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好梦,至少对于鲜少失眠的薄泽玉来说,睡得很安稳。
窝在她怀里的穆晓晓却是彻夜难眠。
她已经答应太子要跟他走了,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江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看到爹爹。最让她难过的事,临行前,她和爹爹闹得不愉快。
如果人不会长大该多好,她就能永远和爹爹一起窝在江南老家。
睁开眼,是薄泽玉得天独厚的的容貌,浓密的眉峰呈剑型微微上扬,睁眼时那双黑色的双眸像是染上了一层雾气,透着疏远、冷漠还有丝丝缕缕的邪气,高挺的鼻子,弧度优美而又轮廓到位的薄唇。
放弃他?
设想了一百遍,假设了一百遍。与他的相遇在脑海中倒退了一百遍,最后还是想牵他的手。
此生我定是用所有的好运去认识你才成了人见人喊打的天煞孤星。
窗外人影窜动,安然入睡的薄泽玉猛地睁开眼睛,正好与神情复杂的穆晓晓对视。
顾不得安慰她,薄泽玉起身利索的穿上衣服,将藏着床底下鸿渊拿出,穆晓晓立马感到房间里多了一股冷风。
她包着被子半跪在床上,慌张的问,“怎么了?”她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薄泽玉把鸿渊配在腰间,抓着穆晓晓的手,有太多话想说,碍于时间有限,他为了让她安心,可靠的说,“相信我,穿好衣服跟我走。”他猜测外面应该有不少人。
“恩。”穆晓晓点头,麻利的穿衣服。
薄泽玉趁她换衣服的时间,走到窗口,轻轻抵开一道口子,往下张望,眉头紧锁。怎么回事,客栈已经被几十号人团团围住。
“我好了。”他还在思考怎么突破重围,穆晓晓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身边,眼神中除了紧张就是害怕。
薄泽玉看着她惶恐不已的模样,抱着她的肩膀,将她搂在怀里,坚定不移的说,“不要怕。”
穆晓晓颤抖的手在他强劲的拥抱中平复下来,“有你在,我不怕。”她的回应和信任也是一股力量传入薄泽玉的身体中。
“走吧!”薄泽玉松开她,进而拉着她的手往外跑。
打开门,一柄长刀就砍了过来,眼明手快的薄泽玉用鸿渊的刀鞘挡了下来,手腕用力,鸿渊凭空出窍。
三四个人成群而上,薄泽玉挥剑,寒光闪现,成群而上的人瞬间变成了冰人。
蠢蠢欲动的黑衣人不敢轻易上前,护着穆晓晓的薄泽玉也不敢主动挑衅。
他心里琢磨着,鸿渊寒气太重,他也不能空手持太长时间,最多半柱香,客栈里里外外人数众多,他很难在短时间内把他们搞定。
为今之计,只能速战速决。
薄泽玉一手抱起穆晓晓从二楼往下跳。
“啊!”毫无准备的穆晓晓错愕的大叫。
然而并非她想象中坚硬的地面,速度也不是她心中所想的。
“该死。”耳边传来薄泽玉的嘀咕。
“穆晓晓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多,动动手脚,发现都被缠住了。“我不能动了。”
薄泽玉猜测应该是他们在二楼和一楼之间做了一张网上面涂满了胶水。他和穆晓晓成了瓮中之鳖。
四周围的绳子往下沉,薄泽玉感觉到有人在朝他们逼近。
穆晓晓心里害怕又不敢吱声,圆溜溜的眼睛不安的转动,她什么也看不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抱住我!”薄泽玉转动手腕,鸿渊贴在网上。
借由网状线寒气传遍整张网。
耳边接二连三传来人倒下的声音。
只有穆晓晓靠着薄泽玉传来的真气一点事情都没有。
时间久了,网上的胶水也被鸿渊的寒气所替代。
他手持鸿渊抱着穆晓晓又回到了二楼,双脚碰到地面的穆晓晓这才觉得踏实。
这份久违的踏实没持续多久,她整个人又被一股力量带到了身后,鸿渊一闪,新一轮战斗接踵而至。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穆晓晓基本上看不见什么,只能跟着薄泽玉走,耳边不断传来激烈的打斗声还有鸿渊骇人的寒气。
