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好人,从她懂事的那一天开始,这个信念就深深地扎根在她的心中。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个信念,她,早已经忘记了。
实际上,她经常忘记许多事情。
那年她六岁,或许八岁,谁知道呢,反正这个年代,年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一年,母亲死了,父亲与她吃光母亲后,整整七天,在荒原上流浪的他们没有找到任何吃的。
没有。
父亲临死前,不断地抚摩着她幼小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她有些害怕看到父亲注视她的目光,那种目光很矛盾,在诱惑与慈爱中挣扎。
父亲还是死了,最后咽下的不是气,是口水。
她依靠父亲的尸体,又多活了一段时间,天数超过了她当年能数出来的所有数字。
然后,觅食之中的她,因为饥饿导致的浑身无力,被人抓住。
她知道自己也要死了,或许死了更好。
只是临死前,压在她身上的那个人所带来的那股令她无法忍受的撕裂痛苦,令她疯狂。
然后,她忘记了经过。
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烹饪一锅鲜美的肉汤,而带给她痛苦的那个男人,正安静地待在火堆旁边,或者说,男人的头颅,很安静地待在那里,无神的眼睛配合带有惊恐表情的面孔,就那样凝视着汤锅中不断翻滚的男性生殖器。
这是她第一次忘记痛苦。
逐渐的,她发现用这种忘记痛苦的办法可以为她换来食物,只要那种令她发狂的撕裂感觉再次到来,她就会自动忘记一切,然后,获得至少维持十多天的肥美肉食。前提是,她只能诱惑一个男人,如果不幸来了两个,那么她很可能会在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别丢弃在某个地方,无力走动,运气好的话,会有点吃的,运气不好,起码要饿上两天才能活动。
这种办法一直维持到她十岁,或者十一岁。
男人带给她的痛苦越来越小,而她在更多的时候也只能依靠男人的施舍过活。
她怀孕了。
刚开始,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感觉肚子开始发涨、恶心、想吐,直到有一天,她感觉到肚子里有东西在动。
那一刻,某种奇特的感觉温暖了她全身。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孕育着生命。
为了这个小生命,她努力地去迎合男人的要求,尽力去弄最好的食物。
只是为了这个小生命。
可是她却不知道,挺着大肚子去迎合男人的做法,已经吸引了一大群猎奇的雄性动物,对于现在的她,更加危险。
本来谈好的事情,出了意外,她尽力满足第一个男人后,还没等吃点东西,休息一下,马上又有个男人来到她身边,接着,又有一个。
那种陌生的疼痛来袭的时刻,她开始害怕,开始求饶,开始挣扎,开始哀哭,开始呻吟,开始流血,开始抽搐,开始昏迷。
没有停止、没有放弃、没有怜悯、没有同情、没有饶恕、没有惭愧、没有良心、没有人性。
一切都没有用。
日出到日落。
二十七个男人。
一个死婴。
从鬼门关上转一圈回来之后,她才知道,自己被如此对待,只因为一个赌注。
赌她会应付多少个男人后流产,赌她流产后,自己和孩子会活哪一个。
她想报复,于是去努力奉承提出这个赌注的男人,并且自以为是地带了把铁片刀,当她微笑着走进那个男人的水泥屋子,等待她的,是新一轮折磨。
这次不是男人。
是喂了兴奋剂的她和喂了同样药物的狗。
这一次,赌她能挺过多少次然后才死。
仿佛没有止尽的折磨,让她几乎发疯,忘记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清醒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那个让她几乎产生梦魇的小镇废墟。
带着那个男人的头和一部分脊椎。
这是她第一次忘记软弱。
三年后,最后一个参与赌博的男人死在她的面前。
她再没有怀过孩子。
不是不想,是不能。
他遇到她的时候,似曾相识,好象他经历过她所感受的一切。
他喜欢孩子。
只要是孩子,他都喜欢。
为了那些被遗弃的孩子,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他知道,在这个女人看来,自己是世界上最后一个好人。
为了满足自己的心愿,为了那些孩子,这个女人愿意做任何事。
灵魂已经被自己拥有的女人,出卖肉体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了。
