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油瓶沉默的看着我,我直直的与他漆黑的目光对视,片刻后,他却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青铜门后面的东西,消失了。”
我心中一惊,失声道:“消失?难道……”
难道‘终极’已经落在‘它’手里了?根据我在昆仑雪山中所看到的记载,青铜门后面所谓的终极,确切来说,是一件人为放进去的东西,既然是人放进去的,自然也可以被人取走。
但闷油瓶不是去青铜门里面守门了吗?东西怎么会消失?
闷油瓶看着一脸震惊的我和胖子,淡淡道:“我不确定是谁得到了,但启动那件东西的关键就藏在这里,如果我找不出是谁拿了,就只有毁灭它。”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毁灭它……原来这就是闷油瓶的目的,毁灭启动青铜门后面的关键,那么即便有人得到了所谓的‘终极’,也没有任何用处。
如此看来,姓张的一伙人来这里的目的就很明显了,她们也想得到这里的东西。换句话说,青铜门后面的东西,确实落在了‘它’手里,这样一来,姓张的自然成为了闷油瓶的敌人,确切的说,也成为了我的敌人。
难怪闷油瓶会一反常态。
想到这里,我更觉得头晕脑胀,既然一开始张博士等人的目的就是雅布达所藏的关键,那么为什么路人甲最后会突然倒戈?
我越来愈觉得这其中迷雾重重,本来已经不打算再追问终极的事情,但看了看闷油瓶淡漠的神色,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哥,青铜门后面放了什么东西?”
如我所料,闷油瓶立刻垂下眼,选择无视,我不死心,换了个方式,指了指脚下,道:“那么……这下面是什么东西?”
他摇了摇头,说了句不知道,接着便打着手电筒继续往下,我苦笑一声,知道又问不出什么,三人纵排往下走,其间,我总是忍不住回头看头顶那片虚空,脑海中时不时就闪过一些画面,大多是跟姓张的相处的情景,心里有些酸涩的感觉。
我知道这样的情绪不应该出现,至少不应该出现在此时,眼下路人甲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而我们正走向壁画中的第十八层地狱,身上药效也不知能撑多久,此刻儿女情长反而不值一提,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暴毙而亡,到时候跟姓张的同成孤魂野鬼,那到也好,没有‘它’在中间作梗,没准能跟她结个阴亲。
叹了口气,我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打起精神跟着往下走,闷油瓶脚步很轻,猫着腰在前面,山壁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凡事他走过的地方,纷纷如同惧怕硫磺的蛇一样,瑟缩着后退,为我们开出了一条道。
越往下,我感觉空气越来越闷热,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我竟然真的闻到了淡淡的硫磺味,紧接着,片刻后,闷油瓶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顺着灯光看去,他的脚下已经没有路了,阶梯凿到此处戛然而止,低头往下一看,依旧深不见底,我不经有一种错觉,或许这个洞窟,不是通向第十八层地狱,而是通向地球的另一端,如果我跳下去,会不会直接掉到南极?
胖子在周围看了一圈,啧了一声,踢着碎石块,道:“这就是十八层地狱啊,天真,快拿手机,出来合个影。”
我正被一推事搞得心烦意乱,哪有心情跟胖子扯皮,随口敷衍一句:“合影也得找对象,咱们现在形象不好,等回去打扮好了再照。”
就在这时,闷油瓶突然将灯光打向了虚空中,紧接着,眉头皱了起来,我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张家起灵皱眉,是血尸还是什么东西?下意识的,我背靠山壁,立刻警惕起来,顺着闷油瓶的目光看去,顿时惊了一下,只见手电光的尽头,与我们石阶平行的虚空中,似乎有一团漆黑的东西,隐隐约约,竟然像个棺椁的形状!
怎么回事?这玩意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心中一动,难道这就是壁画中的那具棺椁?
此刻光芒过于暗淡,我眼前只能看清一个雏形,也无法判断那究竟是不是棺椁,这时,闷油瓶突然从腰后抽出那把青铜连锁刀,反手一插,猛地插进了山壁的石缝中,紧接着,他从装备包里翻出了两个巴掌大的圆形物件,我一看,顿时觉得惊愕不已,那是手电筒的前头,可以拆换,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灯泡,比现在的手电筒要大很多,紧接着,闷油瓶熟练的将小前头拆下,装上大头。
我一向很少将闷油瓶与这些现代科学的物件联系在一起,看着他熟练的卸手电筒,我突然发现,自己对兄弟的了解太少了,就像至今为止,我不知道胖子的名字一样,而闷油瓶在我心中,应该是点着蜡烛,抱着古刀打坐的人,结果眼前的一幕,让我觉得十分诡异,不经想到,不知道闷油瓶会不会玩魔兽或者大战僵尸什么的。
正因闷油瓶拆手电筒的熟练手法而神游太虚,结果手电筒的灯光突然暴涨,瞬间刺目的光芒,我的雪盲后遗症还没好,刺的我立刻就闭上了眼睛,即使闭着眼睛,眼前也似乎有一层红色的光芒在流动。
微微用手挡了片刻,待眼睛适应光芒后才逐渐睁开,顿时,眼前的景象让我目瞪口呆,不、不仅是目瞪口呆,简直已经连呼吸都停顿了。
此刻,由于光芒的扩散,那团黑影的真面目也显露出来。那确实是一具棺椁,似乎是木制的,棺椁是漆黑的颜色,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浮雕,由于距离太远,凭借着浮雕给我的感觉,我觉得应该是麒麟图案,当然,这些并不是最主要的,真正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这具棺椁,是浮在空中的!