她隔得这么远都觉得冷,手持它的太子又该是什么感受。
二人跌跌撞撞总算到了楼下,屋内的敌人或多或少都被他消灭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就是外面的人。
“晓晓。”薄泽玉握她的重了几分,“千万不要离开我,就算我松开你的手,你也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完全没有注意的穆晓晓只能相信他,“恩。”额前的碎发贴在光洁的额头上,狼狈不堪。
薄泽玉大力踹开沉重的实心红门。
外面灯火通明,没跟人手上都拿着火把,身上穿着沉重的盔甲,而且都是玄铁造的,薄泽玉的鸿渊那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马蹄声响起,最中间的一排人纷纷往四处散开。
驾马翩翩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赌坊休的大老板,穆老爷口中的故人安正浩。
他得意的坐在马背上,嘴角挂着令人作恶的笑容,在无数灯光辉映下,他的脸光明交错。是错觉吗?穆晓晓竟觉得他自大的模样和薄泽玉有些相像,一时间她竟忘了说话。
“安正浩,你想做什么?”还是薄泽玉沉着,孤身一人也不惧他。
马背上的安正浩轻巧的抬脚,一跃而下,他没有穿厚重的盔甲,一身轻松,动作一气呵成。
薄泽玉快步往前,将鸿渊夹在他脖子上,作势要取他的命。
而安正浩一定也不害怕,用手接住了鸿渊锋利的剑身。
与穆晓晓当日被寒气缠绕不同,安正浩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还泰然的笑着。
这是怎么回事。
穆晓晓定神一看,他手上戴的是若千里所有的手套,她听太子说过,这是金丝手套,能抵御鸿渊的寒气。
“你还有什么招数尽管是出来。”安正浩一直到薄泽玉拥有鸿渊以后,就派人连夜赶制了密不透风的盔甲,目的就是与鸿渊抗衡。他输定了,因为过早暴露了自己的底牌。
自认为胜券在握的安正浩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安正浩,你别忘了我是穆天恩的女儿,你快让开。”是错觉吗,穆晓晓觉得安正浩想置太子于死地。
“哼。”安正浩冷哼,“你放心你爹说过了,保你周全便好。闲杂人等生死无碍。”
“闲杂人等……”穆晓晓低声重复了一遍,“不可能,我爹不是这样的人。他珍惜世间每一个生命。”再说,爹爹知道薄泽玉就是太子,他怎么可能让安正浩对他下毒手,这是……是!造反。
“穆晓晓,你认识的穆老爷和我认识的大不相同。”安正浩的声音如同地狱魔音,一点一点的击垮穆晓晓内心防线。
“不可能……我不相信……”穆晓晓澄清的眼眸开始不安的晃动。
和薄泽玉相牵的手心不断冒冷汗。
情绪面临奔溃边缘。
和他面对面的薄泽玉相信他说的话并不假,只是穆晓晓接受不了。
持鸿渊的他手腕一转,剑尖所指。
预感到危险的安正浩机警的侧过头。
然而,脸颊上出现一道淡色的红印。
他黑着脸缓缓把头转过来。
红印边缘泛出红丝,不一会儿血就沿着他面部轮廓留了下来。
薄泽玉抓着穆晓晓的手更加用力,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他低沉的声音更鸿渊一起划破天空,“招数我使了,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招架!”鸿渊本就是极寒之物,它最可怕的不是剑身的寒气,是剑气,纵使相隔千里,只要它剑尖所指,必死无疑。
“晓晓,你别听他胡说,他和若千里一样有操纵人心的本事。”
心结难舒的穆晓晓听了他的话,短促的呼吸声逐渐平静。
比起利用人心的安正浩,薄泽玉的说辞更可信。
安正浩琥珀色的眼眸一转,放开鸿渊,往后退,直到盔甲军团把他包围。
“杀了他们!”恼羞成怒的安正浩打算不顾穆老爷的命令把穆晓晓也杀了。
盔甲军团一拥而上。
薄泽玉竖剑,眼神凌厉。他能感觉到鸿渊的寒气已经从他的手掌往心脉窜动,这一剑必须一举歼灭。