而且,他有一个伟大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就连他自己的灵魂都已经卖给了撒旦,何况心爱着他的女人。
人互相扶持,或者说,他在尽力利用着这个女人的一手下,干掉对手,搜集情报,只要他想要的,这个女人都会为他去做。
只要,他能让那些孩子过上相对安全的生活。
逐渐的,他离那个伟大的目标越来越近了,很快,他就会成为新世界的神,或者众神之一。只要他能够完成清理世界的武器。
这让他难免有些急噪,有些急功近利,有些无法等待,毕竟,为了这个目的,他已经等待了几十年,他的身上,继承了二十多个先人的希望。
为了完成武器,为了成为神,他需要杀掉许多人。
他很清楚,其中肯定会有孩子、妇女、老人、而且这些人除了偶尔吃人肉外,多数时候都是那种‘无辜’的人。
最让他无法承受的是,这并不是简单的杀。
要解剖,用各种方法活生生地解剖,注射武器的各种实验型号,观察这些人在武器的作用下,腐骨烂髓、流脓出液、生啖血肉、彻夜哀号,实验品会请求用任何有效的方法让自己尽快死去。
他也曾迷茫过,也曾恐惧过,但是到最后,他还是确信了自己要走的路,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无辜的。
当他完成武器的时候,那个女人也已经人老珠黄,却依旧陪伴在他身边,陪伴在一个满手血腥,已经将屠戮当做习惯的他身边。
只是,他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那种曾经的似曾相识也越来越淡,好象两个人都刻意地忘记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女人失踪了。
他开始愤怒,开始失控,开始报复,开始准备武器,他要让所有认识那个女人的人,和不认识的人去死,去殉葬。
因为,他有这个能力。
因为,他是会长。
听到会长提前要求执行计划的消息,老男人觉得有些奇怪,甚至,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会长是为了一个很自私的理由才发动了这场战争。
不知道为什么,老男人似乎理解会长的想法,甚至,他很赞同会长这么做,老男人感觉奇怪,却依然同意了会长的要求。
老男人冷酷、狡猾、残忍、懂得一切折磨人的方法,对待部下绝对没有饶恕这个词,却很讲道理。
冷酷,代表着老男人无时无刻都能对突然发生的危险事件做出正确判断,这种能力多次拯救了他自己,与他的手下。
狡猾,代表着老男人绝对不会被一个傻小子随便干掉,能够欺骗并且干掉老男人的新人,绝对会是个更称职的好首领,只是至今为止,老男人的私人收藏里已经有了七十多个干瘪的心脏,那是他的战利品。
残忍,代表着老男人会随时放弃那些对他来讲没有用的部下,并且会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送他们去见上帝,解决这些受伤残废的累赘,不但是对他们是种解脱,对整个团体,也是种很仁慈的做法。
对于部下来讲,老男人是个好首领,他的所作所为,都让部下感觉到安全。
他们恭敬地称呼他为‘暴君’。
会长死去的消息,让老男人突然感觉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消失了,似乎,他曾经与会长在幼年、少年、甚至青年时期都是一起度过的,他也有关于那个女人的记忆。
老男人已经有些年头没有靠杀人来排解心中的抑郁,这一天,是他多年来,杀死奴隶最多的一天,大厨因此给那些奴隶强化战士多加了道菜,原料不言而喻。
到达了小镇之后,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今夜,老男人难得将珍藏的酒喝下半瓶,睡的有些沉。
直到一种无名的心悸让他从睡梦中惊醒!
老男人从来不认为自己老,他的枕头下面也总压着一把手枪。
但是,他还拥有一项十分秘密的武器。
很少有人知道,老男人也是个变异人,松果体赋予了这个男人奇特的能力,可以在小范围内,对任何拥有神经传导系统的生物进行干扰,虽然这种能力对于人类复杂的大脑不起什么作用,却能够让一个普通人,或者拥有神经脉络的有机生物产生运动神经失调的情况。
老男人摸出手枪,悄悄打开房门,他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某个生物的外貌,这种生物类似人类,让他觉得熟悉的同时,又有些感觉十分恐怖。
奇怪,有那么一瞬间,女人,会长,老男人这几个人的感受突然都喷涌出来,他觉得自己好象在做梦,又好象是在现实之中,只感觉天旋地转,各种面孔在他面前飞舞,却没有一张是自己最熟悉的!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太岁,你做什么?”蹉跎第二卷第一百四十三章黄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