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去的时候寝宫的大门已经阖上,房里的灯也熄灭了。
回来有一会儿的穆晓晓苦着脸站在外面,身上还披着薄泽玉的衣服。高举的手慢慢垂下,在空气中划过优美的弧度,双脚不受控制的后退,满面愁容的背过身往外走。
月下漫步,走到了一片绿荫下。
星星点点的空隙撒在地上,也毫不吝啬的照到她的腿上。
靠着大树,她倾斜着坐下,蜷缩成一团。
过去的十六年她被人成为天煞孤星,活得很痛苦。
然后有一天,她成为了不被重视的太子妃,虽然日子不算称心,可是她的人生里再也没有‘天煞孤星’这四个字。
继续留下来,做太子妃,她一辈子都会和襄沪的天煞孤星穆晓晓一刀两断。
过去,她背负了太多太多,卸下单子的世界太美好,她不忍放弃。
穆晓晓抬起埋在膝盖上的脸,额头红红的。
自己问自己,“爹爹怎么办?”
穆老爷将自己的大半辈子都耗在穆晓晓身上,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不曾动摇。一门心思将她培养成人。
养育之恩,她不能不报。
离开……
离开……太子。
穆晓晓突然觉得一股苦涩从胸口直逼眉睫。
使劲握着拳头还是红了眼眶。
想到要分开,她就难过得不能自已。
对薄泽玉的感情是穆晓晓从出生以来第一次有的感觉,想要去相信,想要去依靠。
以往她对薄泽玉的态度凌磨两可,一直在否定自己的感情。
然而,经由陈星蕊事件,她深深的了解到薄泽玉对她的重要性。
太子本就是比星辰还要闪耀的存在,她早就移不开视线,又何必自欺欺人。
夜深起风。
穆晓晓拉了拉衣服,将自己更紧的包裹住。
一串黑影从树下降落,站在她面前。
“你要待到什么时候?”薄泽玉抑制愤怒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穆晓晓抬头看他,无力的眼神。其实,她在想是回去找太子,还是趁早离开,趁感情没有更深之前。
一切的念想都在和薄泽玉对上眼的瞬间,消失殆尽。
她的感情早就一发不可收拾。
“你为什么要来?”在她还没有理清头绪之前,犯规。
薄泽玉被她问的一头雾水,强硬的把她从地上拽起来,一触她冰冷的手,火气蹭蹭往上冒,严厉的责难,“穆晓晓你疯了吗?生病了怎么办?”
穆晓晓看着他的眼睛起了雾气,蒙上一层层水网,撕心裂肺的冲着他吼,“我早就疯了!”我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要抛弃为自己付出一切的亲人。
有一些人不常哭,所以她的眼泪比任何武器都有威慑力。
有些傻眼的薄泽玉松开扣住她手腕的手,不知所措的站在她面前,略显嘴拙的询问,“你怎么了?”平时跟她说更过分的话,穆晓晓都无动于衷,今天怎么情绪激动,还哭了。
穆晓晓没有回答他,硬生生的将眼眶的雾气,忍了回去,假装给自己的手哈气,小脚交替剁地,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我都快冻疯了。”
她不习惯把软弱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尤其是太子。
心思整密的薄泽玉视乎察觉到了另有隐情,抓着她的双肩,深邃的黑眸一动不动的看着穆晓晓,口齿清晰,一字一问,“陈星蕊欺负你了?”最后和她有接触的人嫌疑最大。
穆晓晓轻颤身体,张着嘴停顿了一会儿。
很快反应过来的她出声解释,“没有。”她怨念的看着太子,“只有你欺负我。”
薄泽玉黑着脸推了她一把,“你想死啊!”
“你看你!”穆晓晓一惊一乍的指着他,“还动手打人。”
“穆晓晓。”薄泽玉每次低着声音连名带姓的喊她,她总是觉得心底发麻。
穆晓晓撇撇嘴,不敢多言。
聪明的她,将话题引到别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薄泽玉没有回答她,强硬的牵着她冰冷的手往回走。
迎着月光,穆晓晓满脸通红。
看着紧紧相扣的双手,穆晓晓再次陷入悲伤。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太子对她好,穆晓晓怎么可能不知道。
想必他一夜未眠都在等她回来吧。
手心传达的温度很好的传递到了穆晓晓的内心。
这一生,她想放肆一回。
不是抛弃爹爹,而是回江南和爹爹讲道理。
把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告诉爹爹。
相信父女连心,爹爹一定能够理解她。
这么想着,穆晓晓停下了脚步,主动拉扯薄泽玉。
被渺小力量心甘情愿牵引回来的薄泽玉,明眸皓齿,在月光的照耀下俨然是个发光体。
轻柔的为她除去挡住脸的碎发,“怎么了?”担心的问,他总觉得今夜的穆晓晓很不一样。
“太子,我……”穆晓晓纠结再三,还是决定孤独一掷。
所有的决心却被薄泽玉打断。
穆晓晓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当天的情景。
薄泽玉黑着脸,阴森森的说。
“穆晓晓,如果你有事瞒着我,千万不要被我知道,否则,我会亲手了断你。”
有一件事情,他一直都装作不知道。
在甲板上他丢失的药,那股味道和穆晓晓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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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