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曦又觉得脑子不够用了,怎么会是庐生门弟子犯下这残杀掳人的勾当?
“不会的,主事官大人,必是那凶手偷学了我庐生门的功夫再作了案,意在嫁祸。我庐生门上下都是正义之士,绝不会做出此等恶行!”
“啪嚓!”何子曦震惊之下,两只手抓住了牢门上的木柱,想对主事官解释个清楚,哪知情绪一激动,手上不自觉使了暗劲,那五寸多宽的木柱竟然被震断,两块断木“当啷啷”掉在了地下。
主事官被吓得倒退两步,一个趔趄摔在地上,一旁的几名衙役连忙抄起铁棍对着何子曦喝道:“不要乱来,后退,后退!”
何子曦也被自己吓了一跳,见状连忙退到牢房内,定了定心神,对主事官拱手说道:“大人恕罪,在下一时情急,用了功夫,可我绝无忤逆之意。”
主事官惊魂未定,但见何子曦没有逃走的意思,便连忙叫人用硬木板钉好了牢门的破处,几个衙役则是一直如临大敌般横拿着铁棍,提防着何子曦。
突然,一枚镖从牢房墙上的铁窗外“咻”一声飞了进来,正好钉在了刚补了缺的那硬木上,与那写着“恶人燕赤”的字条一样,镖头上也钉着一张纸条。
主事官见了,忙命令道:“你们几个,去外面看看是怎么回事!提防有人劫狱!”一边紧盯着何子曦,一边取下那纸条一看,念道:“燕赤在平天山?”
何子曦一听,忙说道:“大人,这定是那凶手送来的信息,也许那凶手与燕家有仇怨,因此才杀人掳劫,须得尽快去救了燕公子才好。”
主事官陷入沉思。
不一会儿,去外面查看的几个衙役回来禀告:“在附近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人物,或许已经遁走。”
主事官眯眼盯着何子曦看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何子曦!”
何子曦恭敬道:“是。”
“本城执事官燕大人,也就是燕公子的爹,一月前遭不明凶手杀害;本城失了一名好官,本官也失了一个得力助手,如今燕公子又遭人掳劫,虽然说你有重大嫌疑,理应严加看管,但本官见你身手不凡,有礼有节,现给你个洗脱罪名的机会。你照这字条上所说,去到城外东南十里处的平天山,将燕公子搭救回来,本官见到燕公子,自然会问个清楚,你若非凶手,也就相安无事,说不定还能破了燕大人被杀一案,立个大功。”
“燕兄是在下的朋友,自当倾力相救。”
主事官点了点头,又说:“不过,与你一起的那位宁姑娘则要留在牢内,你若逃走,她可没有好果子吃。”
何子曦心想:“燕大人因风一岑而死,这主事官却并不知情,燕兄为何未曾说与他听?不过这主事官好像对燕兄十分关心,为了救回燕兄差我前去,也不会为难师妹,我就先不告诉他了吧。看来师父交代的遇到恶人便换方向走之事,这一去也就见了分晓。”当下即应了主事官,出了监牢。
那主事官似乎对何子曦毫不提防,也不派人跟着,只是为他指清了去平天山的路线,便让他独自上了路。
在牢中待了一夜,出来时已是正午时分,何子曦走在出城的路上,却发现城中街道上依旧连一个年轻人也见不到,满街的人,最年轻的也是四十岁出头的模样。
何子曦心中奇怪:“自从进了无我城,除了燕府中人和那牢中的衙役,这城里不见一个年轻人。难道都离家讨生活去了?可这城里如此繁华,不像没有事情可做啊。”
想来想去想不通,何子曦也就不再去想。不多时,便已出了城,径直向东南方向走去。
此时,一个戴着宽沿斗笠的人又悄悄地跟在了他身后……
平天山脚。
正值深秋时分,这平天山上漫山遍野都是红枫,红霞缭绕,丹枫烂漫,煞是好看。走到山道口,见路边有一石碑,上书“登平天路”,路边的枫树枝繁叶茂,一眼望上去,路的远端埋没在枫叶包围之中,意境阑珊,令人心旷神怡。只是何子曦此时并无心情游山玩水,便不作停留,径直走了上去。
走到半山处,有一亭子,匾额上写着“中云亭”,亭中地上躺着一人。何子曦见了,连忙上前查看。却不是别人,正是燕赤人事不省躺在那儿。何子曦探了探他鼻息,发现只是昏睡过去,脸色也还正常,看来平安无事。何子曦并未多想,正想抱起燕赤下山,突然从山上蹿下一个身影,站在了亭外。
何子曦见了那人,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人弓身垂臂,穿着墨黑色的道袍,一头火红的头发,长长的刘海下一双眼睛也呈深红色,而那张脸面皮发黑,青筋暴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何子曦却一眼就认出了那张脸。
“大师兄?”