“安正浩,就让我看看你花重金打造的盔甲值不值得。”薄泽玉松开穆晓晓的手,双手持剑,在空中划过一长条弧度,蓝光一现,蔓延甚广。
大批盔甲被蓝光穿过后都停止了动作,看上起似乎都安然无恙。
不知何时又跑到马背上的安正浩,单手拉马绳,仰天长啸,“哈哈哈,鸿渊又如何?还不是拜在我的手下。”
笑声还留在空中,他身下骑得白马四肢被据。
毫无防备的安正浩跌落马背,还好他反应快,单手撑地,滑到另一侧。
嘴角的笑容紧跟着消失了,他缓缓从地上站立。
伴随着盔甲分为两截掉落在地的声音。
手持鸿渊的薄泽玉不敢懈怠一秒,让鸿渊归鞘。
原本惨白的手背寒气冻得发红,他的半边身体都开始发麻。
为她捏了一把冷汗的穆晓晓走上前,看着他孤傲的侧脸,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穆晓晓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安正浩都看在眼里。
“也罢,就让我们公平的比一场。”安正浩解开黑色披风,露出青色的外衣,上面还绣着团团白鹭,腰间别了一块玉佩。这么一看,安正浩也是个衣架子。
“公平?”薄泽玉重复了一遍。他现在半个身子都麻了,哪来的公平可言,安正浩还真会挑好听的讲。
后知后觉的穆晓晓也发现了太子的不对劲。换了平时,这么肤浅的挑衅,他早就冲上去和别人生死相搏了,哪里还会乖乖的站着。
顺着他发紫的嘴唇往下看,红色的手掌已经开始涨肿。
“你的手。”穆晓晓受了不小的惊吓,还来不及碰他的手臂,安正浩就攻了过去。
“小心。”薄泽玉想都没想就用唯一能动的手臂推开了穆晓晓。
自己狠狠地挨了安正浩一掌
强劲的掌力让寒气入侵的经脉更进一步受损。
一股苦涩送胸口涌上,鲜血从他嘴角流了下来。
比安正浩脸上的伤口更鲜红。
“安正浩,你住手!”被推倒的穆晓晓不顾身上的疼痛,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拖着腿想薄泽玉走去,“你知道他是谁吗?”情急之下,穆晓晓差点说出了薄泽玉的身份。
“穆晓晓!”薄泽玉赶紧制止她,黑色的眼眸盯着她胸口的哨子。
接到讯号的穆晓晓牢牢抓住胸前的银哨子放入口中,毫不犹豫的吹响。
不知道他们二人在搞什么贵的安正浩决定先下手为强。
手蜷缩成爪子,狠狠地朝薄泽玉的脖颈袭去。
电光火石间,戵璞从天而降,他善用的长刀笔直飞向安正浩。
保命为重的安正浩放弃猎物,往后退好好几步。
长刀落在他面前的地上,入面三分。离自己的脚掌只有一尺的距离。若是他刚刚慢了半分,现在早就一命呜呼了。
黑影站在薄泽玉前方,牢牢的挡住了他。
他穿着简单的灰衣长衫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麻衣,浑身充满了江湖人的豪气还有生人勿近的杀气。
看到薄泽玉相安无事,穆晓晓终于长舒一口气,今天晚上她的小命都快被吓没了。
“还好吗?”拖着不灵活的腿跑到他身边,将半边身体麻木的薄泽玉搀扶起来。
“不碍事。”薄泽玉这样的男人,打断了骨头都不会喊疼。
穆晓晓青葱的手往他袖口伸去,着急的问,“冰蚕玉凝丸呢?”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入安正浩耳中。
“玉凝丸?!”他琥珀色的眼眸杀气腾腾,一柄圆月型的弯刀带着锁链从他腰间拔出,“你果然是皇家的人。”
捣腾了半天,穆晓晓终于在他袖管里找到了装玉凝丸的瓶子,她掰开红色的盖子,里面早就空空如也。
“怎么会这样,药呢?”她情绪异常激动,总是受伤的她当然知道,薄泽玉薄唇发紫,是伤了心脉啊。
戵璞拔起面前的长刀,抵在胸前,漠然的说,“在你昏迷的时候,玉凝丸就都给你吃了。”一直在身旁守候的他对太子和穆晓晓的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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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