我见过西王母国的悬空鼎,但那是由青铜链条吊起来的,而我眼前的棺椁,周身没有任何链条缠绕,下面没有任何物体支撑,就那么直接浮在虚空中,纹丝不动。
我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这时,旁边的胖子惊呼道:“操,这墓神了,棺椁悬在空中,这又没有飞机,胖爷还怎么开馆呐?”
搞了半天,这胖子惊讶的不是棺椁为什么悬空,而是在考虑开棺的事情,我忍不住提醒他,道:“这悬棺简直是个妖物,你还真敢想?”
胖子眼中满是兴奋,闻言拍了拍我的肩,道:“在妖也是棺材,大不了里面躺具粽子,胖爷拍死的粽子都能组成万里长城了,还怕多它一个,只是……啧,这可怎么上去?”
吹牛也太不靠谱,用粽子砌长城,五芳斋还不关门破产了,我打击他道:“这具棺椁悬在空中,你要是上去,这重量一加,没准就掉下去了,到时候我可没法儿给你收尸。”说完,我看向闷油瓶,发现他神色已经如常,看向悬空棺,并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我忍不住问道:“小哥,你知道这棺椁是怎么回事?”
闷油瓶点点头,指了指棺材底下,淡淡道:“是气流。”气流?我自认为没有达到张博士如同百科辞典的能力,对于闷油瓶给的三个字疑惑不已,胖子到是开窍,道:“难道这棺椁是被气流吹起来的?”
气流?吹棺椁?开什么玩笑?我刚想嘲笑一下胖子不靠谱的想象力,闷油瓶却点了点头,淡淡道:“伯努利。”
伯努利?这三个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在脑海里努力回忆一翻,模模糊糊的记忆顿时让我一个激灵,伯努利?闷油瓶居然会知道伯努利?我顿时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1726年,国外科学家伯努利,发现了“边界层表面效应”:既流体速度加快时,物体与流体接触的界面上的压力会减小,反之压力会增加。
为纪念这位科学家的贡献,这一发现被称为“伯努利效应”。
伯努利效应适用于包括气体在内的一切流体,是流体作稳定流动时的基本现象之一,如果用比较专业的术语,大多数人可能觉得十分遥远,我记得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是在大学的一堂选修课里,导师当时举了几个很生动的例子,比如为什么船扬起帆就可以快速前进,为什么用吹风机吹乒乓球可以使它悬空,为什么钢铁的飞机可以飞上天,这些都跟气流有关,而改变气流,就可以控制物体周围的压力,即便是飞机,都可以飞在空中,那么一具悬浮的棺椁,又有什么好稀奇的呢?
我立刻去打量那具棺椁,这时才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中国的棺与椁,都是四方形,即便是西方也是如此,一头大,一头小,但随着我的仔细观察,我却发现,这具棺椁设计的十分圆润,本因是尖角的地方,被打磨成圆弧型,确实可以达到很好的改变气流效果
但是,这具棺椁,至少是两千多年前的产物,而伯努利原理的证实,是在1762年,难道两年多年前的中国古西域人民,已经掌握了它的使用方法?
我觉得这有些不靠谱,而且如果真的是通过改变气流压力来形成悬空棺椁,那么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由于气流改道,必然会感受到很强烈的气流冲击,但恰恰相反,这里平静的连一丝风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是因为气流的原因?
我看向闷油瓶,虽然对于他会知道伯努利原理而惊讶不已,但比起这个,我更有些怀疑他的话,说实话,我在斗里,向来将闷油瓶的话当成圣旨,他让我蹲下,我不敢趴着,但是我好歹也接受了二十多年的现代化教育,比起他这个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古董,这样的科学原理,我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的。
因此我皱了皱眉,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还没等我说完,胖子就在我肩膀上锤了一拳,道:“天真,这就是你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什么伯努利原理是外国人发现的,咱们中国的老祖宗早就发现了,只不过,咱们华夏儿女,秉承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原则,向来是不喜欢张扬的,举个例子吧,火药是咱们发明的吧,咱们中国人民多善良啊,拿它来放烟花,多喜庆,洋鬼子就不一样了,拿去做了大炮,让火药成了世界武器,其实,有时候并不是老祖宗们不知道,虚怀若谷、厚积薄发,才是民族风范。你小子就是洋书读多了,满脑子西方市场,回去之后,胖爷要好好给你上上政治课……”
我顿时听的头大,这都什么跟什么,我不就是怀疑了一下古代人民的智慧嘛,居然被这死胖子扯出这么一大段,他这爱国教育究竟是哪个老师做的,真是太成功了,平时连个歇后语都能说错,一扯上民族智慧,居然连成语都用上了,他还知道虚怀若谷?奶奶的,他知道这四个字怎么写吗?
我正想跟胖子说,自己没有满脑子西方市场,只是在客观的分析形势,结果闷油瓶突然看了我一眼,接着,他那对奇长的手指从地上夹起了一块成人拳头大的黑色石块,接着,他将那石块向着棺椁的地方砸过去。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石块砸出不到两米,突然仿佛遇到龙卷风似的,猛的被反弹回来,贴着我的头顶擦过去,紧接着砰的一声响,我往回一看,那石块撞到山壁后,居然被巨大的反弹力震的四分五裂,砸的我脑袋发痛。
胖子躲的快,见我捂着脑袋,嘿嘿笑道:“谁叫你怀疑古代人民智慧,遭报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