那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暴毙在庐生门门庭的大师兄。何子曦又喜又惊,喜的是大师兄竟然还活着;惊的是他这副模样再也不是平日里那个豪气正义的大师兄,成了个恐怖至极的魔鬼。
“大师兄,你还没有死?又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何子曦颤抖着声音问道。
大师兄一言不发,只是用力地喘着气,喉咙里还发出“吼吼”的声音,像是一只林中猛虎一般。突然,他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山顶处,便一扭头,正朝着他指的地方腾身而去。
何子曦心下一急,竟不顾地上的燕赤,冲出亭子追了上去。
前面的大师兄步法极快,身形敏捷,与何子曦记忆中相比判若两人,何子曦用了十成探云步的功力,才勉强不至于被落下。追至山顶,大师兄在最高处的一块巨型圆石上停了下来。
何子曦也停住脚步,正要开口相问,只见大师兄背对着他,张开双臂,然后举至头顶,两腕交叉,口中发了声音:“吼!!!”
如野兽咆哮一般,那吼声震得整个平天山都抖了三抖,何子曦差点都没站稳,只得匍匐下身稳住重心。
吼声突然停了,只见大师兄举着的双手手掌摊开,十个手指“唰”地生出了十支尖利的指甲,顿时双手向前一抓,一股毁天灭地般的气劲朝着山下的远处直冲了过去。
何子曦朝着那气劲飞去的方向一望,大喊一声:“不好!”
那个方向不是别处,正是西北方向的无我城。从山上望去,那气劲到达地面之后,霎那间尘土飞扬,一股冲击波从城中央爆了开来,大大小小的房屋顿时全部被气劲碾碎成了粉末,虽看不清城中人的模样,但此情此景,必是粉身碎骨,无人生还。
何子曦只觉得天昏地暗,体内又是一股热焰燃起,正如昨日听风一岑说他杀了大师兄之时一样,不过这次他再也控制不住了,也不管面前的这个是不是大师兄,发了疯一般扑了过去。
大师兄一转身,避开了何子曦的第一招,顺势一爪抓了过去,何子曦一挺身躲了开来,可背上衣服还是被撕出了几道口子。若是武功差一些的人,这一爪已经要了他的性命。
何子曦落地还没站稳,大师兄便又一蹬地,近了何子曦的身,何子曦用手一格,将他抓过来的一只手挡开,只见大师兄另一只手已从裆下攻了过来。何子曦脚一点,整个身体腾起并翻了过去,落在大师兄的身后,回手一掌,不偏不倚打在了大师兄的后背正中,大师兄向前跌了下去,扑倒在地上。
庐生门中,何子曦的天赋最高,武功也是无人能敌,不论是外功还是心法,都是学得炉火纯青。这一掌下去,本已足以致人死地,而何子曦击中大师兄之后,也是心里一惊:“我这一掌恐怕是要坏了大师兄的命。”
想到这里,他收了招式,正要上前查看,忽然大师兄一个打挺便站了起来,火红的眼睛盯着何子曦,却是一点伤也没有。
此时何子曦体内的热焰已经消了下去,他正诧异于大师兄的丝毫未损之际,只见大师兄又是双臂举至头顶,两腕交叉,“吼”的叫了一声。
“糟了!”何子曦连忙向一旁闪了开去,只见大师兄双手一抓,又是一股气劲冲着何子曦冲了过来。
何子曦用尽全身力气躲了开来,可还是被气劲的边缘击中了肩膀,翻了几个跟斗,倒在了地上。他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身体被那气劲震得动弹不得。
大师兄见击中了何子曦,转身走了过来,手上的指甲“咻”地收了进去。到了面前,他一只手抓住何子曦胸前的衣服,只是一拎,便毫不费劲地把何子曦提了起来。
何子曦身体麻木,丝毫不能活动,只得听天由命。他心想:“大师兄成了这样的怪物,恐怕不止无我城,连庐生门都要难逃劫难了……不,也许庐生门已经被他……”
想到这里,何子曦心下难过至极。
就在这时,远处的枫树林中树叶一动,一个身影窜了过来。
只见那身影速度极快,一眨眼便窜到了大师兄的身旁,一个人横在了大师兄的面前,举起一样东西对准了大师兄的眼睛。
就在那一刻,何子曦突然觉得身子能动了,连忙一个翻身挣脱了大师兄的控制。
看清了来人的模样,何子曦惊道:“是你?”
“嘻嘻,俊俏小哥,就是我呀!”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庐山下流焰林中戏弄自己的那黄衫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