼爱儿子,要沈氏家传玉是为给他,但现在,沈烨磊已是野种,他要回玉佩的态度不但没散,还越发的强烈,难道这玉佩中真的有秘密?
“赵姨娘,愣着做什么,快把玉佩拿过来!”沈明辉中了蛊,不方便行走,就命令起了赵姨娘。
“是!”赵姨娘走到沈璃雪面前,没有强势的伸手来抢,而是委婉的商量:“璃雪郡主,可以将玉佩给妾身吗?”
“当然可以!”沈璃雪微微一笑,将玉佩递向赵姨娘,她一直看不出玉佩的秘密,倒不如将它交给沈明辉,大不了等他解开秘密后,她再抢回来。
“多谢郡主!”赵姨娘双手伸出,恭敬的去接玉佩,清凉的玉佩碰到手心的瞬间,一名侍卫走了过来:“璃雪郡主,有个名叫楚悠然的小姐在外求见!”
楚悠然!沈璃雪目光一凝,想到了那位反常的李嬷嬷,伸出的手快速收了回来:“有请!”
“沈璃雪!”沈明辉恨恨的瞪着沈璃雪,眼眸愤怒的能喷出火来,她居然又耍他!
沈璃雪无视他的愤怒,轻轻一笑:“我借沈丞相的地方会会客,送走客人,立刻还玉佩!”
正说着,侍卫引领着楚悠然,丫鬟,嬷嬷走进小院,向两人行了一礼:“璃雪郡主,沈丞相!”
沈明辉冷冷哼一声,紧皱着眉头,目光看向一边,女孩子们聊天,无非就是衣服,首饰,他没什么兴趣。
沈璃雪的目光落在李嬷嬷身上,从进门到现在,她一直都是低垂着头,紧跟在楚悠然身后,听到沈明辉的冷哼时,她的身体似乎颤了颤……
突然,李嬷嬷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沈明辉,面容平静坚定:“沈丞相还记得奴婢吗?”
遥远且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沈明辉身体一震,猛然转头看向李嬷嬷,熟悉的脸庞,熟悉的目光,正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锋利的眼眸瞬间眯了起来,眸底闪着危险的光芒,厉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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